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不速之客(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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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披起外套穿上雪地靴冲入了永夜,我知道这事情和我本无关联,可如果她不来寻我,也许是可以见上姥姥最后一面的。

    她哭得红肿的眼睛和声嘶凄厉的模样像是重锤一下一下击得我无法呼吸。下一刻就是躲到我的怀里哭成了泪人,我不知道该如何推开她,也许那一刻我的怀里才是最温暖的吧。

    x县距离n市三百多公里,她决绝地打开车门的时候我本想阻拦,却没有理由。

    大雪漫天像极了我们从n市回来的场景,那时候是她为我披荆斩棘所向无前,是时候该我还情了,只是…有点晚了。

    我把她塞进副驾驶打着了火,设置了导航就朝x县去,车厢内热气逼人,车外则是刮不尽的霜雪。还是当初的场面,高速自然是关闭的,从国道需要六个多小时。

    透亮的远光灯照着黑幕中洋洋洒洒的雪花,像极了一条不归的路途,她无神地盯着前方面如死灰,不知过了多久她惨然说:“陈樵,你知道孤儿是什么意思吗?”

    我不知该如何宽慰,只是轻轻递上纸巾:“请节哀。”

    “就是接下来你遇到的每个人都是萍水过客,是寄存在世界上的孤魂野鬼,哪一天可能客死他乡无人收尸的悲凉。”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希望你可以振作。因为这世间虽然不美好,可是你也是父母恩爱留下的火种,只有活得精彩才是他们最大的愿望。”

    她倏然抬眸看我,复尔低下头去接过纸巾。

    “我舅舅家的表弟当初去世的时候还不满十岁,因为顽皮从老家的房子上跌落摔在蓄水池的棱角上,当时…哪怕错开十公分的距离都会活命的,可是上天似乎不愿意有任何的偏差。”我认为此时此刻莫大的宽慰都是无用的,如果揭开相同的伤疤去讲给对方,可能会好受些,就如同她当初给我讲父母的事情。

    她呆呆地看着我,并不说话。

    “当时也是花光了所有的积蓄,借了不知多少钱,最终人财两空。他去世前难过痛苦的模样我仍旧历历在目,他一直很懂事,看我们流泪的时候还在笑,好像…好像在宽慰我们说,不要哭了,如果上天定要带我走,我希望你们可以微笑着送我,因为我此生欠你们的太多,不忍心走的时候还让你们难过。”我说着说着鼻头微酸,眼里有几分模糊。

    “你说他那么大的孩子,人生才刚刚开始,还有大好的年华去成长,但天不遂人愿。”

    她听着听着手轻轻放在我的手背上缓缓握紧,但还是哽咽着:“神龟虽寿犹有竟时,八十高龄没有疾病和痛苦。都说人年纪越大,心会越来越辽阔,可姥姥那么大的岁数还要每天被几个舅舅争夺财产和一些鸡毛蒜皮小事弄的心神俱疲。也许…就这样走也算是一种释怀吧。相比于你…表弟…”她沉默着没有再说下去

    “如果这次我走了,就真的不会再回去了,我忘不了妈妈被几个舅舅舅妈折腾嫌弃的样子,我和他们更没有情感可言,就像你说的我该坚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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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都沉默着,一直到她缓缓睡下。

    那天晚上赶了一夜的路,终于在天空破晓时分到了她的老家。

    大别山区的村落经济落后,民风也不算淳朴,当切诺基开进村口的那一刻很多人都叹为观止指指点点。当知道是回来奔丧时,竟然拦在车前索要钱财。

    我远远看着她在灵堂前磕头流泪,却始终没有和别人说半句话语,她最后的寄托彻底消亡,那么人寄托消亡的时候内心会想什么?

    她的那些舅舅舅妈们穿着素服正撕夺着她的衣服,就像是无数的鬣狗扑上来企图咬死一头雄狮,显然这种比方并不合适。口中喋喋不休,那咬牙切齿的姿态似乎要将她生吞活剥。

    她依然面无表情,我正想伸以援手却不知该如何做。

    她终于露出一丝冷笑,从钱包里拿出一叠崭新的钞票在灵堂前撒做漫天飞舞时,有不少钞票卷进了火盆里,那些个舅舅舅妈丝毫没有半点矜持姿态,如同疯狗般抢夺,甚至不惜大打出手。

