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来去皆为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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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如今愈发胆大了,”容夕上前掐住了鹿燃歌纤细的脖子,将她摁压于卧榻,“自幼但凡是有人欲要挟本王,都会死的很惨,七哥拿你来要挟我,结局亦同。”

    鹿燃歌伸手抠住了容夕在她脖颈间留的空隙,谩笑:“夫君亦是愈发心思手软了,妾刚过门的那些日子,但凡抵抗都会被粗暴相待。”

    “但你终还是从了我,今后也只能属于我一人。”他爬到了她身体上方,将她两手扣住,他仔细回忆着他与她大婚后的生活,脑中仍是一片空白,不一会,便觉着脑袋两侧阵阵剧痛,脑中嗡嗡轰鸣。

    很快,她见他面若寒冰,面色逐渐苍白,额间还落了些许汗珠,便轻轻将他推躺在床,给他盖好了巾被。

    他已有七天未头疼发作了,虽说最近头痛间隔变长,每次却是剧痛加重,他每每安慰她与她交欢即能减轻痛苦的胡话,她早就揭穿。

    白弦留给她的祛痛丸在上次容夕头痛发作时已无太大作用了,她想起了陆青衣给他的那个口袋,便从巾箱里带锁的锦盒中取出了它。

    一直强忍剧痛的容夕背过了身,他将身子蜷成一团,抱着脑袋颤抖不止。

    她将那口袋中的香膏与药瓶拿了出来,赶忙坐到了他身后,刚欲将那香膏瓶的瓶口置于他鼻孔之处,却被他躲了开。

    “你出去。”容夕沉声道,那声音已变得虚弱。

    “我……”

    “滚!”

    鹿燃歌呆怔在容夕身后,一下子,那玉泪如雨般从那无辜的双眸中滚落出来。

    她还是如此爱哭。

    他已许久未这样嫌弃与呵斥她了,这语气,另她又想起了在白贤王府的那段压抑日子。

    “今日你不吃也得吃。”她用力将他翻过身,把陆青衣给的药丸塞进了自己嘴里,再俯身朝那虚弱的夫君嘴里喂了进去。

    他怎会抗拒她主动的吃唇?只能配合地微张着嘴,同时脑袋也痛的红了眼眶。

    不想他刚欲伸手去环住她,忽然双臂回落到身体两侧,闭上了眼,一时间不省人事。

    帐顶上传来频频落雨声时,她才缓过神,擦去了眼角的泪,找了一件连帽的大氅,出了营帐。

    孟冬十月,北风徘徊,秋雨虽细,落到肌肤上冰如针扎。

    军营中忽然变得冷清,将士们明日将启程直往战场,萧瑟之风荡漾在千百个营帐之间。

    鹿燃歌到符曦帐前时,门口守卫先是一惊,再往里通报。

    “夫人为何亲自前来?”符曦本在帐内试穿北兴王供给白虎军的鲛鳞铠甲,门卫替鹿燃歌揭开帐帘后,虽说符曦身上还穿着里衣,但不自觉间耳根子有些发红。

    鹿燃歌站在帐前,思忖半分:“将军可否帮妾一个忙。”

    “啊?”符曦愣了愣,将铠甲置于桌上,连忙上前抱拳作揖,“夫人请说。”

    鹿燃歌微拧着眉,踮起脚在符曦耳边耳语了几句,符曦先是一脸愕然,接着毅然抱拳:“夫人请去,下臣这就前去找王爷。”

    见符曦匆匆离去,鹿燃歌便轻轻舒了口气。

    离开长安的这些时日,她早已学会了骑马,这会她将樱环从马厩中牵了出来,樱环见主人不在,出来的脚步有些不情愿。

    “容夕患疾了,你可愿载我去寻大夫?”鹿燃歌轻抚着樱环的马额道。

    只见樱环听到此话,嘀咕了几声,便屈四足跪在了地上。

    “真是个好姑娘,”鹿燃歌上了那樱环的马背,牵住了缰绳,“你起身时可要小心些,可记得苗谋士的居所?”

