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双目紧闭,躺在床上,胸前简易包扎的绷带早已被血浸透,一片殷红。
贴身侍卫银月一路风尘仆仆,平日里整洁的发冠早已凌乱不堪,脸上有不少干涸的血渍,身上的夜行服也早已开了几个豁口,被血浸湿,紧贴着皮肤。他跪在苏廷轩面前,“禀王爷,下属无用,我们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寻到刺客时已无活口,下属猜想他们许是残风阁的死士。”
残风阁的势力向来在苏杭一带,如今竟能将手伸到汴京来?自己几年不在东齐,世事多变,想来还要详细查证方可下定论。
男人想着,皱了皱眉,轻咳了一声,一丝鲜血从嘴角渗出,银月赶忙上前,他却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一日不到,流言就已传进尚书府。白樱大清早就从其他奴婢那里听来不少见闻,自觉有些不妙,便想着回去告知温悦宁。
“小姐小姐,昨晚可有大事啦!”
白樱端着一盆水,进来准备伺候温悦宁洗漱。
揉了揉惺忪睡眼,温悦宁方才起身。
“听说前些日子九王爷平叛后要从西夏回东齐,昨日进汴京时遇刺,如今伤势不明,正在王府修养呢!小姐你说……会不会是……”
白樱的小脸皱成一团,话语中满是不安。
温悦宁一听此话便清醒了许多,心想虽不知真假,是否巧合,但此等消息随意散播定是有人故意所为,抿了一口温茶,思索片刻,缓缓安抚白樱道:
“或许只是个巧合,毕竟现在东齐局势不明,西夏与契丹皆虎视眈眈,朝中位高权重者不在少数,且不说每日有多少秘事发生,即便我们昨夜遇上的是九王爷,倒也不必太过紧张。以陈叔的医术,王爷自当很快好转。这笔账若算到我们头上,我也自有办法。”
白樱听的云里雾里,只觉得小姐自从夫人走后,像是变了个人,以前从不忧虑的国事要闻小姐也会关心,说起话来也头头是道,不过再也不会像以前一样受尽欺负,如此性子倒是让她们日子好过了不少。捉摸不清温悦宁的想法,点了点头便伺候小姐洗漱更衣了。
“砰”的一声,门忽然打开,寒气直直涌入屋内,温悦宁打了个哆嗦,白樱忙为她盖了一件披风。
来人正是大小姐温熙然,带了一众家奴,和婢女小翠,在温悦宁屋里踱了几步,只觉得与自己的闺房相比,温悦宁的房间不免寒酸许多,心中更甚一分高傲与胆量。
“温悦宁,昨晚爹爹回来,大家皆去拜谒,怎么只你称病不起,扫了大家的彩头。是爹爹大人不记小人过,没与你计较”,温熙然的眼神忽而变得狠厉,“但我可不会轻易放过你。昨晚有个家丁出门采灯时瞧见你了,你不在府上,夜里偷溜出去,当家法处置!”
温悦宁抬眸定定地看着她,眼中满是镇定坦荡,又带了几分狠劲,似是要把温熙然所有的心思看穿。
温熙然被盯得有些不自在,指着她道,“温悦宁,老实点才能少受些皮肉之苦,我也好向爹爹娘亲交代。”
“姐姐何出此言?你我本是一家人,为何如此见外?昨日我真真切切身体不适,白日里风吹多了,怕染了风寒。”温悦宁轻咳了两声,“你说,要是传染了爹爹和大夫人,还有姐姐你,岂不是我的大过了?”
温悦宁看了一眼家丁,淡淡地说,“这是前院的家丁吧,看着面生的很,姐姐莫要错怪人了,若笃定妹妹犯了家规,可要拿出些真凭实据才好,莫要信了一个奴婢的话,倒是离间了我们二人姐妹情分了。夜色本深,妹妹平日打扮素净,和妹妹身形装扮相像的女子街上可不少呢,这奴婢怕是认错了人。”
温熙然没料到温悦宁如此有理有据,再也不是当年那个任她欺负,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小丫头了。想到这便气不打一处来,小脸憋的绯红,也没多争辩什么,指派着家丁动手。
“姐姐莫要动气,妹妹今身体不适,就算是犯了家规,也当由爹娘决断,容妹妹说句不好听的,姐姐又何来的资格呢?”温悦宁瞪了家丁一眼,眼神轻轻掠过温熙然。只见温熙然涨红了脸,一肚子气没地方撒的样子,温悦宁眼中不禁闪过一抹狡黠。
“你……”温熙然自知理亏,又见家丁似是被唬住,不敢上前一步,怒气冲冲地丢下一句,“以后有你好看的!”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温悦宁望着泛白的天空,北风裹挟着寒意,渗透心脾,究竟要什么时候,才能逃离这座牢笼……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