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绍&苏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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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荷哄好女儿睡觉,这才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出房间。

    “老爷呢?”

    小丫鬟低头回道,“老爷在前院。”

    “知道了,你去忙吧。”

    苏荷垂眸冷笑,然后就转头去了厢房里。

    里面有两个梳着包包头的小姑娘,正坐在软榻上玩耍,看到苏荷进来胖乎乎的小脸蛋儿上挂满了笑容。

    “娘!”

    “娘!”

    “佳儿,珊儿,可有乖乖的?”

    裴宁佳今年六岁,已经到了懂事的时候,听到母亲的话,立马就点头道,“听话,妹妹没哭,我也没哭。”

    裴宁珊三岁多点儿,跟着姐姐说道,“不哭,乖!”

    苏荷看到这样懂事的女儿,心里就是一阵欣慰,随即想到婆婆的态度,眼中闪过几许难过,随即就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真乖!”

    苏荷就坐在榻上陪着女儿一起玩。

    “夫人,老爷回来了,在屋里等着夫人。”

    苏荷听到丫鬟的声音,面色动了动,安抚了一下女儿,嘱咐了几句给丫鬟,这才往正房走去。

    裴绍坐在桌子前,垂眸喝着手里的茶水,听到脚步声就抬头看了过来。

    苏荷看着眼前这个温润如玉的男人,几年过去了在他身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有的只是稳重与成熟。

    “老爷!”

    “佳儿,珊儿可还乖?”

    苏荷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水,轻抿了一口,这才看向裴绍。

    “老爷怎么进来了,外面的公事处理完了?”

    现在的裴绍已经是一个小县令,县城虽然不大,但是也还挺富裕的,琐碎的事也不多。

    “嗯,明天我要出去几天,有个村子我需要去巡查一番,你安心在家里,有什么事让管家去找我。”

    “是!”

    夫妻俩说完正事后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屋内是一片的安静。

    最后还是苏荷率先找了个话头,“那我去给老爷收拾行李去。”

    说完就起身离开了,裴绍有些失神的看着苏荷的背影。

    自从他娘因为苏荷接连生了三个女儿,给他纳了妾以后,夫妻两个之间的感情就冷了下来。

    苏荷没有哭,也没有闹,就这样平静的接受了,但是,整个人也好像对他冷了心一样,再也没有以前对他的热情了。

    他不是没有解释过,但是显然已经没办法回到以前的日子了。

    裴绍心里叹了口气,直接起身去了前院。

    另外一个院子里,叶氏一脸的高兴,对着婆子笑道,“刘氏真的怀孕了?”

    婆子也是满脸的笑意,“回老夫人,刘姨娘是真的怀孕了,已经有一个多月了,看来老夫人的目光是太好了,刘姨娘确实是个好生养的。”

    叶氏有些激动的站起来,“走,我们去看看,对了,给你们夫人说了吗?让她给刘氏给送些补样品过去,这可是我们裴家的第一个儿子呢!”

    婆子笑着应声,心里却想着老夫人怎么就知道刘姨娘这一胎是儿子呢?

    老夫人这个样子,就没想过夫人会怎么想吗?

    刘姨娘一脸得意的摸着自己的肚子,歪躺在床上,她刚进府三个月就怀孕了,这就是她的本事。

    等她生下了儿子,可就是裴家的大功臣了,以后哪怕是夫人也不能对她怎么样了!

    “姨娘,老夫人过来了。”

    刘姨娘目光一喜,就要起来下床,就被进来的叶氏给阻止了。

    “行了,哪里有那么多的规矩,你就安生在床上躺着养胎,这头三个月可是最重要了。”

    然后又叮嘱了一些怀孕需要的注意的事项,那叫一个仔细啊。

    看的她身后婆子心里忍不住嘀咕,这一胎要还是个女儿,看老夫人到时候怎么办!

    苏荷收到消息,脸色不太好,心里也是忍不住的一抽一抽的疼,眼眶更是不由得红了起来。

    “夫人?”

    丫鬟见她这个样子忍不住关心的喊道,这样的夫人实在太令人心疼了。

    但是,夫人无子这个原因,就是老夫人给老爷纳妾的理由。

    “去吧,给刘姨娘送一些补养的东西,让人注意了别让老夫人挑出毛病来了。”

    苏荷有气无力的挥挥手,让丫鬟去准备了。

    屋内只剩下她一个人,突然安静的屋子内想起一声冷笑,这样的情况她不是应该早就想到的吗?