    樱环慢慢站立起身,还未等鹿燃歌夹那马肚,它便自个儿小跑着带她出了军营。

    苗谋士的居所,竟在坤扬城的另一端客栈里。

    鹿燃歌将樱环拴好后,只身来到客栈厅堂,这客栈生意不好,除了掌柜和店小二,店里竟空无一人。

    “姑娘可是来找苗谋士的?”一旁正在擦花瓶的店小二,将抹布搭在肩上,上前问道。

    鹿燃歌迟疑着点了点头。

    “姑娘请跟小的来。”这店小二弓着腰,轻车熟路地摊手为她指路,她便跟了上去。

    这城东尽头的客栈,虽没几个人,却看起来甚新,一路上鹿燃歌跟着容夕跑了不少地方,客栈内有假山人造河和小桥的,这是第一个,若不是因整个客栈里向上的楼层都是四周围合的屋子,她一度以为这厅堂之后的雅间区,是某个书生的小院子。

    “这一入空楼,就敢跟着男子上楼进屋,看来王爷夫人,也并没有传闻中那么软弱不堪。”

    一到那二层最东的雅间门口,店小二便将鹿燃歌请了进去,不想那坐在茶几前看似在侦察的苗谋士,张口便是这句。

    “小女有急事相求,”她在他对面坐了下,微拧住眉,“听闻苗谋士不禁会预事,还能救急病。”

    苗陨西不禁调皮一笑,将那长嘴瓷壶中的液体倒入了鹿燃歌面前的水晶杯中:“我可不是郎中,你那丫鬟能在清河苏醒,靠的是造化。”

    “说起造化,小女当然相信,”鹿燃歌微微扬起嘴角,她将几上的水晶杯置于面前,闭眼深吸了一阵,“这咖啡的香味,燃歌在姐兄府邸也是尝过的。”

    咖……咖啡…?咖啡一词的出现理应在距离大野至少一千五百年以后。

    原本淡定自若的苗陨西握着杯的手忽而一抖,那茶褐色的液体便零零散散落了一些到他浅灰的绸缎衣裳上。

    难道玄祖真的是苏琴?

    可一个月前,他到长安夜探玄邸时,看到那玄房内穿着仙衣打坐的人,并不是她。

    难道这容夕媳妇口中的姐兄,是另一个穿越到大野来,并且喜欢喝咖啡的人?

    “苗大人,您怎么了?”鹿燃歌扑闪着大眼睛。

    苗陨西回过了神,笑道:“哦,没什么,夫人是金天氏贵女,又是白贤王夫人,认识这大野稀有饮品亦是理所当然,是我大惊小怪了。”

    “与这些无干呀,”鹿燃歌轻轻抿了口咖啡,这苦涩的东西依然让她感到嘴里难受,但为了请动他,她不得不装装样子,“小女是在玄邸中尝到的,姐兄亲手煮给我喝的,只不过大人手旁那长嘴壶,在玄邸里可是铜质的。”

    话说到这里,苗陨西心里已是咯噔直响了。

    “燃歌不知苗大人是否还记得苏琴,”鹿燃歌将信和物件,置于几面,推到了苗陨西跟前,“前几日冀州相识,燃歌就看出了苗大人对小女夫君的敌意。”

    苗陨西皱着眉,将那信打开来后,紧捏住了那枚西装袖口,他觉着喉咙里堵塞不止。

    “虽说小女不知苗大人为何不喜容夕,但,望苗大人看在苏琴姐姐的份上,请随小女到营中救救容夕,苗大人要小女用何物交换都行。”

    “呵,你一个金家弃女,能有何物?”苗陨西冷笑着看着鹿燃歌,他早就听说过几个月前长安城里那风流才子与不羁王爷的抢亲之事。

    这时,鹿燃歌从坐塌上起身,跪拜在地地:“苗大人与苏琴姐姐的来去因果,皆在小女之身,若苗大人能去救我夫君,燃歌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苗陨西愣了愣。

    他初到大野时,便是在那凉州外的雪林醒了来,那一日大雪纷飞,雪深一尺,若不是那黑鸦上来啄了他的鼻,再过半个时辰,他就会冻死在这积雪里。

    他僵硬地爬起身,赶走黑鸦之后,发觉自己撑手之处,有一个石墩。

    他将那积雪又扒开了几层,石墩上雕着三个字:三岔宫。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