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自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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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初七在床上躺了三天,身体就恢复得差不多了。期间各种滋补的食材往嘴里投,这会儿往镜子前一站,瞅着还胖了一圈。

    有人来了,她赶紧跳到床上,被子一盖,头朝里装睡。

    朝阳推门进来,对着熟悉的后脑勺说:“吃饭了。”又问:“今天感觉好些没?”

    年初七装模作样的揉揉眼睛,一副刚睡醒的样子。起身坐到床沿,歇了下才去穿鞋:“还是没什么力气。”

    朝阳把饭菜摆上桌:“吃饭吧,吃饱就有力气了。”

    “嗯。”年初七坐过来,探头望向汤盅,眉头飞快皱了下。

    又是大补汤。

    再看菜。好家伙,灼虾肥鸡大鲍鱼,仅有的素菜就是面上撒的葱花香菜。

    虽说这几天都是这么吃的,已经见怪不怪了,可还是有些崩溃。她倒不担心负不负担得起,毕竟有个宝库在那儿顶着,关键是身体受不住啊,蹲坑时间明显延长不说,窜火窜得腮帮子都肿了。

    年初七现在只想吃一根地里的鲜黄瓜,洗不洗都无所谓。

    年初七慢吞吞的拿起筷子,实在不知道夹哪个好,最后扒了一口白饭。朝阳以为她还在难过灵脉被毁的事,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坐在旁边叹气。

    年初七把相对清淡的白灼虾挪到身前,边剥边看向朝阳:“怎么了?”

    朝阳又是一叹。年初七也没再问,专心干饭。

    晚点还有安排,不吃饱可不行。

    朝阳的手艺没得挑,年初七吃得认真,很快就忘记上火的事了。某一刻,朝阳突然一拍桌子站起来:“说吧,你想怎么着。”

    年初七被她问得一脸懵,随便嚼了两下嘴里的鲍鱼囫囵咽下去:“什么?”

    朝阳拔高声调:“锦绣。”

    年初七眼睛一眨不眨,朝阳莫名心虚,重新坐下来,音调低得不及刚才的三成:“不管她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事情已经这样了……反正不管怎么样,没理由让你平白受这么大委屈,你说你想怎么着,我豁出去了,怎么也要让你满意,哪怕娘娘再罚我挑粪也认了。”

    年初七收回目光继续吃饭。

    她看得出来朝阳心里的纠结。虽说三人私下里小打小闹,朝阳跟锦绣更是一天不斗嘴就不自在,可说到底,谁也不是多坏的人。真要是那黑心肝的,也不会被画皮母带回来。

    她和朝阳想的一样,锦绣应该不是成心害她。只是从结果来看,成不成心并没有什么分别。

    只是淬体失败倒也罢了,以后还能再试,这相当于一步到底给她完全堵死了,一点希望都没留,要说不气不恨,那是哄鬼,关键是气完恨完之后要怎么着。

    这事儿年初七也纠结了很久,不过现在她已经不纠结了。

    干完饭,又喝了一大碗汤,年初七打了个嗝儿,说:“这事儿你别管。”

    她自己来。

    朝阳不知道该说什么。如果换成是她,估计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办,只好说:“那你好好歇着。”

    收拾好碗筷,朝阳提步往外走,到门口时突然被年初七叫住。

    “她还在书楼?”

    之前听朝阳说,锦绣来看过她之后就进了书楼,一直没出来,说是一定要找到修复灵脉的法子。

    朝阳愣了一下,说:“啊,在呢。”

    年初七‘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心里却在想,这是怕师父责罚吧,所以先把态度摆出来。

    ——

    入夜,各处的灯都熄了,只有位于山人居西北角的书楼还亮着。

    锦绣坐在一大堆书里,左边是没看的,右边是看过的,看过的堆成小山,一直没顾上放回去。

    这些天她一直没出过书楼。真心想找到补救的办法是主要原因,其次还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比起受罚,她更怕不罚。从目前来看,娘娘并没有要罚她的迹象,她就怕这个事情一直放在这里,得不到解决,膈应着所有人。

    眼下最好的法子就是找到修复灵脉的方法,不然她自己心里那关也不好过。

    她现在肠子都悔青了。明明已经发现药下多了,如果当时把多的开窍丹拿出来,或者直接表明药下多了重新配,就不会有后面的事了。

    很多人都是这样,发现错误的第一时间不是纠正错误,而是抱着侥幸心理觉得错误造成的后果在可承担的范围之内,又或者等到追责的时候再来想办法开脱,最终害人又害己。

    锦绣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只是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了,尤其是对年初七而言。

    一想到年初七,锦绣脑海里就跳出人形筛子往外漏灵气的画面,心坎的大石头又往下沉了沉,赶紧收回思绪专注到手中的书上。

    书楼忌明火,照明全靠灯座上发光的火芯珠。锦绣的前、左、后三方各有灯台,互相作用之下,只有脑袋在偏右的书页上投下一个浅浅的影子。

    某一刻,这个影子突然变得明显起来,且几乎占领整个书面,紧接着,一个麻袋当头套下。

    几乎同时,一抹寒光闪现在锦绣手心。

    麻袋还没完全套下来,锦绣已在脑海中演练了不下五个反杀对方的法子。但她什么都没做,还把掌间刃收起来,开始象征性的挣扎。

    鼻息间的香味表明了对方的身份,而且比平日浓上许多,明显是有意为之。

    也罢,谁叫她欠着别人的。

    套完麻袋,年初七抡起拳头,也不管打的是哪儿,往上招呼就对了。对于锦绣装模作样的阻挡,年初七真心评价一句:演得忒假了。全程一声不吭,一点正常人的反应都没有。

    不过这本来就是自欺欺人的游戏,虽然对手演技拙劣,但她还是打得很爽,憋了几天的邪火总算是撒出去了。

    年初七打完就跑,锦绣摘掉头上的麻袋,反而松了一口气。

    出了书楼,年初七一路跑回自己房间。换衣服的时候被上面的香熏得直打喷嚏。

    第二天,朝阳一开门就看到年初七在湖边站桩。精神奕奕的样子,跟昨天判若两人。

    她又高兴又惊讶又疑惑,怎么说好就好了?

    后来在药房门前碰到鼻青脸肿的锦绣,更是吓了一跳。

    “你这是……”

    锦绣没搭理,径直进药房配药。

    朝阳回过味来,一个人在原地笑得花枝乱颤。

    锦绣面对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嘴角勾起上扬的弧度,扯到伤口有些刺痛,却落不下来。

    山人居外,年初七踩在高处金鸡独立,对着阴沉的天空扬起灿烂的笑脸。

    伴月楼上,画皮母凭栏远望。温酒入喉,唇齿间是微甜的稗子酒香。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