    有什么好难受的?

    只是,她的心还是好痛啊!

    原本她是多么心高气傲的人啊,自从嫁给裴绍后,因为她只是一切平民女子,而裴绍已经是秀才,功名在身,心里难免会有些自卑。

    但是,她是真的喜欢裴绍,一门心思的对他。

    只是,这样日子也就过了几年,在她连生了三个女儿后,一切就变了。

    原本的夫妻恩爱都没有了,两个人之间插入了另外一个人。

    她知道他的孝顺,她知道他想要儿子的心思,但是,这样真的好痛苦啊!

    “娘?”

    一道稚嫩的奶音突然在门口想起,把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苏荷给惊醒了过来。

    “娘,你怎么哭了?”

    她哭了吗?

    苏荷一愣,茫然的看着站在身旁的大女儿,愣愣的伸手摸向自己的脸,却是早就湿漉漉的一片了。

    对上女儿那双懵懂的眼睛,苏荷心里就是一紧,赶紧拿出手帕擦了擦脸,弯腰把女儿抱了起来,把头埋在女儿的小肩膀上,蹭了蹭她的脸蛋儿。

    “娘没有哭,娘只是被风迷了眼睛,这才流泪的,佳儿别怕。”

    “真的?”

    “真的!”

    裴宁佳眨眨眼,看了看面带笑容的母亲,这边小大人的点点头,“娘,佳儿长大了,你受委屈了,佳儿给娘亲撑腰,做娘的贴心小棉袄。”

    苏荷看着懂事的女儿,心里一片熨帖,刚才的伤心消散了不少,笑的更温柔了,“好,娘的佳儿真是个贴心小棉袄!”

    一眨眼几个月就过去了,也到了刘姨娘生产的日子。

    “生了,生了!”

    叶氏一阵惊喜,急忙开口问道,“是个儿子吗?”

    稳婆抱着孩子,想要开口的话语就这样哽在了嗓子里。

    “快说啊,怎么不说了。”

    稳婆声音涩涩的开口道,“回老夫人,刘姨娘生了一个女儿!”

    “女儿?不可能?”

    说完这句话两眼一番就晕了过去。

    “老夫人,老夫人!”

    吓得婆子赶紧让人把叶氏扶到旁边的椅子上,赶紧去请大夫。

    裴绍还在县衙没有回来,苏荷也是刚到不久,看到的就是这样慌乱的情景。

    “怎么回事儿?”

    丫鬟看了眼还在昏迷着的老夫人,小声的说道,“是,是老夫人听到姨娘生了个女儿,这才……这才昏迷过去的。”

    苏荷先是一愣,随即心里就是一阵爽快,要不是场景不对,她简直就要仰天长笑了。

    想着这几个月来老夫人对刘姨娘的各种优待,对她肚子里孩子的期待,那是一副恨不得刘姨娘肚子里的是个金孙子。

    现在好了,一切都落空了,也怪不得她会失落的晕死过去了。

    “去给稳婆赏钱,还有给老爷送个消息。”

    苏荷等房间里收拾好,这才抬脚进了房间里,就看到了刘姨娘正躺在床上抹眼泪。

    听到请安声刘姨娘赶紧擦干眼泪,小声的喊道,“夫人。”

    苏荷看了眼床上的小婴儿,这才坐到了床边,安慰道,“月子里是不能流眼泪的,要不然对你的身子不好。”

    “是,妾知道了。”

    苏荷又说了一些话,这才起身离开,“好好养着吧,有什么需要直接让人给我说一声。”

    刘姨娘声音有些怯怯的,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得意,“妾知道了,多谢夫人。”

    苏荷回了房间,看着睡得很香甜的小女儿,一片的温柔。

    “夫人,这下刘姨娘生了个女儿,看她还怎么在夫人面前耀武扬威。”

    “想来老夫人会好久我不会恢复过来了吧。”

    “这样一来,夫人也能过几天安静的日子了。”

    “算了,我过好我的日子就好了,别的不用管了。”

    裴绍听到下人带来的消息,神情一愣,目光闪过一抹失落。

    “知道了,我还有事就不回去了。”

    他已经快三十了还没有一个儿子,说不着急是假的,但是他也知道着急也是没用的。

    晚上回到家,裴绍没有苏刘姨娘那里,直接去了老夫人的院子里。

    “绍儿啊,是娘的错的,刘氏那个贱妾竟然这么的没福气,明明看着肚子里是个儿子,却生出来个丫头片子,我怎么就选了个这样一个没福气的啊!”

