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山是一座道教圣地,位于关西镇的东北,离泽宇村大概十里路。那里一年四季香火旺盛,十里八村的人都爱往那儿跑,有的去那求财、求子,有的去求平安,有的去极目远眺,领略大自然的风彩。杨明起和刘淑敏是后者。
清晨,明起一身休闲的打扮,早早地等在泽宇村的村口,见到刘淑敏时,下意识地平了平被风吹乱的头发。他微微一笑,四下张望,见周围没人,握紧她的手,一起出发去往庙山。
刘淑敏还沉浸在悲伤之中,本来没心情跟他去游庙山。邱颖知道后鼓励她,去呀,怎么不去?出去散散心,别宅着了,说不定有新的想法,撞大运,捡个五百万指不定呢!
她任由明起拉着她的手,像个木偶一样跟着他的步伐。去往庙山的路要经过广山下,这里是刘淑敏最熟悉的一条路,没有之一。广山下临近矿山,有一个冼矿厂,冼矿池里的铁矿砂细腻平滑,像平整的缎面。
刘淑敏想起小时候自己经常跟着一帮小朋友,光着脚丫,来到这里踩矿玩。那种细腻的皮肤般触感让孩童的她得到莫大的满足。
她还记得有一次踩在柔软的矿砂上面,两只脚陷入其中,惊恐的她不停挣扎,幸好边上有一块石头,她一只脚抽出来踩在石头上,自己的另一只脚也从泥淖中拔了出来。现在想来一种后怕的感觉攫然于心头。
冼矿厂依旧矗立在阳光之下,刚刚冼出来的铁矿石深黑细腻,从机器的缎带面上运送到池子中央。这种洗矿机器像个庞大的巨人,发出隆隆的轰鸣声,响彻在刘淑敏的耳朵里。
她看到了儿时的自己,欢快地奔跑在泥泞的沙坑,嬉戏于漫山遍野。她似乎也听到了来自遥远的岁月的眷念。一时,她的嘴角上扬,这种幸福的感觉经过时光穿梭机,一路走来,漫上了自己的心田。
“那时候真单纯呀!”刘淑敏不断重复着这一句话。时间苍老了心境,岁月改变了容颜。“那时候怎么能那么开心,无忧无虑呢!真的好想回到小时候。”
路边的小溪漴漴,清亮的泉水汇聚于此。她找到了印象中儿时的那口井,掩映在树木和草丛之间。现在依然安静地在这里,依稀可以看见人们在这里洗菜留下的痕迹。
“明起,你知道吗?这儿底下传说跟后山相通,水里住着棒槌人,这种人大概棒槌那么长,是这个星球上的另一种生物。小时候,我经常会想象矿山底下都是水,住着会游泳的这种奇妙的生物,心中既恐惧又期望有缘见上一面。”
刘淑敏的手深入到井水当中,掬了一捧水,清亮澄净,可以望见自己的影子。她瞪着这口平静的井面,就像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抓住了心弦。她感觉到水面突然像破碎的镜子,荡起涟漪,似乎听到一股激荡的声音:你怎么才来?快过来吧快过来吧!
她捂着自己的胸口,大口地喘着气,很久没有的这种感觉又回来了。她清楚地记得上一次是在同明起在参观后山,她看了一眼深不见底的碗口样的矿坑。那种无助的心情就像藤蔓一样从脚底,一直延伸攀登到脖子,让她动弹不得。
杨明起立马抱住她,把她拉回到安全地带,让她坐在路上休息。“你怎么啦?脸色这么难看,要是不舒服,我们回去!”他紧张地说,“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
刘淑敏依旧在大口喘粗气,胸口快速地起伏,嘴唇发白。杨明起从保温杯倒了一杯水给她,大约半小时以后,她才缓过神来。她将自己刚才的感觉讲给明起听,明起蹲在她的面前,双手搁在她的膝盖上:“淑敏,你不要压力太大,有我呢,我来帮你想办法!”
刘淑敏摇摇头,她已经够麻烦杨明起,欠了他几十万,怎么好意思再让他为自己费心呢?!再说了,贷款已经是不可能了,还能有什么路呢?而且,明起还有自己的一大摊子事儿要解决呢!她不忍心增加他的负担。
这两个年轻人身上的担子太过沉重,让他们在难得一次散心的途中,也不得不受到事业的困扰。生活就像一个猎手,随时追捕与它抗争的人。
杨明起提议回去算了,刘淑敏回顾四周,已经走了大半路了,再走个十来分钟就能到达目的地。好汉不轻言放弃!她深呼吸了一口,拉上他,淡淡地说:“走吧,我的字典里没有放弃二字!”
俩人一股作气,后半程路上,杨明起不断讲笑话,故意用幽默风趣的语言逗刘淑敏开心。温热的阳光洒在他们的身上,额头上渗出了点点汗珠。
庙山果然名不虚传,郁郁葱葱的树木随风摆动,沿着山坡往上。这是一条人为踩出来的路,地皮裸露,石子迸裂,杨明起拉着刘淑敏,小心翼翼地走在上面。
“这人生呀,就像上坡,当你觉得很难时,说明你在进步!”杨明起慢条斯理地说,“当爬过这段艰难的坡,会发现柳暗花明。所有的艰难都只不过是一只纸老虎,打败他,我们便能达到人生的又一境界。”
他们爬上了半山上的一个亭子,气喘吁吁地坐了下来。凉凉的风吹红了俩人的脸颊,刘淑敏望着山下的山庄田野,下巴抵着衣领,若有所思。若干年以后,再次来庙山,心境跟小时候完全不一样。
站得高望得远,让她暂时忘掉了生活中的一些悲伤。冷风吹着她的脑袋,不觉得寒,倒觉着神清气爽。冬日里的远足,就像干涸的溪流遇见水源,她欣喜不已。
俩人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爬到了山顶,这里香火气浓厚,庙宇烟雾缭绕,禅音绵绵,让人心旷神怡。刘淑敏走进庙宇,在门口遇见了一位道姑......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