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遗忘


本站公告

    序言——【记忆赋予人类的另一份礼物,是‘遗忘’,不论好坏。】

    这是一场毫无预兆的灾难,来得如此迅速而猛烈,没有给任何人准备的机会。

    即便一开始没有那些怪物和异变的人类,光是地震……仅在那一瞬间,就带走了太多的生命。当那些侥幸活下来的人站在废墟上时,放眼所见——残垣断壁,满目废墟。

    活下的人,得经历怎样的绝望和不可置信,才能在令人窒息的真实面前,强行迫使自己冷,然后静镇定的站起来组织救援?

    这些都是她没有亲身经历的,也是不敢想象的。

    尤其是面对那些颠覆认知的怪物时,他们得经历过怎样的险象环生,才能死里逃生活下来?这其中,又面对了多少猝不及防的死亡?才能相互扶持着走到今天?

    活下来的人,又是怎样看着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没了?

    说实话,墨颜可能没办法像黄丽丽和雅然这般坚强。自己的前途都是生死未卜,居然还能同时照顾一群孩子?扪心自问,墨颜自然做不到她们这样的。

    同样身处末世,和她们一比,她大概是最幸运的那个……

    被埋在废墟下、在重复的生死之中,不知不觉中渡过了对普通人来说最难熬的时间。而后,有人帮助脱困,还给予消息,虽然是带有利用性的帮助。但不可否认,她确实靠着这份利用活下来,甚至凭借这份利用获得普通人无法拥有的自保能力。

    更甚者,有同类赶着上前送经验……虽说送经验的那位前同类,其目的是为了早日摆脱可怕的将来,才会义无反顾的送人头。

    得承认的是,她稀里糊涂的情况下捡了个天大的便宜。说感谢是真,更多的也是难以诉说的复杂心情。那种饿到极致后发狂的狩猎,到吃饱后才清醒的可怕的经历……光是看了一遍那个无名父亲的记忆,就已经如此难受。她实在不敢想象,那位无名父亲反复经历过相同的可怕过程。

    要说墨颜现在最怕什么,绝对是怕自己会变成和那位无名父亲一样。

    饿的时候是六亲不认的畜生,吃饱了就是清醒的怪物。如果真是这样,换做墨颜,她大概也会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而不是那样活下去,最终变成一个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怪物……

    如果真是那样,倒不如在无可挽回前,有尊严的死去。

    躺在蓬松柔软的枕头上,先前一直刻意压制不去想起的东西。在放松下来的时候,像翻涌的浪潮,席卷出恼人的声音。尤其是在这样夜深人静的时候,更容易想起。

    被那些思绪搅扰的烦心的墨颜长长叹了一口气,翻了身面对落地窗。蹙着眉头闭上眼,强迫自己不再去想那些事。蜷缩起来的姿势大概带来了些许的安全感,墨颜忍不住舒了一口气,抱着被子。在静谧幽深的夜色里,渐渐起了迷蒙的睡意。

    许是身边黄丽丽稳定轻柔的鼾声,让她也感染了一丝睡意。终于在迷蒙之中渐渐放松了身体,渐入睡梦,彻底陷在柔软的床垫里。不一会,她也进入睡梦之中。

    朦胧之中,墨颜耳边好似传来窸窣单调的声音,不断回响。仿佛空旷房间内的回声一样,交错重叠,变成一种无法形容的声音。墨颜处在迷糊之中,意识也好似半梦半醒。费力的去分辨,只能从那重复交错的回音中,勉强分辨出几个类似读音的音节。

    [……子]

    [……意、……里]

    [……]

    那种感觉,就跟鬼压床一样!墨颜明明感觉自己的意识在逐渐清醒,身体却还是在深沉的睡梦中,无法做出任何回应。更荒唐的是,她觉得自己的意识好似开启了全图视角。明明是躺着的,现在却够看见睡在床垫上的她,以及旁边睡着的黄丽丽。

    甚至将整个房子尽收眼底,那是一种灵魂出窍的感觉。而且自己的视角还在往上升,感觉到自己即将触到天花板!那种缓慢上升的感觉无法抑制,就在墨颜感觉自己要撞上天花板的时候。

    “咯!——吱……”

    突如其来一阵木质被重物挤压时发出的清晰声响,从落地窗外传来。听到声音的刹那,躺着的墨颜猛地被惊醒,睁开眼后那种诡异的灵魂出窍的感觉戛然而止。墨颜立马从床垫上弹起,不假思索的抓住放在一旁的横刀。刚起身,就发觉身后有动静,倏然回头。

    是黄丽丽,听到动静迷迷糊糊的也起来,揉着眼睛问,“你怎么……”

    没等黄丽丽说完话,墨颜捂住她的嘴,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与此同时,窗外再一次的传来那股奇怪的声音。距离听着不远,也不近,感觉就像从钟楼外面的最低处传来。就在墨颜屏息的时候,黄丽丽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墨颜松开手,墨颜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松开。

    黄丽丽接着从被窝里起来,放轻动作爬到窗边,对同样来到窗边的墨颜小声说道。“这个声音是树木生长的声音,我们都听了几个月了,没事。”

    “……你确定?”

    黄丽丽肯定的点了点头,掀开窗帘的一角,让她往外面看。无光的镇子只有超市还亮着灯,其余的地方都一片黑暗。天上乌云里不时亮起的闪电,能短暂照亮这片地方。就在闪电亮起的刹那,墨颜看到不可置信的一幕。一时忘了言语,呆愣在原地。

    趴在一旁的黄丽丽见她这副样子,轻笑出声,“怎么样?是不是很惊讶?”

