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神风帝国还是神风帝国、林萧还是元帅府少爷时,丞相寿宴、金秋才子宴,似乎就是这样的。当时自己的生活还算得上安逸,神州的局势也远没有现在这般动荡……
“……相公?”任欢盈有些担心地握住了林萧的手,拉了两下,轻声唤道,“怎么了?”
“……没什么,想起了一些往事而已,很久远了。”林萧缓过神来,这才发觉面前的金樽不知何时已经被灌满了琼浆玉液,又看见任欢盈一脸担心地望着他,便安慰似的笑道,把自己的手放在了任欢盈的手上。
“秋兄弟是想起了在摩云帝国时的事?”城主轻笑着,问道,然后又好像是突然发觉自己说的话中有什么不妥一样,改了口,“哦,也可能不是摩云帝国了吧。”
“摩云帝国依旧是摩云帝国,我刚才……也确实是想起了这些旧事。”林萧点点头,作出一脸怀念的表情,“虽然满打满算也只有那么几个月的时间不曾像这样饱餐过,却实在是如隔三秋啊!”
“呵呵,秋兄是个念旧的人。既然如此,那就把今晚这场盛宴当做是在摩云帝国举办的,又有何不可呢?”城主微笑着向林萧稍稍一举杯,然后一饮而尽。
“那样的话,未免有些不尊重瓦釜城了。”林萧笑着摇了摇头,也一仰脖饮下一口烈酒,“再念旧也得向前看啊,也该把过去割舍下来了。毕竟我们夫妇二人,日后也只有瓦釜城这一处容身之地了……”
任欢盈坐在林萧身边眨了眨眼睛,秋哥到这里来不可能把自己的真实情报透露出去,那刚才那段话必然是编出来的,可为什么……刚才他眼睛里真的有一丝丝怀念?
“秋兄洒脱!”城主举杯赞道,随即便像是有什么东西被他一下子想了起来一样,随口问道,“秋兄,如你不嫌冒犯的话。我也有些事想问问,既然摩云帝国还是摩云帝国,那敢问现在的帝国,可还是任氏当政?”
“……”林萧暗自斟酌了一下,决定据实以告,“正是。”
“你妻子也姓任,论理,她就当是下嫁于你的皇室公主,为什么会跟着你一同被流放到这个地方?”城主皱了皱眉,抛出一个问题。
“欢盈是庶出,并不被皇上看中。”林萧不慌不忙像是早有应对一样,面不改色地饮下一口酒,说道,“不过当时也确有朝中大臣为其求情,我也觉得她不必随我蹚这么一趟浑水,是她自己一定要跟着来的。”说到这里,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好像真的一样,向任欢盈投去一个略带歉意的眼神。
任欢盈无动于衷,只是略微扁起小嘴在暗中拧了林萧一下,以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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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满。你才是庶出!
只是没想到这点小动作也没能瞒过城主的眼睛,所幸后者也没太在意,只当是林萧提起了任欢盈不想提起的事,有些抱歉地笑了出来:“是我唐突了,此事既然不便于提,那我不提它就是。”话说一半,他又一拍手,“来人,上乐舞!”
大厅中回荡的乐音柔和地由典雅过渡到婉转,间杂着一丝旖旎。但见十六名容颜姣好的宫女身着轻纱薄裙,款款走上来。这十六人分为四部,各个舞姿不同,歌声婉转清亮,雪色而如水蛇的腰肢在宾客眼前肆意扭动着,和着鼓点轻挪舞步,自有一股不同于世间大流的风格。较之寻常歌舞,她们呈现的要更为开放
“谈了这么久,都忘了问城主大人名讳了。”面对十六名宫女的歌舞,林萧却是始终虚着眼没有半点要欣赏的意思,浑然不觉似的,顾左右而言他,“不知道城主大人,方不方便说?”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城主大笑道,笑完投箸,离岸去脸上的一番笑意,一双眼睛幽幽地盯向林萧,不徐不疾道,“我姓任。”
任欢盈瞳孔猛地一缩,缓缓放下了手上的酒樽,目光投向城主,声音有些发颤:“您……是哪位?”
