大火扑灭的过程中,消防员也发现了他,不顾他的自愿与反抗,消防员强制地把面罩盖在他脸上的同时,还把他救了出去。
出来的程英佐内心如泰山压顶,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曾经没有半点温情的家人,如今却只剩下自己孤单一个人。
现在只有他一个人痛苦地活着……
“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吗?沉夫妇他们都死了?”
“火这么大,肯定都死了……不过,他是怎么活下来的呀?”
“不知道,不过我听说他们家的一个传闻,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什么呀?”
七嘴八舌的妇人围在一起,一听有人知道内部八卦,纷纷两眼冒光。
“我的一个朋友跟他妈妈是老乡,关系还不错,听说他妈妈是镇上出了名的大美人呢,许多男人都惦记她,开矿老板家的儿子一直追她,每天又送花又送首饰的,追了好几天,他妈妈实在受不了就当众把他拒绝了,于是老板儿子恼羞成怒,趁着他妈妈下完晚班回家……听说是有一个人看到的,那人因为害怕没过两天就搬走了,自那以后,他妈妈就很少出门了,连工作都没有去了。”
“这件事一直都是传闻,毕竟那人一下子搬走了,开矿家的儿子很快就娶了媳妇,他妈妈也离家出走了。”
“不会吧,要是真的……那都不知道……难怪他妈妈对孩子这样,要我有这样优秀的孩子,肯定笑都来不及呢。”
“真可怜,亲人没了,不是成孤儿了吗?该不会把他送到孤儿院吧?”
“……”
各种嘈杂的声音,窃窃私语地讨论着他。
程英佐当然清楚对方的意思,心里只觉得寒冰彻骨。
他不需要别人的任何怜悯。
那些邻居嘴上说着可怜,其实心里没有一个人想要他这个累赘,家里已经有自己孩子够操心的了,别人的孩子谁想管?
他还是被人送到了孤儿院,接他的是一名男院长,院长问他的名字,他简单告诉他自己没有名字后,院长轻微地点点头。
“那你就叫英佐吧,如果有人想收养你,他们想改的话就再说吧。”
程英佐无所谓,反正叫什么都已经无所谓了。
孤儿院的生活,并没有多好,他还是会被孤立,许多同样的孤儿都不喜欢与他接触,他也乐得其所,他已经不需要因为别人而改变自己了。
然而不合群总会被人看成是异类,即便是纯粹的孩子也有邪恶的一面,人性本恶是不分年龄的。
有些孩子看他不顺眼,逮着机会就会欺负他,甚至会故意锁上房间门把他关上好久。
对于这种习以为常的日子,程英佐见怪也不怪了。
直到一名男人出现,颠覆了他的所有认知。
听其他人说,这名男人每年有好几个月都会来帮助孤儿院做慈善,几乎这里的孤儿院他都去过,所有孤儿院的小孩都喜欢他,他外表可蔼可亲,一看就是成功人士。
虽然给孤儿院做慈善的成功人士也不少,但是很少有人会这么频繁来孤儿院。
即便男人对所有小孩都很好,程英佐也不喜欢他,尤其是他每次都会在人群的孩子中挑选一个女孩单独说话,男孩也一样,从小心生警惕的他总觉得不对劲。
程英佐不知道男人的来历,直到有一次在门缝里看到男人一身西装退去时,两个完全不在一个体形的身子正干着令人瞠目结舌的事,看样子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第一次,让处于这方面知识盲区的程英佐产生了前所未有的生理性恶心,他仿佛看到了某中肮脏的东西,从走廊一路跑到卫生间的洗手台上疯狂呕吐。
刚上完厕所的段勇,看到程英佐在洗手台在那闷头呕吐,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了?”
“你们说的那个大好人,每次带人……真的只是说说话吗?”程英佐还没从刚刚的事缓过神,脸色苍白。
“不知道,我又没有跟他说过话,他只找漂亮的好孩子跟他说话。”
段勇语气有点羡慕:“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跟他说说话,没准他会喜欢我,然后收养我呢,这样我就不是孤儿了。”
程英佐没再说话,眸光幽幽。
即便他说出去了,以那个人伪善的外表,估计没有一个人会相信他。
自此,程英佐更少加入集体,更不想碰见那个恶心的男人,然而外表的出众与冷淡的态度还是让男人注意到了他。
男人还想用卑劣的糖果招数骗取他的信任,程英佐一个都没有上当,就连跟这种人站在一起他都觉得恶心。
直到一对夫妻过来,程峰一开始还事不关已的样子,挑孩子完全让妻子来,可能也是颜值的原因,妻子在众多孩子中偏偏选了话不多的程英佐。
程英佐也没有想到会是自己,顿时许许多多的孩子都露出了嫉妒眼神,目光都充满了不屑。
“凭什么是他?”
“对啊,我刚刚都表现得那么努力了……他连话都没说,就选了他?”
“太过分了吧……”
“我都不知道等了多久,他才呆了多久,凭什么大人就喜欢他?”
即便声音很小,程英佐还是听到了他们的不满,他渐渐握起了拳头。
经过连连受挫,男人逐渐怒火中烧,正当男人想打着收养程英佐的名义,带回家往后教训他的时候,院长告诉男人有人比他先一步收养了程英佐。
院长一脸歉意:“不好意思啊……商先生,有人已经比你先一步,他们办完了手续。”
男人明显有点愤怒,到嘴的鸭子居然飞了,谁不气?
“什么时候的事?”
