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忍无可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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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聪姐儿别哭!不是,表姐,你别哭,别哭啊,一会儿……一会儿我给你买糖串儿!”

    小李弦试图安慰捂着耳朵大哭不止的俞聪,可桌子外的她爹她娘她姑母正追打吵骂得凶狠,连聪姐儿的哭声都盖不住。

    她倒是有心出去劝架,可俞聪那小手手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见她要走,立刻救命稻草一样抓着她不放。

    李弦本想强行挣开,可她一挣,俞聪哭得就更凶了,直好像她欺负了她似的。

    “哎呀,”李弦头大。

    她以后可再也不要带孩子了。

    丫鬟朝云尖叫着,一时跳出了圈子外,一时又跳回去跟着李二奶奶绕桌子跑。

    关氏掐着李胤,执着地追着李二奶奶。

    打架实则她也没经验,追上了要做什么她心里也没数,可她恼怒,她悲愤,她满腔的心疼只能都掐在拦着她的李胤身上。

    “你的心呐!你的心都叫狗吃了么?弦儿对你那般亲近,不管得了什么好的她都想着要给祖母给姑母留一份,孩子那般敬爱你!你怎么能为了捕风捉影没头儿的一桩婚事就要害她的命!”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啊嫂嫂!”

    李二奶奶也泪水迷了眼,她模模糊糊地,便觉得关氏越过她哥肩头伸过来的那双手,就仿佛恶鬼一样要拿她,“我是慌了,我怕,我怕你这么想!我真的,我……朝云!”

    “关四奶奶!二奶奶她没想害……她不敢的,她没那个胆子,她连伤口都不敢看的!”朝云躲在李二奶奶身后喊着。

    “夫人夫人!娘子!”李胤忍着手上的疼劲,一声声劝着,“聪儿弦儿都在呢,要吓坏了,娘子,娘子啊,咱们不气了,咱们女儿命大,不是旁的人能害的了的!她那伤已经不疼了,都好了!”

    “呸!”关氏一口啐着李胤,她是没见到李弦最初受伤的样子,她见着的是张郎中已经上过药了的伤口,可做娘的,即便女儿说不疼,她也知道那皮开肉绽见了血的伤怎么可能不疼?

    女儿能忍,做母亲的嘴上只能是宽慰,可她心里,她恨自己恨得要死!

    关氏泪眼婆娑,却不再哭了,她恨恨瞪着李胤,一脚踩在他的靴子面儿上。

    “!”铺天盖地的疼登时炸上了李胤的天灵盖!

    他脚底的水泡虽上了药,却没有像女儿好得那样快。

    关氏瞪着他,见他捏拳咬牙青筋暴跳地忍耐着,冷笑一声:“不疼?命大?哼,那是没疼在你身上!”

    “嫂……嫂嫂?”

    李二奶奶见李胤一张脸苦得都皱成团了,她心下一凉。

    完了!

    四嫂连她四哥都舍得下死手了,她要和她拼命了。

    “阿娘!姑母!阿爹!你们……”

    另一边,小李弦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直翻白眼的俞聪实在没办法,她掰开俞聪的手从桌子下钻出来,想了想,又回身拖了俞聪的胳膊往外拉。

    这桌子被上面四个人撞来撞去,桌下的那几张凳子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被碰倒砸下来,都是老木头,沉的要死,她若不在身边护着,只怕俞聪会被砸伤的。

    关氏纵然怒火攻心,但听见李弦的声音还是反应了过来,视线看过去,就见女儿正焦急地望着她,她心头一热,便冲过去。

    李二奶奶和朝云见关氏冲过来却是吓坏了,尖叫都顾不上就要逃。

    这一逃,又撞得桌子震动,那碗本就被挤到边边边儿的糊糊汤忍无可忍,终于连碗带汤的倾倒下来。

    “弦儿!”关氏急冲上去,却哪里来得及。

    李弦心知定是有什么危险,也不抬头去看,本能地弯腰一扑,将俞聪护在了身下。

    接着那碗面糊糊一般滚烫的馄饨面,就扣在了小李弦的脖子根上。

    这一下。

    四个大人总算冷静了。

    关氏和李二奶奶各自扑向自己的骨肉,丫鬟朝云跳着脚不知该怎么办好,李胤捂着手一声冷呵将她训出去打了冷水来。

    聪姐儿见她阿娘总算肯看她肯抱她了,顿时哇哇哭得更凶,可哭了没两下,小家伙的气便受不住,开始一抽一抽的。

    李二奶奶心疼,却不敢抱她到旁边去顺气,她瞥着四嫂的脸色,想看看弦姐儿怎么样了。

    关氏这会儿可顾不上她,李胤煮的那碗面糊糊汤表面一层已经凉了,可底下却还滚烫。

    刚才好巧不巧地全扣在李弦脖子上,顺着孩子的领子缝往衣服里灌,饶是她手脚麻利冲上来迅速给孩子把衣服扒了,汤水擦去,可小李弦从后背到胸前一圈还是被烫的通红。

    关氏心如刀绞,她抬起头,就见李胤已经拿了几条布帕子,在朝云打来的冷水里浸润,递给她。

    “到底还是爹爹,这时候还能冷静下来。”关氏一边给小李弦敷帕子,一边哭,“你们李家的,心肠怎么都这么硬?”

    李胤叹了叹,“夫人是要我惊慌失措也如朝云似的?”

    关氏幽怨地瞪他一眼,泪水涌得更凶了,“你就不能装一装?”

    小李弦光着上半身,前后披着两条冰帕子,烫伤的地方是有些疼的,但这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或者说,她现在在意的不是这个。

    她偷偷抬头看着李胤与阿娘,一边拌嘴一边围着她转的模样,这样不像她记忆里的模样,她觉得,觉得……

    挺好。

    一种从未有过的,从前在姑母、在张伯母,哪怕在祖母那里也没有体会过的安全感涌上心头。

    那份安,是温热的,也是鲜活的。

    不是别人的施舍,可怜,而是属于她的。

    原原本本的,属于她。

    “阿爹,你该装一装的!”小李弦哈哈哈地大笑起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