    她扬天笑着,转身磕了四个头,把素服扔进了门口的火盆里,就再也没有回头大步走来。

    这样做显然极其不合适,若非是心凉透了,谁又会做出这种无法理解的事情。

    “走吧!彻底离开这个他妈的让人恶心至极的地方!”她说得锋利刚毅,可转瞬就是淘淘大哭。

    我没再说话,车子沿着积雪铺满的道路盘旋而下,那一路走得很慢,因为她还不断朝车窗外张望,她并不是不留恋,可是物是人非这里已然不是她故乡。

    她告诉我,从小的时候就失去爷爷奶奶,有相当一段时间都是在姥姥家渡过的,这里的一草一木有她的羁绊,可是一切都随着姥姥的入土为安就烟消云散了。

    她又打开音乐把音量调到最大,那动感的dj几乎要震碎耳膜,她却听得认真。

    就在我迫使自己专注的时候,她没来由地跃起身吻上我的唇,那是冰冷的芳泽,我瞪大着眼睛先冷静把车停在路边。

    我不知所措被她索吻,双手也不知道该放在哪,又不能去拥抱她,直到嘴唇传来刺痛的感觉,有殷殷的血流滑落我才赶忙推开她。

    她沾着血的嘴角格外红润,冷锐的眸子里透着野兽般的光芒。

    我心里一阵发毛,这姿态是不是要弄死我。看着漫天遍野寂寥无人,就是拿刀把我捅得千疮百孔,然后一脚踢下悬崖,我特么的简直没有求饶的机会。

    “你….你不会杀了我吧。”我咽了口唾沫,这薛灵子虽说不是金刚芭比,可日久锻炼也是强横的一批,我虽然是个男人,这些天疏于锻炼经常熬夜,况且一眼没眨开了一夜的车浑身无力四肢松软,真打起来还未必是对手。

    “开车!别废话!”

    …..

    又是马不停蹄赶到n市,把我扔下来踩着油门就一路向北,敢情我就是小丑呗。

    回到家里还要被爸妈一阵劈头盖脸的质问,我赶忙解释前因后果,听闻我没有犯原则问题,这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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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狐疑中免去了家法伺候。

    “嘴唇怎么回事!”母亲又质问

    “磕…磕破的。”

    “你既然和人家姗姗谈恋爱了,就得有担当,薛灵子说到底就算是朋友也不能做出格的事情!”

    “你老子年轻的时候也是人五人六的,身边莺莺燕燕可是遇到你妈就没有犯过原则错误!你要是做了辱没老陈家的事,直接就滚蛋,丢不起这人!”老爷子抽着烟面露凶狠

    可母亲随手夺了下来,不满地冲着他说:“假借训话时机给抽烟找借口,这小伎俩用几次了!”

    说得老爷子面红耳赤,连忙摆手认错。

    看着他们拌嘴的样子,我和妹妹都摇着头一脸无奈。

    眼看母亲恢复挺好,公司初八就要上班,初六一早就拖着行李朝z市去,临行时又是被千叮咛万嘱托,看他们送我上车时依依不舍的眼神。这么多年他们从来没有语言上夸奖过我,总是劈头盖脸的打击,可内心里自然对我很是宠爱,只因不善言辞。

    何姗提前联系我,到南环时她已经早早在等待了。她身穿灰蓝色派克羽绒服,修身黑灰色牛仔裤,雪地靴。那条围脖的红心成了唯一色彩的点缀,她穿衣风格总是冷色调,恬静而不张扬。

    距离好远就朝我蹦蹦跳跳挥手,小跑的步伐像是欢快的小兔子,见到她那一刻阳光斜映在脸上,增添了几分暖意。

    我也伸开双手笑着看她,在拥抱的同时她不顾周围人群,径直骑跨在我的腰间,双手搂着我的脖子,撒着娇说:“欢迎陈先生回来,好想你。”

    感受着熟悉的温度,我心里莫名颤了下,不是薛灵子对着我的狂轰乱炸,而是对于这种亲人的离世有种莫名的感伤,我要保护何姗不能让她受到伤害!

    “我也想你!”我如是想着,笑着抱着她兜兜转转,听她银铃般的笑容,万千的幸福早已充盈心头。

    “累了吧。”她拥抱很久才依依不舍跳下来,帮我拿着行李牵着手朝高尔夫走去,还边笑意盈人:“咱们先回住处,然后等晚上回家里吃饭,老爸可是准备好食材了。”

    “好啊!”我摸了摸她的脸颊,没有推辞,于情于理都该去拜会,阔别的红润仍旧抵不了冰凉,琼鼻微红,嘴角的笑倒是令我荡漾。

    我把她包在怀里,满脸歉意:“路上出了点状况小堵车所以晚点了,怎么不在车里等我。”

    她贴在怀里摇头晃脑,说:“那不是想第一眼就看到你嘛。”

    把行李箱放好,她便拉着我回了市区,还问:“一会带你去吃小火锅暖暖。”

    “好,听媳妇安排!”我坐在副驾驶上,接过她递来的牛奶和小饼干。

    我俩对彼此对望着嘿嘿傻笑,有心有灵犀地拥抱接吻。

    计划的挺好,可到了楼下人家火锅店还没开张,又是急不可耐的样子吃什么饭简直是多余,也不管出租屋的阴冷,彼此很有默契地拥抱狂吻,水溶交融来诉说思念之情。

    (本章完)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