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祭祀,嫁娶,开张
忌:安葬,上梁,移徒
金乌西落,明月初升。
当夜幕降临之时,丰源城内处处亮起了火光。
许多人将铜盆摆在路口,燃烧纸钱,祭祀祖先。
中元节烧纸也是有讲究的。
铜盆只能摆在路口,意思是让亡灵来吃完了香火之后便赶紧上路,莫要耽搁。
铜盆绝不能摆在自己家门口,因为这是邀请的意思。
一旦发出邀请,亡灵吃完了香火,就会跟着烧纸的人一起进入屋子里。
从此之后,不再离开!
……
……
若是从高处往下看的话。
今夜的丰源城内,到处都布满了点点火光,宛若星辰,显出几分莫名的美丽来。
然而……
此时的城外极远处,却是显露出几分不同的光景。
天地之间,无穷的黑雾凝聚!
黑雾之内,隐隐约约显现出一条小路。
小路之上一片荒芜,路两旁的草木已经枯萎,看不到丝毫的生机。
若是极目望去,可以看到小路的尽头有一处巨大的门户。
阴冷,荒芜,昏暗,寂凉……
这所有的词汇加起来,最多只能描述这一处门户的亿万分之一!
抬眼望去,巍峨的城楼直上天际,似乎要与苍穹相连!
那城楼的顶端,有浓厚的黑雾笼罩,隐约之间,似乎有亮紫色的光芒闪烁。
如果凝目望去,可以看到有三个大字若隐若现。
好像是……
鬼!门!关!
“咔嚓!”
“呼~呼~呼~”
一声惊雷响起,伴随着狂风呼啸!
下一刻,黑雾、小路、门户、城墙、牌匾,皆俱消弭。
……
“嗯?怎么还睡着了?”
一处破败的城隍庙中,阎添岁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
打量了一番周围的环境,又晃了晃脑袋,阎添岁终于是清醒了过来。
在清醒的瞬间,他的脑袋急忙一转,看向了身旁的包袱。
包袱内,九把磨的锃光瓦亮的菜刀被粗布包裹着,整整齐齐的放在一起。
清点了一番后,阎添岁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还好没丢……哎!这生意是愈发的难做喽。”
说着话,阎添岁从包袱的夹层里取出了一本账簿。
翻开第一页,上面赫然写着四行大字。
“大宁朝历,一七三年,七月十六日。”
“丰源人士刘捷安,赊菜刀一把,”
“卜,身家万两以上,若成,收账三成身家。”
“时限,三年!”
今年是大宁朝一七六年,距离赊出那把菜刀已经过了三年时间了。
而今日,阎添岁就是来收钱的。
阎添岁的职业很特殊,乃是除外八行,内八行,阴八行,这三行之外的另一行。
赊刀人!
赊刀人这一职业可以起源于大清朝,大概能追溯到春秋战国时期的鬼谷子一门。
只不过,那时候不叫赊刀,而叫卜卖,再后来又叫打账。
至于是什么时候变成的赊刀,阎添岁不清楚。
他只知道,他就是来收钱的。
老爷子当初给那刘捷安赊刀时留下了一个预言,三年之后,他的财富会累计至万两以上。
若是这个预言成真,那么刘捷安就要付出三成的身家。
若是不成,那这把菜刀就送予他了。
而当时穷困潦倒的刘捷安自然是点头同意了,并且给账簿上按上自己的手印。
当手印落上去的瞬间,便代表着契约达成。
阎添岁很穷,他全身上下所有的资产就只有这九把刀,以及那一本账簿。
账簿是老爷子临走的时候给他的。
根据老爷子所说,他这一辈子赊出去的刀,恐怕能堆满好几个窑洞。
然而,刀是赊出去了,可这账却是要不回来了。
老爷子岁数太大了,他的身体已经不允许他跋山涉水的到处讨账了。
于是,临终前,老爷子便将这一本账簿交到了阎添岁手中。
账簿很厚。
阎添岁才疏学浅,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计量单位来形容这账簿的厚度。
不过有一点很明确,那便是,只要能把这个账簿上的钱都收回来之后,阎添岁就可以买个大宅子,取七八个老婆,然后生一堆小孩,给阎家开枝散叶。
而为了这个“宏大”的梦想,阎添岁必须得努力。
“出发!”
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踏着夜色,阎添岁便出发了。
很快,城隍庙就被落到了身后,直至消失在地平线的尽头。
城隍庙的上空,浓郁的黑雾似乎又一次有了凝聚的苗头……
……
翌日,天光大亮!
朝阳初生,丰源城,城门大开!
熙熙攘攘的人群自城门穿梭而过。
有下地干活的,有进城赶集的,有往大宅院里送素菜瓜果的,亦有挑着泔水出城贩卖的……
借着初升的朝阳,阎添岁精神抖擞的进了城。
兜里还有几个铜板。
在城门口买了一块烧饼,阎添岁一边啃着,一边四处闲逛。
包袱里的菜刀突然“叮叮当当”碰的直响,阎添岁紧张的站定,调整了一下包裹在菜刀外的粗布。
“得小心些,好好的刀,可不能给磕碰坏喽!”
在集市上转了一圈,阎添岁给自己添置了一顶小帽子。
出门赶路,这帽子可顶大用呢!
要是被晒的雀黑了,到时候没婆娘喜欢自己咋办?
从街头逛到了街尾,阎添岁终于站定了脚步。
“还挺好闻的……”
这一路上可热闹的很,大姑娘小媳妇,莺莺燕燕,看的阎添岁那叫一个心欢喜。
当然,正事不能忘。
来到了一处僻静的巷子口,阎添岁小心翼翼的从包袱里取出了一柄菜刀。
他背的包袱底下有一个小小的勾子,哪里是用来挂菜刀的。
刃口朝内,阎添岁将刀柄往小勾子上那么一挂。
赊刀人,要开始干活了!
账本上只记录了刘捷安这么个名字,但却并未记载他到底居住于哪里。
不过,阎添岁倒也有自己的法子。
那便是……找人打听……
……
“小哥?你认不认识刘捷安啊?”
路上随便拦了个人,阎添岁开始问他打听人。
“刘捷安?”
少年挠了挠头,疑惑的打量了一眼阎添岁,而后问道:“你是要找卖布匹的刘老板吗?”
阎添岁愣了一下,他可不知道刘捷安是干嘛的,账簿里也没写。
思索了下,阎添岁再次问道:“你说的这个刘老板,他是叫刘捷安吗?”
“是!”
少年点了点头。
阎添岁微微一笑,看来自己这法子还是挺管用的。
问清楚了刘捷安的地址后,阎添岁便出发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