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去叫鸣儿她们进来。”陈月平复了一下心情,擦干泪水。
门被推开,三个人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他道:“我劝不动了。”
突然,院子内一声巨响,像是什么爆炸了。
不好!四人同时心里一紧,赶紧跑进院子。
门前,只剩下空空的轮椅。轮椅旁边,是一滩灰烬。
顾渊撵起一抹灰烬,神色悲哀。“她竟用火,烧死了自己。”
陈月身体止不住颤抖,喃喃道:“她让我们离开,想一个人度过余生……我不准……就出去找你们进来……怎么会……怎么会……”
那日杨净悲痛欲绝时,低声说的的话“一开始,就死了好。”日月洞中,他以为是指自己。鸣儿将事情告诉自己后,他也以为是指自己。万万不曾想到,那轻轻一句,承载着超重的绝望,原来是对她自己说的……
鸣儿发了疯,目眦尽裂,狰狞的看着陈月:“她说不许就不许,你为什么要逼她!你是不是看她平时好说话,你不知我家小姐骨子里有多决绝。你难得不知道她什么状态吗!都是你逼的!啊!!小姐!鸣儿跪在那堆灰烬旁,一把一把的捧起来。”
“不会的!她怎么舍得!怎么可以!”
陈月突然消失不见。
不一会,他带来了青酒。
此情此景,青酒怒了。
“你们这群人,只想着自己有多难受,不考虑她的吗?千百年来,没有人通过那三关。只有她,还是个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我想留下她,好让我觉得不孤独。你们知道我废了多大精力才救回她吗?我还在找方法让她恢复,你们却将她逼死!”
陈月:“不可能,一定是你又带走了她!”
青酒冷笑道:“这次,她是真的死了!”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他不知道。他浑浑噩噩的走进屋内,坐在杨净的那张靠窗的床上,一头栽下去。
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四小姐,陈某脸上可是有什么污秽?
——没有没有,是帅气。
那个人俏皮一笑。原来当时,她对自己笑了。
——别害怕,没事的。
——那你为什么满脸泪水?
心中的疑问,却在梦里问了出来。
……
场景又变换到那日清晨,一颗毛茸茸炸毛的脑袋从窗户那冒出。
——小姐,吃饭啦。
——来了来了,陈月来了!陈月,你在树上干嘛?
她发现了我。
来到窗前,摸摸那毛糙的头顶。
——你在干嘛?
——不要离开我。
——我决不允许你离开我的视线!
那个人突然一身红衣,成了魔尊。
——好,我不离开你。你也别离开我。
他听到自己说。
最后,他梦见了那个“本该”的结局,自己杀了秦影,最后被送上断头台。
刽子手是杨净。杨净冷冷的看着他道——
秦影死了。
我也死了。
我们都死在你手上。
都是你逼的!
梦中光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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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离,梦外的人,汗如水,浸湿了衣衫。
大梦方醒,恍如隔世。
两百年后。
轰隆隆!
一声雷,炸开了惊蛰序幕。
黑云压城,欲有降雨之势。荒芜之地,芒草萋萋随风浮动。
一边耳朵戴着金耳环的女子感觉到了什么,回头眯着眼望。她身边站着一男一女,皆是和她一样的着装。
“师姐,怎么了?”
“后面有人。”
果不其然,一个小小的影子从芒草中缓缓冒出头,接着越走越近。到了能看清面貌的距离,三人也不知其长什么样子。
面部全是尘土,嘴唇没有半点嘴唇的样子,干裂恐怖,好像被人用刀割过似的,泛着干燥的皮。头发蓬乱枯黄还粘着不明物体,衣衫褴褛裹了几层,分不清男女。
那人撑着拐杖向他们走过来,停下来问:“请问,临仙山在哪个方向。”
这个声音沙哑无比,但可以辨别,是个女子。说是女子也未必,因为完全看不出年龄,简直面目全非。
“往前走,在东边。”
杨净实在没有谢的力气,只是点了一下头以表谢意,径直走了。
后面传来不大不小的声音。
“师姐,临仙山不是《山河经》里面写的吗?这世间哪有……”
被叫师姐的没有说话,只觉得那个人有一点点熟悉,不过终究是察觉不出什么,便不再看朝着相反的方向去了……
一道闪电直冲而下,紧接着一声震天雷。杨净心里祈祷不要下雨,等找个多雨的地方再下。转而她又苦笑一声,心想,约莫马上就要下了,自己这么倒霉……
记事起就是那片森林,那个木屋,被一个老爷爷收养。每每看着满脸沟壑的爷爷,便想着爷爷千万不要早归西,自己还太小了,她不敢也没有能力出去闯荡,甚至走出这片森林。
然而,没有几年,爷爷就死了。
她不知道自己几岁,七岁?八岁?