“任沉柯。”城主把身子向后一靠,从容道,“于你而言,应当是极为陌生的一个名字。毕竟我当时被流放的重罪,可是要从族谱中去除名分的。”
“族谱中所去除的,史书上不一定没有。”任欢盈沉默了一会儿,道,“我曾听太傅讲过,您当年被流放的罪名应当是……”
“都是过去的事了,没什么好提的!”任沉柯面色阴沉地用力一挥手,极为粗暴地打断了任欢盈的话,冷笑道,“这么多年了,没想到我那位皇兄的子子孙孙竟然还在执掌摩云帝国的大权。”
但话说完,他的语气又突然缓和下来,对着任欢盈柔声笑道:“但你放心,我还不至于因此对你有所偏见。或许正好相反,毕竟同为任氏一脉,你又是我的后辈,不论庶出嫡出对我没多大意义,都一样,有困难我会全力帮助你的。”
“……多谢城主……”任欢盈咬了咬嘴唇,犹豫着应了下来,心中却是五味杂陈。当年这位任沉柯虽然起兵失败了,但如今的那位皇帝、她的父亲却还是走上了他当年所希望的道路,而且,似乎更极端。君临神州的野心……小小一个摩云帝国怎么承受得住啊……
“国王只是不提了,在瓦釜城,我们只谈将来。”任沉柯见气氛一时有些凝固,便举杯笑道,“秋兄,我看你貌似不太喜欢乐舞啊,是舞曲不和你意吗?”
“谢谢城主关心。”林萧同举起酒樽一致意,淡淡道,“乐舞很好,只是我心中已经有人,其他的……不足观了。”
“哦……看秋夫人也是倾国倾城的容貌,难怪。”任沉柯愣了一下,随即释然笑道,“这次倒是我媚俗了。”他一挥手便将那一干舞女屏退,继续谈笑风生起来。
期间林萧又试探了无数次有关瓦釜城的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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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仍旧一无所获,都被任沉柯用三言两语周旋了开来,哪怕真得到了几句回答,也是无关痛痒毫无疑点,根本找不出破绽。
时间接近午夜,该离开了。
“承蒙城主盛情款待,可天色已晚,秋某也该告辞了。”林萧站在城主府门口,拱手客套道。
“哪里的事!你我本就是一家人,日后常来也未尝不可啊!”任沉柯同样还了一礼,大笑道,又从怀中摸出一块羊脂玉佩交付到任欢盈手上,“小盈,我不知道你是我那皇兄的多少代子孙,但无论如何也应该是我的后辈。这块玉佩你且带着,城中百姓一见便知你的身份,如果要去办什么事的话,会容易的多。”
“多谢城主……”任欢盈瞄了林萧一眼,见后者没反应,便有些忐忑不安地接过玉佩,将它挂在腰间,强笑道。
任沉柯目送两人上了马车,这才笑着回到了城主府中。
车上,林萧盯着车夫看了一会儿,突然问道:“老伯,先前载我们过来的那车夫呢,怎么不见他了?”
“哦,他呀,”那车夫轻哼了一下,“伤寒复发,就回家躺着去了。”
“是吗……”
…………
客栈,林萧仍旧是自窗户俯视着这座城市。身后任欢盈心情复杂地检查着那枚玉佩,欲言又止:“……相公……”她还没把称呼改回来,就是怕玉佩中动了什么手脚使得任沉柯可以通过它监听两人的对话。
“那枚玉佩……我探查的结果是并无手脚,你可以先原样带着。”林萧头也不回地说道,手抚上窗台,“我们现在很被动,整座城市都是他的耳目。我真的怀疑要是某天你将这玉佩丢了,他第一时间就会上门来问个清楚——甚至,是在你发觉之前就给你送回来。”
“这么恐怖!”任欢盈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心中毛骨悚然。她觉得自己浑身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也只是猜测,别当真。”林萧转过头,轻松地笑了出来,“今晚你睡床,我睡地板就好。另外,注意不要真的睡着了,做做样子就行。”
“哦……”任欢盈苦着脸,把玉佩放到一边,一双泪汪汪如紫宝石一般的大眼睛便看向林萧开始放光“秋哥……我怕……”
“然后咧?”林萧翻了个白眼,想也不用想就知道她又要提一些无理要求,干脆道,“直说吧,又想干什么?”
“我能不能靠着你睡啊……”任欢盈烧红着一张脸,低着头不敢直视林萧,小心翼翼道。
“……”林萧盯着她那张可怜兮兮的脸看了一会儿,神情古怪,但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坐到床边无奈道,抬了抬一只胳膊,“喏,这条胳膊给你……出去之后你得保证我不会给你父皇生撕了。”
任欢盈松了一口气,然而仍是满脸彤云,开心地搂住了他那只手臂。
窗外,钟声响起。瓦釜城中的千百灯火在这一时刻一同灭去,整齐如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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