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护卫走到尚凯荣身后说道。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
那名前来禀报的护卫刚转身走出一步,又被尚府老爷喊了回来:“等一下,可有夫人的消息?”
“回老爷,已经派人去找了,但到目前为止,还是没有得到夫人的任何消息!”
“废物,这都几天了,连个大活人都找不到吗?”尚凯荣一把拍在桌子上,“还不去隐市集讯司那里去问!”
那名护卫停顿半晌后,有些紧张地说道:“老……老爷,集讯司一向是以信息换取信息,如今我们该拿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去换窦姨娘的消息呢?”
“有价值的消息?”
尚凯荣眼色一沉,思索半晌后说道:“有用的消息,好……你就拿着这个去集讯司吧,他们肯定会喜欢的!”
说着,尚凯荣就将一副帖子丢在了那名护卫的脚边,护卫拿了帖子后,退出门去,骑了快马朝隐市奔去。
另一边,书房内的阿如汗看着尚凯荣屋中垒成小山的书籍,不由惊叹出了声来:“哇,没想到我阿如汗的老爹居然是这样一个人!他肯定是个知识渊博学富五车的才子!若是当初我没有离开中林国的话,今日肯定也是朝中官员了!”
“公子,你尽说些瞎话,这些书分明都是些炼毒的邪术,你却睁眼说瞎话,你要知道,炼毒和修法都是为了杀人,这和一个人的知识修养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对对对……”阿如汗看着堂前那副驾鹤飞翔的老道画像,一时竟痴呆起来,“塔娜,你看,这就是毒门的开尊祖师,好威风啊!这比咱们漠北的骑士都要厉害吧!”
“我们漠北人骑的是马,这中原人骑的是飞禽,那能一样吗?”
阿如汗刚要翻开桌子上那本合着的案卷,却见一名家仆从屋外走了进来,将两杯茶水放到阿如汗眼前的桌子上道:“公子请慢用!”
说罢便退出了房间去。
阿如汗坐了下来,翘起二郎腿,刚将那杯茶水放到嘴边,就见尚府老爷走了进来。
阿如汗赶紧放下茶碗,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调整好自己的笑容后,弯腰行礼道:“金沙国阿如汗见过尚府老爷!”
尚凯荣从阿如汗身边走过,像是没有听见他说话一样。
阿如汗微微抬眉看了看尚凯荣,再次弯腰行礼说道:“金沙国阿如汗见过尚府老爷!”
尚凯荣直径走到正堂的梨花木椅子上,坐了下来,依旧没有回答阿如汗的话。
阿如汗立起身,走近两步再次大声说道:“见过尚府老爷!”
见尚凯荣仍没有任何回应,塔娜扶了扶背上的那只行礼包,走到阿如汗身边,扯了扯他的袖口说道:“公子……”
阿如汗这才抬起头来,有些委屈地喊道:“喂,你为何不理会我?”
尚凯荣将手中那只茶碗猛地放到桌子上,吓的阿如汗急索身子后退一步去!
“哼!”尚凯荣眼色阴沉,盯着阿如汗看了一眼道,“公子是漠北人?”
“不,不是……”
阿如汗刚要说些什么话,却被身后的侍女塔娜拉了过来,塔娜打断阿如汗的话,对尚府老爷说道:“对……我们是漠北金沙国人士……”
“不知两位闯入我毒门有何贵干啊?”
看着尚凯荣这副表情,阿如汗忙将塔娜拉到一旁,小声问道:“塔娜,我母亲临走前交给你的那把玛瑙弯刀呢?”
“公子,既然尚府老爷不认你这个儿子,不如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吧!这样的爹认他又有何用呢?”
阿如汗没有回答塔娜的话,只是催促着她将那把镶嵌着玛瑙玉石的弯刀刀刃拿出来。
塔娜拧不过阿如汗,只好将包袱取了下来,将那把用布包裹着的弯刀拿了出来。
阿如汗接过弯刀,缓步走到尚凯荣眼前,打开丝绸,将丝绸里面那把包裹着的弯刀刀刃拿了出来。
“您……可认得这把弯刀?”
阿如汗看了看尚凯荣的眼睛,接着说道:“我母亲临死前说过,这把弯刀的刀鞘在中林国尚府,刀刃和刀鞘已经分开整整十六年了,让我带着这把刀刃去找它的刀鞘去……”
听阿如汗这么一说,尚凯荣的脸色明显变得难看起来,他一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急切地问道:“什么,你母亲死了?”
看着尚凯荣如此紧张地神色,阿如汗眼中也漏出些许欣慰来,他停顿半晌后说道:“是的,我母亲死了,是被漠北北狄国国王处死的!”
尚凯荣捏了捏拳头,眼中似有怒气冲出,但几秒之后,他的神情又变得轻松起来:“哦,北狄国国王为何要处死你母亲?”
“因为我母亲是绣衣使者,她知道中林国的很多消息,也曾看过八宝图的全貌……”
“那你母亲为何不拿着自己掌握的信息换取荣华,却甘愿被北狄国主处死?”
