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昨晚,朱元璋让他去云南平定苗疆动乱,李景隆自然是不愿去的,他本身就有事没办完,二锅头还在研发中,他走不开,可圣旨也到了,不去就是抗旨。
一说到圣旨,李景隆就想起李文忠的反应,昨晚从东暖阁出来,瞧见众人竟没走,全在等他,李景隆心里感动得都忘了,也没同李文忠说去云南的事,一回曹国公府,便闷头大睡了。
今早起床还是被太监元生用圣旨叫醒的,然后就领了圣旨。在这期间,李文忠听到他要去云南平定苗疆动乱,整个人直接晕了过去,还是被御医治醒的。
话说,这已经是第三天了,却不知他收的那三个学生会不会来,莫不会卷了银子跑了吧?
李景隆心里倒是挂念着那三个家伙,所以今日也不出门,安心在此等着三人的到来。
等到了临近正午时,门卫终于来报了:“小公爷,有三个书生来访,还下了名帖,不过小人看不懂。”
“拿来。”李景隆接过名帖,便见上头写着:“学生张信、顾江、叶非谒见老师。”
他们竟还真来了,确实没让他白等!
李景隆朗声道:“叫进来!”
张信三人是选了吉时来的,不过如此,还提了腊肉、桂圆等物同来。
上次拜师礼太过简陋了,在他们看来,既然生米煮成熟饭,拜李景隆这个纨绔为师的消息传到同窗们的耳里,惹来无数人的嘲笑,可张信三人心里却明白,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还是得要郑重其事地拜师。
于是,三人正式来此谒见,同时带来了束脩之物。虽然对李景隆来说略显寒碜,但这对于三人来说,已经是奢靡至极的存在。
只是今日进了曹国公府的门,内心的自卑感油然而生,奢靡地刺瞎了他们的眼。可在他们眼里觉得曹国公府是奢靡的存在,但这却在李景隆眼里是贫寒的存在,若让这三人知道,还不得自挂东南枝了。
见李景隆穿着冰蓝的丝绸长衫,头顶的冠帽竟有一个硕大的珍珠,此时阳光正好,自窗而射,使珍珠在光晕下闪闪生辉。
不止如此,李景隆的腰间,除了一根亮瞎眼的金腰带,还系着茶杯大的流云百福图案的玉佩,但更让张信震惊的是那个纯金打造的锦衣卫令牌。
张信三人苦从心来,造孽啊,这是造了什么孽,自己等人拜李景隆为师,本就是闹了天大的笑话,再看李景隆这副将纨绔气息体现得淋漓尽致的装扮,张信恨不得捶胸跌足。
三人像是吃了苍蝇似的,心里叹了口气,终是拜倒道:“学生拜见老师。”
李景隆翘着脚,很是豪气地摆了摆手,道:“不用客气,起来吧。”望向他押宝的张信身上,又道:“你叫张信是吧?为师记得朝中也有位叫张信的大人,他可是陛下的宠臣,望你也能像他一样得到陛下的赏识,既然如此,为师便唤你小张信,如何?”
张信自然是知道李景隆口中的张信,他二人虽然是同名同姓,但身份却是截然不同的,一个天,一个地。毫不避讳地说,若是他有机会,定要取代朝中的张信的,所以也接受李景隆的赐称:“老师赐称,学生顿感荣幸至极。”
李景隆笑道:“如此便好,如此甚好。”
李景隆的话在张信心里烙下深刻的记忆,便好和甚好是李景隆对他的期望。
李景隆的目光落在另外两个学生身上,又笑道:“你呢...你好像叫顾江?还有你,叶非?”
不等两人回应,李景隆的目光落在三人提着的束脩之礼上,又道:“怎么,来为师府上,还带什么礼,太客气了,里头是何物?”
张信嚅嗫地说道:“此乃束脩之礼,有腊肉和桂圆、芹菜等,是拜师用的,寓意着业精于勤,后窍生智者也...”
听到是不值钱的玩意,李景隆也没什么兴趣,忍不住地吐槽:“还是你们穷书生厉害,不值钱的玩意,都能东扯西扯,说得冠冕堂皇,好了,不要再说了,为师听了头疼。”
“...”
