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不幸中的万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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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着朱瑞进到他们家院子里,林唱晚看见了很多来回踱步的鸡鸭鹅,觉得挺新鲜的。

    但是想到小时候读的一篇关于大鹅啄人的文章,她又觉得有点害怕,没敢走近去看,匆匆跟着朱瑞进屋了。

    朱瑞的爸妈都在厨房忙着,她本想出于礼貌去打个招呼,朱瑞却说,“我先去和他们交代一声,不然你见了他们也不知道说什么。”

    说完,他又补充一句,“我看你好像也不是很喜欢说话。”

    他说得也是事实,林唱晚没有再坚持,笑着道了一声谢就先在椅子上坐下了。

    先前她去另外几家打听父母的消息时都没有进屋,只是站在院里问的,这是她来到玄菟村之后第一次进到村民家里来。

    她四下张望了一阵,觉得朱瑞他们家的布局很温馨很干净,和她从前想象中的“乡村房屋”并不太一样。

    她还有点出神地在想,如果父母都还在,那她是不是真的可以和他们一起到他们长大的地方看一看,是不是可以在休闲的假日和他们一起远离城市来到这样宁静的地方。

    朱瑞去和父母说话去得有点久,林唱晚发了半天呆又看了好一阵手机他都还没回来。

    她揣测着是不是他去聊得不太顺利,比如他的父母并不希望有外人忽然上门打扰什么的——如果他们不介意,那应该现在已经和她打了声招呼才对。

    虽然心里很想知道关于父母的事情,但是她也不想强求,不想打搅别人正常的生活。

    犹豫再三,她还是站起了身,打算到厨房去和他们道个别,就说不方便的话自己还是先走了。

    这一刻她没想到自己这个小小的礼貌想法会救自己一命——说救命似乎有点夸张,但是后来每每想起这件事,林唱晚都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受。

    她脚步轻轻地走到厨房门口,刚抬手想敲门,隐约听见朱瑞在里面说话的声音,“这个药平常都是给家禽吃,给人吃是不是得量大点。放半包够不够?”

    她的手僵在了半空。

    接下去是朱瑞父亲的回答,“够了够了,你再多放点把人药死了怎么办啊,那就犯法了。”

    朱瑞母亲冷哼了一声,“你们当现在这样不违法啊?我跟你们讲,绑架也违法。”

    “闭嘴吧你!”朱瑞父亲呵斥道,“有你什么事?要不是你那败家弟弟搞出来的欠债,我们家能穷成这样?小瑞能娶不上媳妇?”

    “行了行了,不想提这些。”朱瑞打断道,“我差不多得回去了,过来太久她该觉得怪了。”

    林唱晚只听到了他们一小部分的交谈,可是就是这一小部分,已经足够她发现自己处境有多糟糕了。

    她感到头皮都有些发麻,这间看起来那么温馨的小屋忽然就变成了一间比她宁安那个家还要阴暗的牢笼,朱瑞这个看起来那么淳朴的人忽然变成了一个恶魔。

    但她不能就这么愣着,她赶紧转身,想在朱瑞出来之前离开,可是朱瑞家的房门有那种门帘,稍微一动就会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要是她现在贸贸然逃了,不知道要出什么状况。

    眼看着朱瑞和他父母已经完成了交谈就要出来了,没有那么多时间留给她纠结,她心一横,用最快的速度和最轻的脚步返回了刚刚的房间、坐回到了刚刚的那张椅子上。

    “萌萌?”朱瑞在她坐下不久以后回来了,“和我爸妈多聊了一会,让你等久了。留下来吃个饭吧?”

    如果不是刚刚听到了他们的对话,饥肠辘辘的她应该会再次感激朱瑞的贴心、感激朱瑞父母不嫌她叨扰的接纳,而现在,她只觉得脊背发凉。

    她努力露出一个不算太勉强的笑容,“那太不好意思了,我就只想问问我爸妈的事,饭就不吃了。”

    “那怎么行,哪有客人来家里看着主人吃饭的道理啊?”

    他的语气非常坦荡,林唱晚确信,如果自己没听到那些谈话,一定会觉得盛情难却然后留下来和他们一起吃饭,吃下那碗不知道加了什么药进去的饭。

    “好啊。”她依然笑着,声音却有一点轻微的发抖,“我想先去一下洗手间,洗手间在哪?”

    “厕所在外面。”朱瑞更正了她的用词。在这里,显然没有洗手间这个说法,“出了院子,往右拐就能看见。用不用我带你去?”

    “哦,不用不用。”林唱晚连连摆手拒绝。

    她略显慌张的拒绝在朱瑞眼里只是她在不好意思而已,他没有多想,笑了笑说,“那你去吧,等你回来就开饭。”

    林唱晚应了声好,起身出屋。

    厕所在院外,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这样就算她出了院子也不会让朱瑞他们觉得奇怪了。

    她努力控制住自己想跑的冲动,一步一步往外面走过去,直到走到确定从屋里往外望时看不到的地方,她骑上了自行车,用最快的速度把车骑向离开的方向。

    像朱瑞这种临时起意的情况,其实发现她跑了还来追的可能性并不是很大,但是慌张中的她当然想不到那一层,她只觉得恐惧,仿佛又回到了自己从宁安那个家里顺着窗子逃走的那一天。

    她把自行车蹬得飞快,时不时还要回头确认一下自己身后没有人在追赶,可是明明没有人在追,她却还是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缠上了一样,无论如何都摆脱不了。

    那种东西好像并不是今天才缠上她的,也许是从得知父母离世那天,也许是从意识到在被林载生曾媛安当工具对待那天,也许是跳级后被所有同龄人抛弃那天......

    那是一种恐惧,是一种梦魇,她已经用尽全力在往前奔去了,却仍然怎么都逃不开。

    骑得过快的自行车在下坡时速度有些超出预计,林唱晚急忙按住刹车,然而车子的速度根本没减慢,她这才记起来老板娘叮嘱过这车的刹车有一点问题。

    近乎失控的自行车在坡的末尾处撞到了一块石头上,她便连人带车地摔了,左手腕在地上蹭出一条长长的血痕,膝盖也被撞出了淤青。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