“尚老爷可能不知道,我这位母亲啊,她是个痴情的种,自从她来了中土,就爱上了一名中林国的男子,为了他们真挚不渝的爱情,我母回国后,就将有关中林国的一切消息掩盖,谎称自己多年潜伏,没有取得任何有用的东西。可我母亲是整个北狄最优秀的绣衣使者,北狄王怎会相信她的一面之词,一怒之下,国王便将我母亲送上了断头台……”
听着阿如汗娓娓道来的有关六姨娘的消息,尚凯荣的眼中仿佛有泪花闪过,这一切仿佛还像是在昨日。
那时候,他还是御北大战门徒中的一名小卒,在与北狄、丁灵各国的征战中,往日披荆斩棘无人能敌的中林国,因为长期与各国对抗,人力物力消耗惨重,不得以只能集结各族有能力的门派派遣族中弟子前去抗敌。
在一次流民逃难途中,他被敌国士兵偷袭受了重伤,押解回营后,被北狄一名歌姬所救,自此,尚凯荣便与六姨娘结下了缘分……
看着一脸愁绪的尚府老爷,阿如汗上前一步问道:“不知老爷是否知道这把弯刀的刀鞘如今在何处?”
尚凯荣沉思半晌后,闭着的眼睛终于睁开了,他起身缓步走到阿如汗身边,伸出双手捏住他的臂膀,深情地看着他,仿佛下一刻,他就要将自己失散多年的儿子搂进怀中去!
阿如汗看着满眼泪花的尚凯荣,好几次,他已经快讲口中那一声“爹爹”喊了出来!
可当他脸上的笑容刚晕开不久后,尚凯荣一把就将阿如汗推倒在地上。
塔娜忙上前扶住阿如汗:“公子,你没事吧……”
当阿如汗再次回过头看向尚凯荣的时候,他已经背过身去,并出口训道:“哪来的毛头小子,竟敢拿着一把破匕首来行刺本门主?来人,将这两人丢到大街上去!”
两名尚府弟子一前一后走进门来,拉着阿如汗就往门外撤去。
“爹,我是你的孩儿若啼啊!难道你忘了我母亲吗,我这名字还是您给我取的呢!”
阿如汗挣脱那两名拉着自己的毒门弟子,一头扑到尚凯荣身边跪在他脚下,扯着尚老爷的衣服哭道:“爹,我是您的孩儿,您为何不肯认我?爹……”
尚凯荣闭了闭眼睛,出了一口长气后,一脚将阿如汗踢翻在地上。
塔娜忙赶上去,哭着扶着阿如汗:“公子,我们还是走吧……”
阿如汗翻起身,擦了擦自己嘴角的那抹血迹,眼中满是不甘心和愤怒:“为什么?”
“我是您的儿子,为什么这样对我……”
阿如汗强忍着眼中泪水,一声声质问自己的父亲道。
尚凯荣没有说话,也没有让那两名弟子将阿如汗主仆赶出屋去,只是背身站着。
“公子,我们回去吧,好不好,求你了……”塔娜拉撤着阿如汗的衣服说道。
阿如汗一把推开塔娜,恶狠狠地说道:“要走,你走,这里是我的家,我不走!”
“不走?”尚凯荣转过身来,“难道你要死在这里吗?”
听尚府老爷这么一说,塔娜忙跪在他脚边恳求道:“求尚老爷放过我家公子吧,只要我们走出了这大门,便与尚府毒门没有任何关系了!”
就在尚凯荣书房乱成一团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来,随着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女孩的哭声也传了进来。
“爹爹,我娘亲如今还没有找到吗?她到底去了哪里?”
走进屋来的是一名衣着华丽,气度不凡,眼中又有几分狠辣的女子。
这便是窦姨娘的女儿尚若云——如今的云南王妃!
看着尚若云一脸委屈哭喊着走了进来,尚凯荣忙将她搂在怀中安慰道:“云儿莫要伤心,我已派人去隐市集讯司打探消息去了,过不了多久,你母亲就会回来的,放心吧,她不会有事的!”
“哈哈哈,啊哈哈哈……”
就在尚凯荣父女两人交谈时,只听到一声既讽刺又无奈的笑声从屋里响起。
“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阿如汗看了一眼对面那对父女,又是一阵苦笑传来,“不会有事?”
“你是谁?你什么意思?”尚若云走近几步,问对面的少年道。
“我是谁?我是漠北北狄勇士!与你们中林国势不两立,灭国之仇不共戴天,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们后悔!让你后悔生下我这个从一出生就被抛弃的弃子!”
尚若云急速走到阿如汗身边,捏着他的胳膊问道:“我母亲到底在哪里?你是不是知道我母亲的去向?”
“你母亲,尚府毒门的窦姨娘!哈哈哈……”
尚凯荣听阿如汗这么一说,忙走到他眼前,一个巴掌猛地扇在阿如汗脸上:“快说,是不是你挟持了尚府夫人!”
