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再战藏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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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无衣。”

    生涩的语调打断了四人极为融洽的气氛。

    无衣回头看去,是藏寻,他还没走。

    她微微扬起下巴,心上有些不悦,“何事?”

    “弟子藏寻,请战无衣师姐。”

    “你若要挑战无衣,也该先下战帖,若她接了,自然同你打,若她不接,自也有她不接的道理。”许轶也不再吃了,站到了无衣的身后,面色有些不善,他是天乾峰的弟子,却也对藏寻有所耳闻。

    这人刚被收为亲传弟子之时,便有人挑战他,他都接了,有输有赢,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只是后来他又一一去找那些战胜自己的人挑战,又赢了回来。虽说也没有错处,可到底让有些觉得藏寻小心眼,是个输不得的人。

    天剑峰是天一宗许多弟子挤破头想进的大峰,藏寻身为天剑峰的亲传弟子,自然也是天资非凡,只是平日里总是阴沉沉的。对战之中更是凶狠,原本弟子切磋不过日常练手,多有克制,可藏寻对战之时招招阴狠,直击命门要害,和他对战的人大多都会受伤,所以到后来也不再有人主动挑战。

    今年年初的内门弟子大比,藏寻就输给了无衣。此刻这厮便是要来找回场子的,许轶越发觉得不妙。

    其实宗门之中的弟子比试也不必走那些流程,下战帖也是另一种公告,为了让世人见证,多用于名士,可他不能看着藏寻对无衣下死手。

    藏寻的背有些弯,似乎是积年养成的习惯,此刻站在两人面前,黑沉沉的眼睛死死盯着无衣。

    无衣只觉得麻烦,还是头一回遇到这么执拗的人。

    “一定要战?”

    这话是在问藏寻。

    他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无衣慢慢站了起来,就在这里吧,“我刚出关,身子还僵硬地很,我们点到即止。”

    身后的许轶有些担忧,低低喊了声无衣。

    她回头冲许轶眨眨眼睛,暗地里传音给他,“我今天就要教这小子做人。”

    见无衣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再拦着,只是抱着胳膊一站到了边上。

    “在哪?”藏寻下意识问道。

    无衣手中显出一把玄青色长刀,刀鞘指向那片菊花,“就在这里。”

    云观声音还有些暗哑,低声道,“师妹别胡闹,又糟蹋了花。”

    杜仲只是摇摇头,“她一个下午已经糟蹋了不少花了,随她吧,回头罚她好好给这片花浇灌灵液便是。”

    两人已经走进花田当中,一黑一白,成对立之势。

    “为何刀不出鞘?”藏寻手中拿着龙纹黑棍。

    无衣抬手挥出一刀,刀气横扫,擦着花田之中的花瓣尖向着藏寻奔涌而去。

    藏寻赶忙挥出一棍拦下这道刀气,心中一时大骇,她对灵气的控制已经到了如此精准的地步。

    一旁观战的人看得更清楚,那一道刀气几乎是薄薄一片,却又刚硬犀利,宛如刀锋,高度也控制得极好,擦着最高处的花尖过去,并未有一片花瓣被刀气伤到。

    看到自己挥出的刀气,无衣也有些满意,这是她闭关之时精炼的成效,还是第一次用在刀上。

    黑色的身影狼奔而来,只听得锵然一声响,刀鞘与棍身相撞,带出巨大的两道冲击波来。

    不过眨眼之间,两人已经对上了十几招,棍棍力道刚硬,刀刀从容不迫。

    无衣刚刚开始有了些对战之中肾上腺素分泌的感觉。

    “你的修为,又精进很多。”两人对撞僵持之时,藏寻看着无衣的眼睛肯定道。

    无衣浅淡一笑,“比之半年之前,你也强了很多。”