院长捏了一把汗,坦白道:“昨天……”
程英佐被接到了乡下,程爷爷奶奶对他都很好,见他这么瘦几乎每天做好吃的给他吃,他虽然表面接受,内心还是涌入若隐若现的恐惧感。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海市蜃楼,到最后会不会又成为他的一厢情愿,他心里一直都渴望着亲情。
最后,程峰的妻子把他接了回来,自从二弟有了出息,程峰一直厚着脸皮要二弟的钱在村上盖了自己的房子,与父母分开住,主要原因就是怕他们又训斥他。
程峰的妻子把程英佐安置好后,一直都很细心的照顾他,他也有一瞬间觉得这个家也不错,内心的渴望还是让他忍不住渐渐敞开了心扉。
正当他以为自己会有一个梦寐以求的家后,程峰事业的不顺利,让他每天逐渐淹没在两个人吵架的漩涡当中,无法挣脱。
似曾相识的画面瞬间涌入他的脑海中,时间一天天过去,他就越来越害怕自己被抛弃。
每天晚上都做着相同的噩梦,失眠得睡不着觉,只能盯着天花板默默地流泪。
直到养父母想去外地,虽然没有血缘关系,程华依旧对这个侄子于心不忍,商量了一下,还是把他接了过来,还特意告诉他有一个妹妹。
程英佐表情没有出现变化,内心却不可思议产生了一丝期待。
然而程甜的不友好,瞬间磨灭了他这一丝期待,她的恶意、玩笑与讨厌,让他想起了曾经的弟弟,从没感觉逐渐变得有些厌恶她。
他一直纵容着这个妹妹的恶作剧,只是为了不被抛弃,他努力让自己变得优秀起来,希望有一天可以也拥有自己的东西。
在学校他还是一如既往没有任何朋友,即便有很多人想接近他,他也没有搭理过。
直到高二的某天,那是放学回家的黄昏,几个不良少年围着一个穿着校服男孩气势汹汹。
“喂,我不是让你带钱了吗?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怎么的?想过后果没?”
“我、我妈妈生病了,我没钱了。”
程英佐只是轻轻瞥了一眼,不经蹙眉,并不想多管闲事。
“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兼职了好几份工,我小弟可是打听得明明白白,我看是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是不把老子的话放在眼里!”
不良少年掰着手里的关节,举起拳头就要往他脸上揍,然而还没有落下,就把一只大手抓住了手腕。
不良少年气急败坏:“靠!哪个多管闲事的东西?!”
程英佐一张俊脸面若冰霜,高大的身子高了他半个头,不良少年抽手退开一步,狰狞道:“哪来的傻子?”
结果,他们人加起来,没几下通通被程英佐干翻在地,纷纷狼狈得逃了。
少年看到程英佐疯狂道谢,本来还想请他吃冰激凌,结果被他拒绝了。
从那以后,少年就一直缠着他,想跟他做朋友,日复日的坚持,让他稍稍卸下了一点儿的防备,他会尝试跟少年说点话,聊聊天。
少年还把内心秘密告诉了他,原来他是单亲家庭出生,从小与母亲相依为命,比他幸福的是——少年的妈妈一直对他很温柔。
为了妈妈少点压力,少年都会趁着休息时间兼职几份,以供交学费。
程英佐多少也有点触动,渐渐放下了戒心,与他成为了朋友。
然而现实中,友情往往很脆弱。
那天,少年告诉他自己母亲生病了急需用钱,程英佐想都没想就拿出了自己这些年挣的奖学金与少年见面。
拿到了钱少年并没有太高兴,而是紧张兮兮地把他带到一个巷子。
僻静幽暗的深巷,让程英佐察觉到不对劲,还没等他回头,不良少年已经绪住了出口。
“哈哈哈不错、不错,兄弟真有你的,还真把你的好朋友带过来了!”
程英佐脸色一变,眼神阴冷地想杀人,少年只是垂着脑袋。
不良少年手中拿着铁棍,身边的小弟同样手握铁棍,铁棍上面还有一排尖尖的据齿,一看就要干架。
“钱呢?”
少年拿起一个木盒,弱弱地说道:“这里……”
不良少年大笑:“还真有这么傻的人,居然真把钱送过来了,信谁不好信这种胆小怕事的人,还跟他做朋友,真够天真啊……”
程英佐冷笑,气压低低沉沉,过去就是抢木盒,抢到之后,却被不良少年一个棍子再一脚打翻在地。
“妈的,我还治不了你了,现在我们有武器,就算你本事再好也只有挨打的份,不想被我们打死,就快点把钱交出来!”
程英佐保持沉默,他背过身体紧紧抱着怀里的木盒。
“草!给老子打!”
不良少年发出命令,几个人围着程英佐往他的后背纷纷挥下铁棍,鲜血染红了他的脊背,湿透了布料。
隐隐约约听到少年嘴里颤抖说着“对不起”他只觉得讽刺。
即便冰冷的铁棍划过他的肉体,而他没有一丝疼痛的感觉,因为只要一闭眼,那些残酷的嘲讽和被人抛弃背叛的痛苦都会占据他的大脑,令人痛不欲生。
他晕了过去,不良少年也觉得事情闹大了,吓得都逃走了。
路过的好心人救了他,把他送到了医院,程华知道这个事后,自然报了警,把这些人送进了监狱。
这件事除了程华,没有任何人知道。
程英佐也不想跟人提起。
从那以后,他讨厌慌话,厌恶别人的欺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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