    “……确实,挺诧异的。”好半响,墨颜才出声。

    闪电照亮夜幕的那一刹,墨颜看见镇子里那些树木像是海里的水草,四下摇曳抖动。远远看过去,一片片黝黑的树冠正在摇头晃脑,那奇怪的‘咯吱’声就是树木摇动时发出的声音。目之所及,所有能看到的植物都在疯狂的晃动自己的树冠和枝干。

    整个漆黑的镇子到处回荡那股诡异得令人牙酸的声音,就连一直在吠叫的那些怪物也都集体禁了声。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墨颜觉得这些跟人一样摇头晃脑的树……正在缓慢长高??

    发现这点,墨颜压低声音问,“这些树……在长?”

    “对,每到晚上,镇上的树木就会快速生长。你听到的那声音,就是树木快速生长时发出的。”一旁的黄丽丽肯定了墨颜的话。“从我们进入小镇的那一天起,这些树木就在疯狂的生长。你知道吗?我第一天来到屏南镇时,依兰步行街的QF时尚女装店门前有棵桃花树。”

    “那树一看就知道刚种下没多久,树干都没有我的手臂粗。”黄丽丽说到这,向墨颜抬起自己的胳膊示意。足见当时的那株桃花树有多年轻,多稚嫩。“……我们被困在屏南镇出不去,几天后我再见到它,它的树干已经比海碗还要大!”

    身边女孩的声音还带有一丝颤抖,就算她现在能轻松跟墨颜说起这件事。足以窥见她当时发现这件事时,得有多震惊。

    “今天遇到你前,我再次见到它,树干双手合抱都快抱不住了。要不是我亲眼所见,我绝对不相信之前那株小树,在短短三个月内,长成了一副百年老树才能有的模样。”

    听到这,墨颜总算明白,之前进金华园小区时就觉得店门口的树不对劲。也曾胡乱猜想,这些树有可能是一夜生长,没成想还真给蒙对了。按照这些树木现在生长的速度,不出半个月,整个小镇就会被快速生长的树冠彻底掩埋。

    到时候就算有直升机从上面开过,也看不出底下有个小镇。

    这里不能久留,得想办法出去。

    继续留下来,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事。正好,趁着明天的‘安全期’出去查看一下。昨天进来时太急,没怎么留意四周的情况。既然打定了主意要出去,就得做好万全之策。

    这边墨颜心底才刚打定注意,耳边听到的声音忽儞被拉得老远。就连身旁的黄丽丽说了什么,都仿佛隔着水没有听清楚。又听到那阵不明的絮语声时,她有一阵恍惚,竟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晕眩中,墨颜好似忘掉了什么很重要的事。

    尽管理智都在提醒她不能忘,绝对不能忘,可记忆偏偏还是出现了模糊。

    明明是前几秒钟的事而已,一个呼吸的时间内,她竟想不起自己刚才做的决定。

    决定……她做了什么决定吗?怎么感觉……好像忘了、什么?

    一时想不起来,墨颜甩了甩头,手扶住头刚想醒醒神。手臂就被一股大力拉扯,把她从那股晕眩中拉出来。醒神的刹那险些被拽倒,眼前昏暗的灯光里,墨颜耳边清晰无比的传来黄丽丽焦虑的声音。那个声音就像拨开云雾的手,将她混沌的意识拨见明月。

    “怎么办!?要不要救他们啊!”

    清晰而焦虑的声音,带来新的信息和疑惑,让墨颜怔忡着问道。“……救谁?”

    墨颜迟钝的反应,让黄丽丽气得哎呀一声,赶紧拉开窗帘,指着西南的方向说道。“看那!我说了这么多,敢情你一路都在走神啊!再这样下去,要出人命了!”

    顺着黄丽丽指出的方向,墨颜看过去,昏暗的街道上好似有什么在奔走。没等墨颜定睛看清楚,适时亮起的闪电充当了照明。加上良好的夜视能力,一下就看清楚了那些黑影。

    ——是人,而且数量还不少。

    仔细数了一下,竟有5个人,3男2女。其中一个穿着灰色休闲衬衣男,背着一个穿着白色蕾丝长裙,披散着长头发的女子费力的奔跑。身边另一个染着屎黄色、留着长头发的男青年时不时回头。扶持和拉扯一把衬衣男,背着人跑的衬衣男才没有落下太多。

    另外2个男的穿着时尚前卫,看上去年纪也轻,就像没毕业的大学生。穿着白色连衣帽的男生手臂受了伤,鲜血浸透了左手的衣袖,留下刺目的血红。即便如此,还不忘搀扶穿着超短裙的女孩,跑的也格外费力。另一个留着板寸头的男生,全程在架着那个穿短裙的女孩跑。

    仔细看才发现,那女孩也受了伤,整个左腿看过去血肉模糊。一边垫着脚跳,一边脚几乎拖在地上,留下了一地的血渍。

    不巧的是,酝酿了一夜的暴雨,在这个时候倾盆而下。

    闪电变成了响雷,轰隆响彻整个小镇上空,沉寂的黑暗小镇被雷声唤醒。墨颜很快注意到,雷电惊动了那些潜伏在暗处的怪物。原本响雷不炸,估计那些怪物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发现这几个人。这些好了,就算有雨水掩护消掉气味,发现他们也是早晚的事。

    一旁的黄丽丽见墨颜没反应,焦虑之下直接起身去叫雅然。

    阁楼上,琅轩也注意到,这场酝酿良久的暴雨并不正常。

    ——因为,天象变了。

    天上的乌云正在往医院的方向汇去,云层压得极低,闪电和雷暴交错响起。时不时还有落雷击中一些较高的建筑,甚至击毁不少房屋。电杆被落雷击中后线路窜闪出刺目的火花,一下子烧了起来。烧起的火焰连雨水都浇不灭,一向死寂的小镇在此时直接炸开锅。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