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里面撬出一锦缎袋子后,扬手一个嘴巴将其扇飞,撞在糕点铺柜台上,当即失去知觉。
另一小贼转身就要悄悄溜走,却被大汉身后跟着的两人打翻在地。
大汉将锦缎袋子在手上垫一垫,里面碎银“哗哗”作响。
“这可是你的?”
他扬着银子袋向失主问道。
失主反应过来急忙答是,拱手施礼道谢,抬手就要去接银子袋,大汉却蛮横地一把打掉失主伸来的手,冷笑道:
“看来你这厮不是这附近的,不懂这里的规矩啊?”
“啊?好汉这是何意啊?”
失主左右看看旁边众人脸上神色,有暗自担心,有幸灾乐祸。
再看对面那三个五大三粗的壮汉都是一副泼皮相,心中咯噔一声,已猜到七八分。
今日出门没看黄历。
先遭窃鼠,又撞泼皮。
“何意?今日若不是遇到你家三爷,你这包银子岂非空空如也?所以,这就是规矩。”
自称三爷的壮汉扯开银子袋,将里面的碎银子一股脑都倒在手里,“啪”的一声倒扣在地上,伸出食指将碎银子堆从中一分为二,然后抬头盯着失主冷笑连连。
“这……这不是明抢了吗?光天化日……”
失主袋中约有将近七、八两碎银,一下被分出去一半心有不甘,旁边一位和他相识的同伴附在他耳边悄声道:
“这是城西的侯三,人称侯三刀,杀人放火无恶不作,还把他妹子卖进钱府做妾,最是得宠不过,还刚升得侧室,有钱府撑腰,官老爷都不愿得罪。”
“这……这……”
失主听得同伴一番话,心中已然有了狠心舍弃一半银子的心理准备。
但凭空丢掉三、四两银子依然心疼不舍。
“嗯?”
侯三身边两个泼皮跟班上前紧逼一步,失主咬咬牙,闷声抓起一半银子和钱袋转身就走。
侯三收起地上剩下的银子,拨开围观众人,走向正要关门谢客的糕点铺掌柜,笑嘻嘻地一脚将搬门板的店伙计踹倒在地。
“侯三……爷,本店今日要打烊了。”
店掌柜弯腰赔笑道。
“少废话,王掌柜,这贼是你家养的吧……”
侯三指着地上躺着的两个贼,斜眼对糕点铺掌柜说道。
“哎呀,侯三爷可莫要冤枉我啊,这几月的月银我可一分没少啊。”
“我和你说这贼,你跟我扯什么月银?这和月银有何关系?
你王掌柜既赚着大伙的钱,又暗中养着贼在背后偷,你可是一张嘴两头吃啊,是不是啊大伙。”
侯三刀一席话拱得围观的几个楞种当场就信了,作势也要一起上前主持公道。
王掌柜眼见不对,脸上的褶子里都堆满了谄媚,赔着笑拽着侯三引到铺内。
侯三手下两个泼皮见状将围观的众人远远驱开,又将地上躺的两个小贼身上搜刮个干净。
还醒着的那小贼哭丧着脸求道:
“二位爷爷好歹给留几个小钱过活,我等若真绝了户,爷儿们以后又少了一份孝敬不是?”
站着的泼皮甲嘿嘿一乐,冲泼皮乙使个眼色,后者从手中拨出七八个小钱,“叮叮当当”洒向小贼。
那小贼一边叩谢一边捡起小钱猫着腰钻进人缝,然后又拐出来,将地上的同伙鼓捣醒后,两人方才踉跄逃走。
程羽在枝头将整个过程瞧得一清二楚,店铺里面侯三正和王掌柜讨价还价,外面远远围观的众人不知里面情形如何,他却听得一清二楚。
最终侯三又得了四两碎银,外加各半斤的黑、白麻糖,口里哼着小调,小手指提着麻糖包的绳头,从糕点铺里踱步而出。
“三爷慢走。”
王掌柜赔着笑深施一礼后,立马搬着门板关门大吉。
围观众人自动让出一大豁口,三个泼皮大摇大摆向会春楼方向走去。
“今儿个三爷高兴,去会春楼喝会子去。”
立在枝头的程羽耳听得侯三洋洋得意道。
“扑楞楞”
一只小麻雀以超常的疾速向会春楼飞去,眨眼间就越过脚下三个泼皮。
橘猫妖加菲正在后厨晃悠,忽然看到高处枝头站着一只麻雀,几个起落麻利地跳到树枝上,见眼前的小麻雀再次变得呆滞,赶忙开青光法眼,一白衫文生公子立在麻雀上方。
“加菲,可知城西侯三否?”
“城西侯三?可是人称侯三刀那泼皮头子?”
程羽面无表情地点头。
“市井无赖耳,早年间仗着勇武力大,犯了人命逃出青川,风声过后回的城。
后来他妹子四娘被钱大员外偶然相中,给了他三百两纹银,侯三便将他妹妹药倒,偷偷送进钱府,他也就仗着钱府势力消了案底,在城中更加肆无忌惮。”
“手上犯有命案?”
