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钧——或者说“祝广昌”大喝一声,指挥着卫所兵把云海楼的各个出口都封锁了起来。
云海楼明面上的出入口只有三个,朱翊钧着人用烧红的铁索封住其中两个出口、只留三四个手下把守,其余人手全部集中在了正门,随时准备强行突入捉人。
他的亲兵们利刃出鞘、骑着战马警惕地在云海楼四周游弋,万一那些官员们带了能飞檐走壁的武林高手想踩屋顶逃跑,这些弓马娴熟的亲兵分分钟就把他们射成刺猬。
云海楼的掌柜被明军揪出来按在了朱翊钧面前,朱翊钧没有采用心理战术或分辨他情报真实性的耐心,而是简单粗暴地一剑横在他脖颈之上,甚至故意让锋利的剑锋划破了他脖颈最外层的皮肤。
“你们这里有什么暗道或是地窖吗?现在就告诉我、三秒钟之内!不然我就割断你的喉咙!”
脖颈上的刺痛感和四周凶神恶煞的明军士兵几乎把云海楼掌柜吓得昏厥过去,他无暇权衡利弊或思考些别的什么东西,立刻把自己知道的全部和盘托出。
“有一条、有一条!在西边的民居里面,我可以带你过去!”
“邓元飞,你带六个弟兄跟过去守住那个出口。你最好已经把所有地道都告诉我了,今天来了几个贪官我心里清清楚楚,但凡少了一个、我就把你吊死在云海楼的旗杆上!”
朱翊钧随手把已经吓瘫了的云海楼掌柜丢在地上,任由邓元飞带人把他架走,自己则准备亲自带人从正面突入云海楼抓人。
邓元飞那些手下都是土匪出身,悍勇有余而纪律性和服从性严重不足,因此朱翊钧只好把一些脏活累活指派给他们,正面战场上仍要依靠自己的正规军。
今天的行动必须大获全胜、最好是一个逃跑的都没有,这也是他不惜直接用祝广昌这个小号下手的初衷。
像云海楼这种级别的大酒楼背景就不可能干净,就算没有什么达官贵人做后台,云海楼平时也一定为某些人提供了不少便利,要是忽略了这个小人物,今天的行动就只能抓住一些无关紧要的杂鱼。
燕京那边大局已定,虽然朱翊钧被封志林怼得很狼狈,但天子的亲自下场还是给了张居正足够的底气和正当性,也让更多蠢蠢欲动的大人物收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放开了手脚的张居正效率高地吓人,他只用一天就敲定了所有细节和二次加派的钦差名单,现在第二波钦差已经带着符节和圣旨从燕京出发了。
然而从中央把决定传达到地方上是需要时间的,就大明官场这个四处漏风的现状、保密基本就是纸上谈兵,江浙地区的腐败官员几乎必定会在钦差到来之前收到消息。
有组织的腐败和勾连地方豪强可是重罪,最轻最轻也是要流放充军的那种,难保就不会有哪个失心疯的白痴决定殊死一搏、起兵造反。
虽然那个白痴兵败身死的结局几乎是可以预见的,但这种恶性事件一定会对地方繁荣造成恶劣的影响,
大明虽然地大物博、足有两京一十三省,但这其中绝大部分领地都是放血槽,朝廷每年要把海量的白银投进去来维持自己在当地的统治,真正能收上税赋来的领地微乎其微。
江浙地区就是只下金蛋的母鸡、也是大明的心头肉,它不仅是重要的粮食产地和贸易区,还扼守着京杭大运河的关键节点。
这里今天出点事,朝廷明天就能收到恶性负反馈,尽管由于商税、士绅优待等原因收不上太多税赋,但绝对有资格位列大明的**之一,最好是一点屁事都不要出。
朱翊钧给祝广昌争取到了个锦衣卫百户的职位,任命状就在路上,但这个小号现在也能承担起真锦衣卫该有的职责了。
“这样啊......那哥哥,咱们什么时候冲进去抓人?”
邓元飞把云海楼掌柜给带走后,清儿不知从哪顺了把长剑过来握在手上,小手扯扯朱翊钧的袖子,一副跃跃欲试的神情。
朱翊钧低下头看见清儿清纯秀美的笑颜、当场被吓了个半死,他劈手夺过清儿手里的长剑把她抱了起来,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清儿!小祖宗,你是怎么跟过来的?我明明下过死命令:任何人都不允许带上你的啊?”
清儿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甚至还为自己瞒着朱翊钧跟过来的小聪明感到骄傲,她撒娇般地晃了晃朱翊钧的胳膊。
“我躲在运火器的那辆马车上跟过来的,谁都不知道,哥哥就不要责怪他们了嘛~”
“火器......你知不知道那有多危险!万一哪个王八蛋掉进去一粒火星子,你让我怎么办?”
朱翊钧的肺都快被清儿给气炸了,他现在切身体会到了自己手刃努尔哈赤时太后的感觉:想狠狠揍这个小混蛋一顿让她长长记性,看着那张纯真的笑脸又实在下不去手。
就在朱翊钧准备好好给清儿来一次思想教育的时候,堵门的小旗迟疑着凑了过来,他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打扰朱翊钧,但局面已经紧急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程度。
“那个......将军?侧门那边已经有人在砍铁链了,咱们是不是该动手了?”
朱翊钧一手捂脸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挥手招来李荣山和两名悍勇的亲卫,这三个人本来是要贴身保护他自己、充当机动队的,现在看来只好临时征调他们保护清儿。
“等会儿你跟在李荣山叔叔后面,他什么都不干、就盯着你,你再敢乱来,哥哥以后出来说什么都不会带上你!”
清儿不仅没有乖乖地点头,还一脸兴奋地蹦跳欢呼起来。
“那我以后是不是就能一直跟着哥哥了?”
朱翊钧疑惑地瞪大了眼睛,你关注的重点是这个吗?而且我什么时候说你以后可以跟我来这种危险的地方了?
“你们是哪个卫所的官兵、居然敢到这里来撒野!知道楼上的都是什么人吗?都给本官散开!”
偃州城内的判官冷着一张脸、站在酒楼门口大声呵斥明军,四周的明军处于对文官的敬畏都不敢拿他怎么样,纷纷扭头看向正抱着清儿的朱翊钧。
朱翊钧见此情景、情知今天是没有教育清儿的机会了,只好轻叹一声、慢慢把清儿放在地上,而后走上前一刀鞘猛地把那个判官砸翻在地。
“都愣着干嘛?进去抓人!”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