    这话并非客套,半年之前要是纯粹拼力量,藏寻肯定会败,如今他已经学会了借力打力,将棍舞得更加虎虎生威。

    只是,她到底也不差。

    无衣抽刀飞身,使出一招碎星,只见她周身骤然放出无数金光,她在其中如同神祇。

    每一道散着金光的刀气又分出无数枝丫,宛如烟花一般,在空中炸裂开来,却并未消散,反而是带着极为诡异的弧线又集中冲向了藏寻。

    不光是藏寻,便是旁观的许轶也极为震撼,满眼里都映着那宛如碎星的金色光芒。

    云观更是直接向前走了几步,他是见过无衣用碎星这一招的,在林中的时候,可那时的碎星和如今使出来的不可同日而语。

    她在进化,原本的招式在她的控制之下愈发精进,并且在对战之中可以做到根据对手产生不同的效果。

    龙纹黑棍急急转成了一道金黑交杂的光幕,以抵挡碎星这一招带来的攻击。

    到底还有刀气破开防御,直击他的腿骨和肩膀,黑色身影急急后退,动作矫健,如同一只野兽,在花海之中骤然消失。

    无衣并不急于寻找,反而闭上了眼睛,她不想用风。

    那就用冰。

    她一掌拍入地面,自掌心起,迅速开始凝结起一层霜来,渐渐周围的花茎花叶都染上一层薄霜。

    仿佛是一息霜冻,薄冰迅速扩散,追着每一个尚存生机的生物。

    终于有一黑色身影跳出花田,高高跃起在空中,周身还有碎冰散落。黑色的战意划出一道浓黑的圈,直直斩向冰霜之中傲立的白衣少年。

    无衣的身影瞬间后退,因为速度过快像是一道逶迤的白光。

    又是一道巨大的黑色灵力波,无衣看准时机抽身,也跃至一侧的空中,一道回旋的金光在空中亮起,在太阳落山后渐渐青灰的天幕之中亮如金轮。

    金色刀气仿佛是无数刀飞旋的虚影,藏寻却已无路可退,提棍强行接下这一招劈天,却被巨大的冲击力击下空中,重重落在了花田之中。

    冰霜像是贪婪的毒蛇,缠绕上与地面亲密接触的手,想要将他禁锢在泥土之中。

    无衣也在此时落到了地上,一手拿到放在身侧,并没有继续动作的打算。

    “点到为止,今日就到这里吧。”

    不等藏寻说话,她便抬手挥去这一片看似单薄,实则杀机四伏的冰霜。

    许轶已经说不出话了,转头问云观,“那是冰吗?她怎么能使出冰封万物的招式?”

    云观也说不出话,他立刻想到了那日玄天秘境无衣随手一刀斩落鹿头,那整齐的切口被薄冰覆盖。

    想必是秘境之中的奇遇。

    可是一个并非冰灵根的人,身体怎么能承受冰雪之力呢,他想不明白。

    许轶虽然也不明白,但接受心态良好,只要是高无衣,也没什么不可能的。

    藏寻过了好一会才能站起来,他看着无衣手上那柄始终没有出鞘的刀。

    此刻天色渐暗,无主的后山是没有杂役弟子前来点灯的,黑夜之中无衣也看不清藏寻的脸色。

    “高无衣,”藏寻喊住要回亭中的无衣,“为什么?”

    为什么可以永远从容不迫,明明你也是被抛弃的人,为什么却不会自卑,为什么好像并不在乎输赢,甚至连对战也要选在花田之中玩闹一样打败了他。

    他有太多的为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不明不白问一句为什么。

    无衣听不懂,但她却能猜个大概,“你也不必觉得心有不甘或是自卑,你已经很强了。”

    只是我更强而已。

    “你明明也是个孤儿,为什么可以活得这么光明?你被收养被施舍,不会觉得自卑吗?”他喊道。

    一句话几乎点燃了杜仲的怒火,他急急走进花田里,冲着藏寻所在的地方破口大骂,“你说谁孤儿呢?我们家小无衣从来不是孤儿!她是我从小带大,捧在手心的师妹!”

    即便是十分生气,杜仲也没有对着他骂一句你才是真的孤儿。

    无衣笑着拉住杜仲,“师兄,没事的。”

    她真的没事,甚至觉得庆幸,庆幸自己穿成了一个天生地养的孤儿,却能幸运地得到他人的关爱。

    “你如此问,是有人直言怜悯?还是有人挟恩图报?”高无衣回道“或是有人瞧不起你的出身?”

    藏寻犹豫了片刻,摇了摇头,“无人。”

    天一宗并不看重弟子的出身,甚至不在乎弟子的灵根优劣,只要品性好,心性和耐力上佳便可,好的灵根只是锦上添花。藏寻的出身也鲜少有人知道,可无衣却是宗门内外都知道的孤女。

    “那我再问你,宗内可有人怜悯我?看低我?”无衣见他点头,进一步道。

    藏寻又摇了摇头,“并无。”

    “你顾影自怜,就觉得他人施悯于你,你自觉卑贱,就觉得他人低看于你。”无衣已经收了刀,背着手站在花旁,“你我皆是亲传弟子,也算宗门精英,又何故自轻自贱?”

    藏寻抬头急急想要解释,“我没有!”

    “你害怕自己输了别人就会看轻你,只有自卑的人才要用打败他人来证明自己。”无衣不介意把话说得重一点,省得这人下次再来打扰自己。

    她虽然争强好胜,却并不喜欢和别人比。

    “另外,有些关怀不是怜悯,师兄他们对我好,是我的福气,我活的越好,越能报答他的养育之恩。”

    不等藏寻再回话,无衣便拉着杜仲离开了花田,看他余怒未消,拿出小时候的姿态冲他小声抱怨,“闭关太久一直坐着压根现在动起来我的骨头都在响。”

    杜仲对着她自然也没什么脾气,只是捏了捏她的肩,笑着夸她,“我们小无衣,了不起。”

    此时许轶已经对藏寻极度不喜了,即便是门内弟子说起无衣,也不会那般直白的说她是孤儿,这人实在恶劣。

    他狠狠瞪了藏寻一样,转身追上了无衣。

    “我们去最高的山上看月亮吧?”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