“然也,不止一两个,多是黄花闺女,被他糟蹋过后有的自杀,有的当场被扼杀抛尸。”
“……”
橘猫妖不知为何这位雀兄突然对这泼皮来了兴趣,但在他一双青光法眼之下能看出,一丝浓郁煞气在从高处那具俊逸元神的体表溢出。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
“嘶……啊!好酒,干了!”
“三爷,这麻糖何不打开,让我等也就着下酒尝鲜啊?”
泼皮甲三杯黄汤下肚后开始飘荡,指着桌上麻糖包大着胆说道。
“别动……这是给我最近新相中的肉嘟噜留的。”
“三爷!此次这肉嘟噜挺扎手的,着实难缠啊。”
“难缠?哼!今儿就让她瞧瞧三爷的手段,保准死心塌地地爱上三爷,待三爷我玩够之后,再赏给你弟兄俩尝尝鲜,不比这劳什子麻糖强上百倍?”
泼皮乙闻言喜笑颜开,一边骂泼皮甲没见识,一边急忙举杯给侯三敬酒。
“轰隆隆隆!”
泼皮乙刚斟满一杯酒,就听到天边传来一阵闷雷声,吓得他手一哆嗦,洒出几滴落在侯三手上。
侯三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直娘贼的老天,好好的又要下雨?嘶……怎么这么冷?”
侯三骂完后呲溜一声吸掉手上酒液。
“干!干!”
三个泼皮再次举杯一饮而尽,然而入肚后都不约而同打个寒颤,直觉得由里到外在阵阵发冷。
“娘的,不喝了,走!薅肉嘟噜去。”
侯三冲会春楼掌柜喊了声“记账!”,掌柜的忙一连声奉承。
他拎着麻糖包,带着俩泼皮从会春楼大摇大摆而出,转过几条街回到自己那座小院。
“三爷,咱们不是去薅肉嘟噜吗?怎地回家来了?”
“嘿嘿,爷爷我今儿天不亮就把那肉嘟噜药倒捆来了,此时想必都已醒了。”
“三爷好手段啊!”
……
“侯三?你竟敢……!”
侯三炕上捆着一清秀姑娘,抬头认出眼前侯三,浑身绵软无力说道。
“嘿嘿?正是你家三爷,我的肉儿。”
“你放开我!我今日从了你。”
姑娘冷冷地说道。
“哟?想通了?这就对了,喏,三爷今儿个还给你捎了包麻糖,跟你一般,又酥又脆,嘿嘿嘿……”
侯三阴笑着,扬手抽出一把尖刀在姑娘脸上虚划几下,继续说道:
“可惜啊,我喜欢捆着办事,哈哈!哈哈哈哈!”
眼看姑娘张一下嘴似是要咬舌自尽,侯三拿起炕上一布团再次塞回姑娘嘴里,反手擦了一把额头细汗。
嘶!
怎地今日浑身发虚,内里止不住地发冷抽抽,头上也开始昏沉起来。
但此刻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轰隆隆隆!”
天边又传来一阵闷雷声,侯三打了个寒颤,又骂了句娘。
“三爷!得手了吗?要不兄弟们进去给你搭把手?”
屋外响起两个泼皮的戏谑声。
“滚!”
侯三怒吼一声。
屋内一灯如豆,一滴透明的酒珠在昏黄灯色映衬下泛出一道寒光凭空而立。
“嗖!”
酒珠准确无误的钻入侯三咽喉,死死堵在喉头气管处。
“呜……咳咳咳咳……”
“咳咳咳!怎么……咳……咳不出来?咳咳咳!”
“呵!呵!唔唔……”
“呃……呃!”
“三爷?三爷?”
两个泼皮叫了两声没得到回应,咣地将门踹开闯进屋里,却都没发现,自己脑后也各悬浮着一滴酒珠。
“扑通!扑通!”
“呃!咳咳……呵吼……咳咳……救命……唔唔!”
……
炕上的姑娘见三个泼皮都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先是愣了一会。
然后醒悟过来,急忙扭着滚下炕去。
背着手从侯三身上摸出尖刀,划破麻绳,捂着嘴推开屋门,踉跄向外跑去。
……
“嗖!”
一只大橘猫迅捷无比地跑进屋内,跃过地上三具大汉尸首,叼起炕上一个未开封的油纸包,又从侯三身上翻出一银子包,一并叼着,转身几个起落消失在隔壁房顶。
几息之后,武君殿夜巡游循着一股熟悉的阴气飘至侯三家小院。
看到三个亡魂并没有去阴司文君殿报到,而是立在原地发呆。
那三个亡魂痴傻般看着地上三具尸体,尸体模样很是眼熟,只是脸都涨成了猪肝色,但怎么也想不起躺着的是谁。
“哗啦啦!”
一阵锁链声响起,拘魂索将三个亡魂死死锁住,夜巡游二话不说拖起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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