    叶氏确实后悔了,她没有后悔给儿子纳妾,她后悔的是选出来一个这么个福薄的女人来。

    “娘,儿子还年轻,还可以等等的。”

    叶氏却不这么想,“绍儿,要不然娘再给你挑个好生养的把。我们裴家不能没有儿子啊!”

    裴绍知道叶氏的意思,这是准备不看模样,不看家世,只看家里兄弟多的女儿了。

    “娘,先不用了,儿子还是想要个嫡子的。”

    叶氏一听也就不说什么了,能有嫡子她哪里会想着要个庶子出来?

    “可是,苏氏她已经生了三个女儿了,这还能生出来儿子吗?”

    裴绍现在脑子很疼,“娘,事不过三,也许荷娘再生就是个儿子了呢?”

    叶氏嘴里动了动,最后只能先答应了下来,“那就再等一年吧,如果还是个女儿,你不能再拦着了。”

    “好!”

    裴绍从叶氏院子里出来,就直接回了正院,没有去刘姨娘那里。

    刘姨娘抱着女儿默默地留着眼泪。

    “老爷回来了,可是用了饭?”

    苏荷把帕子打湿给了裴绍让他擦脸,开口问了一句。

    “在县衙吃过了,绮儿睡了?”

    “嗯,奶娘看着呢,佳儿和珊儿也睡了,今天玩的太疯了,睡得就晚了一些。”

    “天晚了,我们歇息吧。”

    苏荷神情闪过一丝不自然,轻声嗯了一声,就朝着床榻走去了。

    屋子很快暗了下来。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两个月后,苏荷果然再次怀孕了。

    “真的怀了?”

    “嗯,说是一个多月了,我的葵水一直不稳定,还以为这次也是延后了,哪成想竟然是怀孕了。”

    裴绍听着也很高兴,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这一胎一定是个儿子。

    但是,他看到苏荷脸上淡淡的神色,心里的想法就被他压了下来。

    几个月后苏荷难产了,竟然是孩子腿先出来了。

    听着屋子里苏荷的惨叫声,裴绍的脸色也是一片惨白,垂在身侧的双手攥的紧紧的。

    产房的门被打开了,出来一个满头大汗的稳婆。

    “裴老爷,这产妇有些难产,你看是要保大还是保小?”

    裴绍身子一冷,僵硬的看着稳婆,张了张嘴,一个字也没有吐出来。

    “保小,我的大孙子啊,可不能有事!”

    这是叶氏听到消息赶过来,听到的后直接喊了出来。

    “娘,荷娘不能有事……”

    “我的孙子也不能有事,快进去接生!”

    最后一句话是叶氏对稳婆说的,甚至还把稳婆给推了进去。

    屋内,苏荷满头大汗,惨白着一张脸,嘴里死死的咬着一个帕子,眼神有些迷离恍惚。

    她的神智已经有些不清醒了,但是还是能听到外界的声音的。

    “……唉,说了要保小……真可怜啊。这要是出了事……四个没娘的孩子……”

    保小吗?

    是谁的主意?

    会是老爷吗?

    苏荷迷糊的想,心里好似破了一个大洞,呼呼的透着冷风,是那样的透骨之冷。

    突然,一个激灵苏荷就清醒了过来,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她伸手把嘴里的帕子拿来,有气无力的说道,“把……把孩子……推……推进去……”

    稳婆一听脸上闪过不忍之色,这样可是需要吃很多的苦啊!

    “……快……”

    再耽搁下去,孩子有可能会被憋死在腹中,不能再耽搁了。

    “那夫人你忍着些,我……我要开始了!”

    苏荷再次把帕子死死的咬住,很快下身就传来剧烈的疼痛,让她几度想要晕死过去。

    但是她知道,她不能放弃,她不能让自己的孩子做没娘的孩子,她不能放弃!

    也许是她的愿望感动了上天,终于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响起,虽然有些弱小,但是却是底气十足的。

    “夫人,是个小公子!”

    苏荷听到这句话就精疲力尽的晕死了过去。

    她终于闯过这一道生死大坎了!

    后来虽然知道也因为这次生产伤了身子不能再有孩子了,但是苏荷也不在意了。

    经历过生死之劫,她也想开了,只有她自己心疼自己,她不能把希望放在别人的身上。

    为了儿女她一定要活的好好的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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