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哄上贼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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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忠勤院,正屋。

    此院是范府总管,家奴头子老六的住所,老六自己单住一院,院子虽不及范老爷的景天院那么阔气,但与邓宁等人住的小破屋却有着霄壤之别。

    此时老六正穿着一件轻薄的绸子,惬意地躺在床上,一旁还有一两个丫鬟在轻摇蒲扇。这阵仗,乍一看还以为是哪家的公子哥儿。

    本该地位低贱的家奴,却依附豪门主家的权贵,横行霸道,锦衣玉食,成了豪奴悍仆。更有甚者,朝廷高官的心腹家奴敢公然藐视朝廷命官,一副狗仗人势的丑恶嘴脸。

    但这毕竟是少数幸运儿,更多的佃农和下层家奴还在温饱线上苦苦挣扎。

    这世道便是如此畸形。

    “阿嚏!”

    突如其来的一声喷嚏,将一旁的丫鬟吓了一大跳,丫鬟赶紧虚寒问暖道:“怎么了六哥,是不是着凉了?要不要拿些厚衣物?”

    “着个屁,大夏天的老子会着凉?继续扇!”老六瞪了一眼丫鬟,没好气道。

    他摸了摸鼻子,闭上眼睛颐精养神。忽然间,脑海中蹦出了几天前对韩丰济的“欢迎仪式”的画面。

    刚来时虚的一批,竟然还能撂倒几个。要知道这些家奴都是跟着自己混的,天天好酒好肉招呼着,养得五大三粗,竟然还能被个虚逼撂倒?

    “小子是个狠人!”就连老六都忍不住赞叹。

    老六突然想到,这样的狠人,一旦被老爷发现,定会委以重任,到时候自己的地位不说不保,那肯定也会一落千丈!

    不行!谁都别想动老子这范府大总管的椅子!

    要说这老六也是个苦命儿,从小父母双亡,被叔父送到范府当了家奴,因为自己从小伶牙俐齿,讨得老爷夫人的欢心,被命为少爷的书童,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自己终于成功上位,成了家奴的头子,范府的总管。

    现在来了这么个有可能威胁自己地位的小子,必须点采取措施了。

    要么就让他给自己当爪牙,自己好生管着他;要么就打压,狠狠地打压。总之一句话,就是不能让他出头。

    这两种方案,老六当然选择第一种。老六也是个爱惜贤才的人,连这样的狠人都是自己的手下,那自己的逼格得多高啊!

    “来人,把韩丰济叫到忠勤院来。”

    北偏门,柴房。

    养了几天,韩丰济的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身体也壮实了许多,似是换了一副面貌。

    他将一大捆柴禾从背上卸下,往柴房一丢,随口说道:“老子堂堂……”

    刚吐了几个字,韩丰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赶紧住了嘴。他环顾四周,发现柴房空无一人,只有他自己,这才放下心来。

    他看着堆积如山的柴禾,忿忿道:“我竟然也会干这种事。”

    “韩兄弟!韩兄弟!”只见一小厮向柴房飞奔而来,边跑边喊道,“六哥叫你过去一趟。”

    韩丰济问道:“找我干甚?我还要砍柴呢。”

    小厮气喘吁吁道:“柴先不用砍了,六哥唤你去忠勤院一趟。”

    韩丰济拱了拱手,“那就有劳兄弟带路了。”

    对于老六,韩丰济一向是不屑一顾,这样的人只会令他恶心。

    “不知六哥叫我来有何吩咐?”韩丰济拱手弯腰道,脸上满是鄙夷的神色。

    “哈哈哈,小子你路走宽了。”老六笑道,此刻他终于起身坐了起来。

    “老子看上你了,要不要到老子手下做事?”

    老六笑容满面,他对韩丰济的答案很有把握。

    “不了,谢谢六哥的好意,还是算了吧。”韩丰济答道,他才不想和这种人同流合污。

    老六愕然,他不相信韩丰济给出的竟会是这样的答复。

    他的大部分爪牙之所以能成为他的爪牙,就是靠着这样的方式。当时此话一出,他们无不跪地磕头,对老六千恩万谢,哭喊着他老六就是再生父母。

    他认为,只要是个正常的人,都会抓住这个一飞冲天的机会。

    今天竟碰上个不正常的。

    老六耐着性子道:“你可想好了,要是到了我手下,那都是我兄弟,天天都好酒好肉招呼着,还不用干重活,住那可怜的破房子。”

    韩丰济笑道:“多谢六哥好意,可我就喜欢吃杂粮干重活,住破房子。”

    老六恼道:“你小子别特娘的不知好歹!你今天要是不从,老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老六已彻底发作,这显然是不给他面子。

    “六哥要是逼我,我今天就让六哥知道什么叫三步见血!”说着,韩丰济抬起头,正视着老六,目光极为阴森。

    老六看这那可怕的眼神,突然想到那天的情景,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人可是惹不起的啊!

    “罢了罢了。”老六挥了挥手,道:“老子一向不强人所难,你走吧,日后要好生干活。”

    韩丰济作了一揖,道:“多谢六哥。”随即从容离去。

    退去忠勤院大门,韩丰济朝大门吐了口痰,小声嘀咕道:“跳梁小丑,你也配使唤老子?简直可笑至极!”

    ……

    正午,饭堂。

    说是饭堂,其实也就个破棚子。每到中午,做饭的婆子往这里放一锅冷饭稀粥,下层家奴们聚集在棚子里吃午饭。

    就这餐饮条件,根本就吃不饱。

    “兄弟,你就是梁五吧?”

    邓宁和王庆端着一碗稀饭,主动找一壮汉搭话。

    叫梁五的壮汉只轻轻“嗯”了一声,便又继续埋头干饭。

    “兄弟面对老六那厮,却能不卑不亢,宁死不跪,着实令人佩服。”王庆巧舌如簧,可梁五依旧埋头干饭,对他不理不睬。

    邓宁问道:“敢问兄弟来自哪里?为何来做家奴?”

    转眼间,梁五的饭总算见底,他抹了抹嘴,这才答道:“俺就是梁五,俺家在橡林村。家里没钱交租,俺就寻思着当家奴抵债,兴许还能挣几个工钱。谁知道俺才刚来一天,那厮就领着一帮人欺负俺,还让俺跪下磕头,俺也是个有血气的汉子,怎能给那下狗娘养的跪下!”说着,梁五怒目圆睁,狠狠地捶了下桌子。

    邓宁笑道:“哈哈哈,好一个血气汉子!兄弟,你有骨气!”

    王庆忧心道:“兄弟你这么不给那厮面子,那厮权大势大,日后必定会报复兄弟,到时候该如何是好啊。”

    梁五不说话,沉默不语。

    邓宁道:“兄弟,咱们都是给范老爷干活的,凭什么就该受他欺负?你说是不是?咱们都是苦命人,不如咱们抱团取暖,互相照应着,拧成一条绳,这样看谁还敢欺负咱们。”

    “好!”梁五猛拍桌子,“俺就是不想被人欺负!”

    王庆喝道:“好!今后谁要再欺负人,咱兄弟揍他娘的!”

    邓宁暗笑,俩人一唱一和,不管怎样,总算拉梁五入了伙。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