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
金殿门口,虞庆之和裘紫霜走了一个面对面。
“侯爷。”
虞庆之率先步入金殿,放眼望去满朝的臣工每个身上都不那么干净。
哦,是都不可避免地被雨水打湿了衣裳。
三遍山呼万岁,皇帝高坐龙椅。
各部上报了当下最紧要的差事,都泥雕木塑似的戳在地上等着下朝。
回去路上还要跋山涉水,想起来就是一脑门的官司。
突然丞相白瀚宇出班跪倒:“启禀陛下,近来王城多有人溺水,臣认为应当让相关的官员做好准备,打开粮仓准备赈济百姓。”
“另外请工部暂停所有不必要的工程,把所有的人力都放在打造小舟上面。”
皇帝听闻眯起了眼睛:“丞相的意思,是说我合兴要有灾了吗?”
一时间大臣们垂头而立,左右眼神乱飞,竭尽所能在不说话的情况下交流着情报。
王城百姓生活艰难,难道作为皇帝竟然不知情?
即便是没有人禀报,这连降数日大雨,难道半点也没有察觉吗?
但他们目前最紧要的,不是在上位者知不知情,而是他们要站哪边。
一边是权倾朝野的丞相,一边是生杀予夺的皇帝。
得罪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左右为难,金殿上唯剩一片死寂。
白瀚宇虽然算不上刚正不阿,但他对自己的这个丞相之位还算看得清楚:“陛下,现在王城之中有许多街道已经被水浸泡。”
左司马和他一向不睦,这会儿逮到了机会在一旁道:“丞相此言差矣,被水浸泡,让他们用土石把水挡在门口不就得了?”
白瀚宇冷笑道:“司马大人真是高见,那水有的地方已经没过了膝盖,照你的意思,难道把门窗也堵住不成?”
“既然是发水,那必是水流不通。”皇帝谁也没有帮,取了个折中的法子:“让他们去疏通河道就行了。”
白瀚宇还想再说,只见皇帝匆匆起身,带着大太监福顺退朝了。
左司马本着没有人胜利就是自己胜利的初衷,走过正从地上起身的白瀚宇身边:“丞相大人也未免太心急了。”
他回望那赤金雕刻的龙椅,双手抱拳向上一拱:“水还没有淹到这,怎么会信你的话呢。”
白瀚宇着实看不上这个人,一甩袖子离他而去。
“司马大人所言甚是。”李大人从后面追出来,他现在正是困难的时候,看见一根就想抱。
左司马瞥都没瞥他一眼:“本官说什么了?”
“哦哦,没说什么。”李大人尴尬地笑了笑,“下官是想请司马大人给做个主。”
左司马冷冷地盯了他一眼:“若从级层上讲,李大人可是在丞相大人的座下听差。”
“和本官走得太近,让别人看见,不知道的还以为李大人吃里扒外。”
这句话如同一个耳光抽在李大人脸上,他顿时哑了一样说不出话来。
左司马慢悠悠地走到大殿门口,抬头望着空中时隐时现的青蛟:“要怪就怪你的女儿不中用,一个两个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李大人脸色已经像猪肝似的紫中透青,他哆哆嗦嗦地颤声道:“司马大人,下官把那仓里的东西还没有周转过来,大人您是知道的。”
“嗯?”左司马哼了一声,把李大人又吓个半死。
“本官知道什么?”他问,“你当值办差,我怎么会知道?”
正说着话,就有小太监赶上来道:“司马大人留步!”
左司马回头见是皇后宫中的禀事太监,脸上立刻换上了一副笑容来:“呦,公公有什么吩咐?”
小太监尖声尖气地摆摆手:“哎呦呵,咱家哪敢。”
“是皇后娘娘吩咐说司马大人有肩伤,这连日阴雨,恐怕大人旧疾疼痛,特意让小人们给大人送一顶披风来避寒呢。”
说着让人呈上一条披风来,靛蓝的底子,很厚实。
“臣谢娘娘赏赐。”左司马转身就披上披风,打着伞走进雨里。
“爹,这御赐之物弄脏了不是要挨罚的?”一个小太监抬头探脑地问。
禀事太监回头就给了他一个嘴巴:“司马大人救过圣驾,如何能与一般人相提并论?”
小太监挨了一巴掌,这才闭嘴跟着委委屈屈地走了。
地府无常殿里,菽夜也是委委屈屈地不说话。
“怎么有多了这么多枉死之人?”有生看着账本就头疼。
“前两天不是才让苏绾绾那丫头给抹掉半本吗?”
要不是戴着帽子,他头发肯定让自己抓乱了:“你看看,你看看这有多了好几篇!”
菽夜抬起眼睛看他,眼睛里雾气昭昭的。
“哎,真是。”有生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笔,“你都干了好几天了,歇会儿歇会儿。”
“咱们都歇会儿。”
说着,他又拿出那支细杆烟袋来,在桌上敲敲。
“不成。”抽了两口,他还是沉不下心来,“咱得上去看看。”
上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绾绾。”
苏绾绾正在给礼妃把脉,冷不丁听见耳边有个男人说话吓得一激灵。
要知道这可是深宫,除了皇上哪儿来的男人?
猛地回头,就见一张大白脸贴在跟前,苏绾绾登时心里咯噔一下,心脏差点不跳了。
“嘘,别说话。”有生坏心眼地提醒道,“不然露馅了。”
苏绾绾心里这个气啊,不让说话你能不能别出现得这么突然!
有生感觉到了她目光里的愤怒,很是委屈地眨眨眼,抬手指向对面。
苏绾绾再一看,好么,原来菽夜早就站在对面的柜子边上了。
怨只怨他没什么存在感,刚刚自己竟然一点也没有察觉。
有生蹲在地上看她给礼妃扎针灸:“最近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多死了好多人啊。”
苏绾绾抬手一指头顶,继续给银针消毒。
有生背着手往外走,才一抬眼睛,脸上的笑容就散了。
“怎么是它?”
菽夜闻言也往外走去,在看见青蛟的一刻身体也僵住了。
苏绾绾不解,看了一眼昏睡过去的礼妃,悄悄走到门边,低声问:“这有什么说法吗?”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