张信和顾江还有叶非有一种好心好意被狗吃了的感觉。
李景隆打起精神来,他眯眼瞧着张信三人,这穿得真是破烂,让他都没了心情,对陈生说道:“穿得破破烂烂,是对课堂的不尊,陈生你带他们去换身像样的衣裳。”
张信三人听了想死,老脸一红,李景隆说得确实有道理,可要不是他们囊中羞涩,又怎会如此,谁又想这副鬼样。
等张信三人换了身衣裳回来,李景隆打量着这三个书生,品行还是不错的,既然收了他们作为自己的学生,自然是希望将三个人调教出来,在这个时代教的学生就像是儿子,儿子出息了,受益最大的就是他这个爹,所以,他也该发挥自己的教授特长了。为了他自己,也为了曹国公府。
当然,这些小九九、小算盘也只能藏在心里,可不能将这摆上台面。
“乡试放榜了吗?”李景隆话一出,便瞧见张信的不对劲,他盲猜张信是没高中,落榜了,话锋一转道:“落榜了也没啥大不了,有的是机会。听没听过一句话,叫做,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所以,你们也别灰心。
若是咱高中了,也别沾沾自喜,再过半年就是会试,会试之后还有殿试,这也是万里长征第一步。在这期间,为师会为你们传道授业,此间,谁也不能放松警惕。”
“是!”
李景隆又道:“在你们没有通过殿试期间,都必须住在曹国公府,衣食住行为师会让陈生来帮你们打理的,所以,你们千万别让为师失望。”
张信三人作揖道:“老师教诲,学生谨记,定当奋发苦读,考取功名,不负师恩!”
李景隆便道:“你们有多大的机会?或者说你们的资质又如何?”
“这个...”张信三人面面相觑
“算了,为师不问了,从今放弃过去的学习方式,一切听为师的教学方式。”
张信三人原本很欣慰,感动得眼眶泛红。但现在是心如死灰,颇觉得自己等人像是从了贼的良家女子。
“但为师丑话说在前头,为师不问你们的过去,如果在为师教书期间,你们若作奸犯科,休怪为师无情。”
“学生谨记。”
李景隆沉吟道:“既然如此,你们也别藏着掖着了,放榜结果如何,谁和为师说道说道?”
张信眼泛红,泪打在眼眶:“老师,学生落榜了。”
李景隆哦了一声,和他猜的一样,但没有关系,毕竟你是四年后的状元。身为张信的老师,李景隆想了想,还是要给他必要的安慰的,于是道:“不要垂头丧气,为师相信你,还有下一次呢,谁说就不成了?只要用心读书,就有机会,三年后咱再战。”
这句话,倒像个老师该有的样子。
随后,顾江和叶非说的就是喜讯了,两人全都中了举。李景隆心里美滋滋的,这要是精心培养,他还不得名扬天下,名震大明。
李景隆沉浸在他的幻想里,笑吟吟地继续道:“三分收获,七分耕耘,努力固然重要,可最重要的却是要有高人因材施教,好生指导。”
张信三人觉得有理,三人家境不好,资质一般,全凭着刻苦才有了今天。反观当代的学士,也是资质一般,却有着名师指导,学问却比自己三人精湛得多。李景隆的话,张信三人很是认同。
顾江心喜,莫非李景隆还真请了高人来?又想到李景隆的婚约,难道是将方孝孺请来了?不禁道:“敢问老师,这位高人在哪里?”
张信和叶非二人,也下意识地左顾右盼一番,倒也想见见是哪位高人。
李景隆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亏得他脸皮够厚,总的来说还未翻脸,却是指着自己的鼻子:“这位高人,自然是为师我呀!”
“...”
张信三人彻底地震惊了。
“今日一整天,为师会为你们展开魔鬼复习。”
张信惊了,或许是他实在承受不住,直接一屁股瘫坐在地,面色苍白。
顾江和叶非也眼眶泛红,湿润从眼角涌了出来。
天要亡我也!
近些时日以来本就荒废了学业,再加上他们资质一般,原本还想着努力还有一丝生机,谁料...
一切全完了!
拜了个李景隆为师,还要陪他胡闹,这样下去,莫说顾江和叶非二人明年的会试,就连张信三年后的乡试都过不了。哪怕是他们向天再借五百年,也没了希望,前途一片灰暗啊!
“老师,我们想自学...”
李景隆原本是想好声好气地教他们,但现在看来是行不通了。那么,就只好霸王硬上弓,本色出演。
李景隆换上狰狞神色,用那一贯纨绔嚣张跋扈的气息说道:“少废话!从现在开始,没有为师的允许,不得出户!你们在这安心读书,为师不会害了你们,若你们不听话的话...”
李景隆歪嘴一笑:“陈生!”
在一旁的陈生应声道:“小的在。”
“他们不听话,你就替本小公爷教训他们!”李景隆不知道从哪找来了一根铁棍,但却是异常眼熟,这就是李文忠教训李景隆用的那根铁棍。
张信三人目瞪口呆,而陈生听了李景隆的话,接过铁棍。
李景隆又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铁棍底下出孝子!陈生给我打!”
这话从李景隆嘴里说出,咋会这么熟悉?咦,这不是李文忠的话吗?
看来,李景隆真是李文忠亲生的,这都能遗传,无疑了。
“是!小公爷!”陈生掂量着铁棍,向张信三人走去。
就这样,平静的应天府却是被曹国公府的鸡飞狗跳打破了。
这一整日,李景隆全身心地投入到教育事业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