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欢盈在那官员走过来的时候就吓得几乎要跳起来,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全凭林萧抓着她的手才没有什么大动作,但她还是一脸警惕地从林萧背后把眼睛探出来,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你们知道阴风峡?”林萧挑了挑眉,像是有些意外似的,摆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脸反问道。
“不敢忘。”那官员简短道,随即再度发问,“你们也是被外面那群人流放到峡中的?”
“算是。”林萧叹了一口气,索性顺着他的话解释了起来,随口胡诌道,“现在外面可不太平,摩云帝国固然还在,可是几国混战,朝堂上稍有一言不慎就被流放了。”
“那您身后这位姑娘是……”那官员早早注意到了任欢盈,问道。
“她是我妻子,被我连累进来的。”林萧不假思索道,脸上像是有许多愧疚一般,忽略了身后任欢盈在瞬间小脸滚烫,如同拉家常一般地和官员抱怨道,“外面兵荒马乱寸草不生,我们夫妇走了三天也没也没见着半点人烟,带着的那点干粮也快吃完了……本来都想着死在这里了,没想到还能遇上这么一座城池。”
“这样啊……”那官员微微颔首,了然地点点头,笑道,“我知道了。不管你们先前是因为犯了什么罪为进来的,现在都既往不咎。只要来到了瓦釜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先随我去登记一些东西,然后我们会安排一顿足够好的饭食给你们的。”
“这瓦釜城中……有我们夫妇二人的位置?”林萧愣了一下,然后立刻笑了出来,如同是绝处逢生而又不敢相信一样,试探一般地问道。
“当然,城主大人建立这座城池的初衷,就是庇护像你们这样被流放的人的。”那官员神色庄严,正色道,“所以按照瓦釜城律法,你们将得到一份正当的工作,并在领取相应的饷银之前享有中等程度的生活保障——瓦釜城是不养闲人的。”
“那……那真是太感谢了!”林萧朝着那名官员微微弯下腰作欠身状,惊喜道。
这表情就跟真的一样,大骗子……任欢盈从林萧背后偷偷瞄了一眼这家伙的表情,撇了撇嘴,暗想道。
“走啦娘子!在安下新家之前我们还有好多事情要忙呢!”正当任欢盈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林萧突然笑着把她从身后提了出来,说道,“别在这愣着啦!”
“诶!”任欢盈突然被这么拖出来吓了一跳,然后无力地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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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被林萧越拖越远……
“你别拖……我自己会走……喂……等下……你慢点儿!”
…………
一个时辰后,林萧两人被暂时安置到了一间房舍内,设施都还不错,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因为林萧当时随口一胡扯他们是夫妻关系,他和任欢盈便不得不挤在一个房间里。
“这瓦釜城秩序挺不错啊……”林萧极为放松地坐到了床上,眼睛看向窗外那井然有序的大街上,“沿路过来竟然连一点争执都没有看到,直到现在也是。就好像所有人都永远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子……”
“你的意思是那个城主把这个小城治理得不错?”任欢盈瞥了一眼刚刚送来放在案几上的饭菜,上面还蒸腾着热气,问道,“这瓦釜城可真够诡异的。你说,他们送来的这饭菜……咱们是吃还是不吃?”
“当然吃了!不吃他们会起疑的。”林萧稍挪了一下位置就到了案几前,大剌剌地抄起筷子向盘中一挑,便有一块红烧肉落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含混不清地评价道,“这厨师手艺不错……”
“你这就吃啦!”任欢盈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道,“就不处理一下?万一里面有……”她说到这里才后知后觉地噤了声,因为意识到可能存在的监视,她缩了缩脖子,然后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小声问道,“……毒,怎么办?”
“不用担心,我检查过了,没监视——当然,要是他们的监视手段连我都检查不出来的话,我们说悄悄话也没用。”林萧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没有回答任欢盈的问题,顾左右而言他,“你说这座城市怎么样?”
“这座城市?”任欢盈歪了歪脑袋,又想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如果是在外面的话,这座城市大概会成为各帝国竞相效仿的典范——人民安居乐业、官员各司其职、几里长的街道上竟然连一个冻饿之人都没有。但……”她表情变得古怪起来。
“在阴风峡内,这一切就显得太过诡异了,对吧?”林萧笑道,“你心存戒备是正常的,但表现得太过谨慎只会适得其反,徒增他们的怀疑。。我们现在能做的事就只有顺着他们的逻辑来,然后才是一步步接近这座城市的核心,不是吗?至于饭菜有没有毒……”他笑了一下,“你看我现在还没有吃什么解毒丹药,不就是说明这东西没毒吗?”
话说完,林萧把目光投向了城池中央,那是整座瓦釜城中规模最大最华美的建筑——城主府。任欢盈突然发现这一刻,林萧的目光无比深邃,如同是穿透了无数墙壁的阻隔一直看到了坐在最深处的那人一样,他轻笑了出来:“城主大人……呵呵。”
饭毕,林萧也没做坐下休息,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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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在窗前站定,俯视着下方有如潮水般来回涌动人流,一动不动地观察了一个时辰。
太有秩序了……他微微皱眉,暗自思忖着,这一整座瓦釜城太自然了,自然到已经有些反常的地步!在这里的每个人几乎都是笑着的,乍看之下会以为这是对自己生活的满足,是一种对当下处境的幸福感,可从林萧的角度来看……
上千个人,上千张笑脸,上千次的重复!在林萧眼里几乎每一个人的笑脸都是一模一样的!空洞、乏味。林萧在这里用了近一个时辰才敢确定这一点,若是除去每个人五官面貌上的差异,那么每个人脸上的笑容都像是从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就像是把一个人的笑无比精确地复制到另一个人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更改!一样的皮笑肉不笑。
“直到现在为止,还没有重复……”林萧把手放在窗台上,但上半身却始终在房间内部,喃喃道。
如果说这样一整座城市都是由幻境构成的,那么维持这种幻境对灵识的压力根本不是区区一个凡人能接受的,恐怕以仙人的灵识强度都会有些吃力。所以,林萧认为它必然有一些手段来减轻对施术者的压力。
这种手段林萧也懂一些,最常见也最有效的就是将幻境中所有活动的东西安排成一个循环,让他们自行运转,一些人或物就会在幻境中重复出现。可……直到目前为止的一个时辰,他没有看到任何一次足以称得上是重复的现象。
他回头看向躺在床上已经酣然入睡的任欢盈,恶心顿起,上去轻轻戳了两下这姑娘的小脸。后者立刻皱了皱鼻子,发出一声不满的轻哼,但是没有醒。这样丰富的表情让看了一个时辰雷同笑脸的林萧略微松了口气,至少她是真的。
目光移向床头放着的那个罗盘,只见上面的指针四处乱转着,根本指不出一个确切的方向就像是失灵了一样。林萧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这是阎惜要他们找的魔神血就在周围时才会有的迹象,也就是说他们大概还要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
这个幻境……有没有可能是魔神血布置出来的?林萧突然想道。
笃笃笃……敲门声突兀地响起。
任欢盈终于从梦中走了出来,她揉了揉尚且惺忪的睡眼,视野中仍是朦胧胧的一片,只能看见林萧和门口的一个人说了些什么,然后从那个人手上接过一个东西,貌似是一张大红纸……
“发生什么事了……”任欢盈迷迷糊糊地问道。
“醒了?”林萧转头看见她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于是笑着挥了挥手上的东西,回答道,“这个啊,是有人把这场迷局的钥匙送来了,”
“是城主府的请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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