阿如汗回过头来,抹了抹嘴角的血迹,没有回答尚凯荣和尚若云的话,只是无奈得大声笑着。
“你再不说,我就将你毒成哑巴!”
尚若云气急败坏一把捏住阿如汗的脖子道。
见状,塔娜忙上前道:“老爷小姐莫要生气,窦姨娘她……她已经……”
“我娘她怎么了?”
看着塔娜欲言又止的表情,尚若轻冷声呵斥道:“快说,我母亲到底怎么了?”
“她已经死了!”
“死了?”尚若云一把推倒阿如汗,眼中两股泪水涌出,后退几步倒在地上,放声痛哭起来。
“死了?”尚凯荣眼色变得阴沉起来,转眼盯着塔娜问道,“是谁?是谁干的?”
塔娜吓的后退几步,忙摇头道:“我不……我不知道……”
“不知道……信不信我现在就宰了你!”
说着,一股强大的威压朝阿如汗和塔娜袭来。
同时,门外另一股巨大的威力席卷而来,将原本快要被尚凯荣威压逼的站不稳的阿如汗和塔娜两人罩在了那股力量后面。
随着那股力量将尚凯荣逼退几步后,一名白衣女子从书房门外走了进来,她不像阿如汗那样,一心想着去认自己的父亲,也没有像尚若云那样,哭哭啼啼闹着要找自己的母亲。
看着一袭白衣走进来的女子,阿如汗有些吃惊的轻声喊道:“尚姑娘……”
“尚姑娘?”听着阿如汗如此称呼这名白衣女子,尚凯荣不由后退几步,眼色变得更加难看起来。
白衣女子漫步走进书房后,扫了一眼对面的尚凯荣,又看了一脸蹲在地上抹的尚若云,冷笑一声道:“怎么,三姐姐这是哭了?”
转念一想,尚若轻又说道:“哦,对了,我忘记了,三姐姐如今是云南王妃,我应该叫你一声王妃才是!”
尚若云因为听到母亲死讯的消息,因一时太难过,也没有问眼前这名女子为何如此调侃她,也并未主意道她为何一口一声唤她为“三妹妹?”
“爹爹,你快将这些人丢到万毒窟去……为我娘报仇!”
尚若云站了起来,指着对面的尚若轻说道,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眼前这名女子,就是当年被她活活折磨而死的自己的六妹妹尚若轻!
“你到底是谁?为何能在没有人察觉的情况下,轻易闯入我尚府毒门?”尚凯荣有些吃惊地问尚若轻道。
“因为这尚府啊,对我来说实在是太熟悉了,所以我很轻松就进来唠!”
尚若轻走到正堂那把桃木椅子上,坐了下来,自己倒了一杯茶,刚要喝时,就被迎面走来的尚若云一把将她手中端起的茶碗打翻在地上。
尚若轻甩了甩袖子口沾上的那些茶水,一个巴掌毫不犹豫的打在尚若云的脸上。
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受过这种被人扇耳光的尚若云,一时竟然愣住了。
许久之后,她才哭喊道:“你竟敢打我?”
“来人,将这个贱人给我绑起来!我要亲手割了她的舌头断了她的手指。”
随着尚若云一声吼叫,门口候着的两名云南王府护卫走了进来:“是,王妃。”
说着,那两名护卫就朝尚若云走去!
但当他们刚走出一步后,不知怎的,那两人两腿一软,竟倒在尚若轻对面,站立不起来了。
“起来,废物!我让你们绑了她!”
气急败坏的尚若云一巴掌打在一名护卫的脸上,却见她还是没有站起身的意思。
尚若云一把抽出那名护卫腰间的佩剑,两道剑影闪过,那两名护卫的脖子就被尚若云砍出了一道深深的口子来。
两潭浓郁的血浆顿时凝结在了众人眼前,对于尚府三小姐如此残忍的手段,就连在漠北生活了十几年的阿如汗也吓了一跳!
“王妃果真是心狠手辣啊!”尚若轻缓声说道。
“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尚若云将那把滴血的长剑指到尚若轻眼前,怒声说道。
“云儿……”尚凯荣拉住尚若云的手,问尚若轻道,“姑娘到底是何人?为何今日来我尚府?”
果然尚府老爷是一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小人,当他见到落魄如乞丐一样的尚若啼时,是一副与他不肯相认高高在上的面目。
而当他见了一个功法修为极高并且不知身份的人时,又是另一副面孔!
“原来,尚门主是如此小人!我还以为您见了尚姑娘后,也会像对待我这个亲生儿子一样,将她乱棍扫地出门,却不曾想,您对她竟是如此恭敬有理数?”
“尚姑娘?”尚凯荣看了一眼阿如汗,又将目光转向尚若轻道:“难道姑娘也是我尚府中人?”
“尚门主先别问我与尚府的关系,我只是听刚才这位公子说,他是你的亲生儿子,可你为何要将他赶出府去?”
“一派胡言,我尚凯荣是堂堂中林国毒门门主,那来的什么漠北后人?”
“哦,那尚门主可记得你那六女儿若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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