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永安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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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永安巷说来也奇怪,身处闹市之中,却无人问津。

    这全都是因为一个传说。

    永安巷闹鬼。

    坊间传闻,永安巷之所以叫永安,是因为一位大师曾经给算过,说是这里煞气太重,只有取一个吉祥的名字才能镇得住。

    其实这都是传言。

    因为给永安巷取名字的那位“大师”,正是大祭司王东湖本人。

    而这永安巷,是他做大祭司以后,由当朝圣上赐下来的府邸。

    富丽堂皇、穷凶极奢。

    整个永安巷两侧的房舍,全都是他家的。

    在当时规模空前,仅次于皇宫,连亲王的府邸都不能相提并论。

    而“大祭司”这个官职,也是为了王东湖特设,之前从未有人获此殊荣。

    这全都是因为王东湖这个人,不简单。

    坊间传说王东湖这人性格和善,特别愿意帮助穷人和遇到困难的人。

    也是因为他平生做了太多好事,所以受到了上天的奖励,赐给了他容颜永驻的本事,还会奇异的法术。

    在他们这些人眼里,提起王东湖,就跟提起神仙差不多。

    而在权贵们的耳中,王东湖此人气质清冷,长生不老,点石成金,法术卓绝。

    还有说他是天界被发下来渡劫的神仙。

    除了第一条,其他的都足以让他们像毒蛇一样尾随。

    后来突然有一天,洪野之战爆发,荼漉灭国。

    这就意味着世上再无人知晓长生之法。

    而合兴更是用百万人的性命换来了这场战争的胜利,以及对方不到一万人的全族性命。

    所有贪生之人都将目光投向了永安巷。

    这是真正的荣耀,如果哪个家族能获得长生,就意味着立于不败之地。

    活到最后的人,才能笑到最后。

    可紧紧就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永安巷突然发生了一场异变。

    所有人都在一夜之间发白齿脱,垂髫小儿成了黄发老人,王东湖一向引以为豪的驻颜术成了街头巷尾的饭后谈资。

    人们一边耻笑他,一边想方设法搞清楚这个富贵安乐窝、清净吉祥地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还没等他们弄清真相,永安巷里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当时是隆冬腊月,刚下了一夜的大雪。

    早上有出来早的人在街上发现了许多雪人。

    孩子们很开心,不知道是谁这么好心送来的玩具。

    他们围着雪人跑着、笑着、闹着,太阳升起来,世界一片光明。

    突然,不知道是哪个孩子惊叫一声,尖利的声音划破了清晨的平静。

    大人捂着耳朵挨过一击,再看时,一尊雪人竟然动了。

    很细微的动作,像是春天的细柳无助地被风吹得瑟瑟发抖。

    雪扑簌簌地掉下来,露出一具面目塌陷的干尸来。

    不。

    说是干尸太不准确了。

    正确来说,是一个骨瘦如柴的活死人。

    他被冻僵在雪里,身体僵硬得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

    活死人的眼皮睁开了,浑浊的黄色眼珠在里面转了一圈,动作一卡一顿地朝前走去。

    他所过之处,雪人纷纷复苏,雪一片一片地剥落,一地狼藉。

    闹“走尸”了!

    人们赶紧上报官府,官府上报朝廷。

    当朝皇帝连忙到永安巷请大祭司。

    大祭司没请来,得到的却是一则噩耗。

    大祭司王东湖一家二百八十五人,全都踪迹全无。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难道这些人真的都是天上的神仙?

    毫无征兆,原地飞升?

    联系到当日那些“走尸”,一个大胆的猜测在所有人的脑海中形成。

    官府接到朝廷的命令,当即派出所有的衙役开始寻找。

    但说也奇怪,经过三天三夜的找寻,竟然没有其中任何一个人的消息。

    既没再见过那些“雪人”,也没有再见过永安巷的人。

    没人知道发生过什么,也没人调查清楚。

    虞庆之和墨北山并辔而立,眼前一片荒凉萧索。

    “永安巷。”墨北山读了眼前匾额上的三个模糊的字,“还真是应了这名,够安静的。”

    虞庆之没有多言,率先迈步进了巷子。

    四处散落着半人多高的枯萎荒草,偶尔扑棱棱地突然飞起几只鸟雀,把人心晃得跟那草似的。

    “这里是……”虞庆之总觉得脑海中有一处模糊的记忆,仿佛被琉璃盏罩住了似的触碰不得。

    他越想记起来,就越记不起来,最终甚至连那个模糊的影子也不见了。

    他不记得前世王城里有这么一处地界,也从未听说过有什么永安巷。

    那这一处荒凉所在,到底是怎么出现的?

    带着这个疑问,他们一起迈进了大祭司王东湖的宅邸。

    门窗有的已经掉在了地上,还有的杂物房都已经坍塌了。

    只有那些昔日富丽堂皇的正屋,还在兀自坚强挺立着。

    “不像是有人住的样子。”虞庆之提醒道:“她应该不是住在这里。”

    “谁家愿意让女孩跑到战场上去呢?”墨北山置若罔闻,“一定是实在没办法了,才会以命相搏,换上十石大米。”

    “据此推断,她家应该是从王城外来的。”

    房无一间地无一垄,穷困潦倒之际没有亲戚可投奔,只能亲自披挂上战场。甚至她的家中已经没有别人,否则即便是抓壮丁,也该请个身高体壮的男人。

    这些信息汇聚到一起,让墨北山得出一个结论。

    谁会把自己的女儿嫁给这样的人家呢?

    “她一定是还没有定亲。”

    他肯定地说着,向虞庆之道:“苏医士有事没有说明。”

    虞庆之其实早就感觉她不大对劲了,这次在墨北山那里得到了印证。

    她没说的,究竟是什么事呢?

    两人无功而返,出巷口的时候平白起了一阵大风,即便是虞庆之弓马娴熟,也被吹了个人仰马翻。

    而近在咫尺的墨北山却毫发无损。

    于是苏绾绾又被请到静安王府,这回是走了太医院的手续,她推托不得的。

    “说吧,你就竟是有什么事瞒我?”

    虞庆之高卧在床,由着苏绾绾去上跌打酒。

    见她还没有招供的意思,他说:“明日陛下宣召,所有将领要觐见。包括了那位何凤姑娘。”

    苏绾绾瞬间抬头,迟疑良久,终于长叹一声:“她,你也认识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