还是九岁,她一概不知。
没有办法,她一路上如履薄冰出来,将死之际被人拐了卖到地主家当丫鬟。然而地主家被一帮黑衣人杀了,她带着地主家三岁的女儿逃了出来。之前,她对比了一下别人,猜测自己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
本以为就这样当个丫鬟,最起码有地方住有饭吃,还是时运不济。现在,还带着个孩子。
不管怎样,她要养活这个孩子。
于是,一路上担惊受怕吃野菜乞讨来到了京城,自己卖自己,卖到了王府里当一个灶房丫鬟。
突发的瘟疫,被刚满五岁的小女染上了。
王府里的小王爷也染上了,但被一个神医救活。她无意间听到下人谈起,于是豁出去,在天寒地冻里磕破头,喊破嗓子,终于带回神医。
可又是运气差那么一点,刚悄悄把神医从后门带进来,地主家的小女儿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她带着神医的事也被一个下人看见,告发了,被王府赶了出来。
零点零一的运气,大多数情况下,就是百分之百的宿命。她不知道脑海中如何冒出这句话,因为没有人说话方式是这样,她也从未听过什么零点零一,但心里莫名清楚。
山穷水尽之时,她在乱葬岗听见一群也是穷途末路的人说,他们要去临仙山,说那里,是希望之地。那里的真人有时会下山,挑选有修真资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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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跟着他们,也大概了解了这群人。这是一群心里有遗憾但被世界抛弃的人,无奈相信了一本书上描写存在于日出之处的仙山,只要到了那里,还有立足于这世间的希望。
纵然知道自己运气差,她也要去看一看。
这一路,她也是担心受怕的。不是怕那山不存在,而是怕自己跟不上。
这些人,都是些身强体壮之人,什么病也没有,走路更是快。她每天睡不好,深怕这些人在自己睡着的时候离开。
这些人,除了偶尔谈论仙山,其余一概不说话,做什么都是孑然一身,好像旁边没有人一样。
她什么也不懂,必须跟着。
还是时运不济,她发烧了,撑了两天,还是在睡梦中失了意识。她做了很长的梦,梦里有很多她不认识的人。等她醒来,破烂瓦屋中,一个人也没有了。
她一路乞讨一路问。
啪嗒。
雨终究下下来了,她心里祈祷上不要生病,却在绿油油的一片中看到了青石搬砖。
是一座小镇!
她跑过去,在泥里摔了一跤。进了小镇,因为下雨的缘故,路上人不多。
大雨将她全身泥泞冲刷干净,但更深沉的污垢,是无能为力了。她四处寻找,看到一个小棚子下坐着七八个人。
她进去多雨,也没有人注意她。
忽然有人道:“这世界上尽然真的有临仙山,真是不可思议啊,我感觉在做梦。”
杨净心里一惊,又全然不知这些人为什么会知道,静下心来想听这些人多说一点。
一个略微粗犷的声音道:“你没听那位大婶说吗,这里的人都是和我们一样的人,但只有有资质的人才能被挑选上去。”
又有人道:“要是没有被选中,你们会离开还是在这里继续生活。”
“生活下去吧。那位大婶说了,一旦出去,就会忘掉所有,而且再也回不来了。能找到这里的都是有缘人,仅有一次的缘分呐!”
“那什么时候有人会来选我们?”
“刚不说了嘛,只要进入这里,上面立马就会知道,不多时就会派人下来检查。”
那人说完,棚下又恢复了安静。
雨声作乱。
杨净看着这些雨,心里却异常安心。
我会被选中吗?不会吧,以我这种人……
突然,雨中白烟袅袅,两个穿着淡黄色服饰的人出现在他们面前。
其中一个小声道:“有必要搞这种吗?”
“让他们见识一下嘛!要不然真以为我们是旁门左道。”
见到来人,这些眼里顿时亮起光。每个人都异常紧张,似乎关于生死抉择。
见那二人的目光投过来,杨净立马低下头。她不敢看。
“半夏,这届有缘人里真有一个,不知会被哪个师尊收入。”
那个叫半夏不苟言笑,道:“你话真多。快点带上去吧。”
“半身裸露的那个,有意愿跟我们上山吗?”
所有目光投在那个上身没有穿衣服的人身上,恨不得自己也把上身脱光。
那人微怔了一下,接着跪在地上,对着空气磕了一个头,便跟着那二人走了。
剩下的人叹了一口气,接着就坐在棚下低头不动。
杨净心里泛起苦涩,她知道,不会轮到自己的。就自己这个运气这个才能,怎么可能呢,痴人说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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