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公子郝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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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了雪的弄琴巷,显得格外寂静,每家书肆的摊位上都支起了帐篷。

    雪落了厚厚一层,压得帐篷中间坠了下来,除了白色便只能看到几家帐篷的裙边灰灰蓝蓝的挂在半空,冷冷清清的随着寒风不时地抖动几下。

    有家小二撑起竹竿将帐篷上的雪抖落下来,旁边书肆的掌柜疾步从店内走了出来提声喝道:

    “轻点!雪都落到我这书上啦!”

    掌柜白了旁边小二一眼,边说边用手赶紧把书封上的雪扫落到旁边去,自家小二连忙从店内取了干布仔细擦拭,又取了大油布盖在书摊上。

    只有路口万通书肆的左掌柜,忙近忙出的招呼来客。

    “您放心,后面几册一定给您按量备好。”话说着,左掌柜笑脸将一位客人送了出来。

    左掌柜,本名左凝香,是这弄琴巷中唯一的一位女掌柜。

    刚送完客人,她抬头就看见穆安和双清二人披着黑色鹤氅走进了弄琴巷,鹅毛雪片落在他们黑亮蓬松的毛领上,瞬间便被身体散发出来的热气融化了。

    她没怎么上心。

    东通城内做生意的商家,谁不认识这位舒二公子。但平日里舒二公子都只光顾弄琴巷里最大的通豪书局。

    从中御洲各大书局里出来的书,都得经由永宁城清查后,才能运往奉宝洲各地。

    虽说中御洲那边出来的话本新鲜,可是得先乘书船再坐书车,一路下来几经转折,等运到这东通城的时候,话本的价格最低就得翻上三倍还不止。

    他们这弄琴巷里,只有金豪书局一家有卖那些新鲜话本,能买得起那些话本的来来回回也就那么几位稀客。

    像自己这种普通的书肆,大多是将一些流行的话印了一次又一次,要不然就是请先生仿着流行的话本写几个,但来来回回也就是那些故事,别说客人腻烦,自己也早都不爱看了。

    大利得不到,连小利都难捞。

    各家掌柜竞争又激烈,所以自己的万源书肆这几年都没怎么印话本,都是卖一些传统的经史子集。

    这舒二公子可是一次都没光顾过。

    左掌柜拍了拍身上的积雪,刚入帐篷正欲转身进店,突然听见背后传来淡淡地一声:“左掌柜。”

    她连忙转身,“舒二公子”,行了个福礼。

    穆安回礼。

    “今儿什么风把您给吹到我这儿来了,”左掌柜说着右手一请,将二位迎进了店内。“蛋子,去二楼取茶,来贵客了。”

    左掌柜领着二人坐到了柜台旁的一张黄花梨大八仙桌,这店面不大,这桌子在里面显得格格不入,大得出奇。

    她上了茶,先递了一杯给穆安,又递了一杯给双清。双清连声道谢,端起茶杯就喝了,边喝边打量着书肆里面。

    穆安颌首,只是看了一眼杯子,未动茶水。

    “我们刚从望月楼出来,听说这个话本是左掌柜这边的。”穆安摸出《重生记》放在了桌子上,轻轻往左掌柜的方向推了推。

    “哈哈哈哈,”左掌柜笑得爽朗,身体靠在了椅背上:“对,几年没印了,觉得这个先生写的怪有趣的,没想到能入了您的法眼。”

    那个叫蛋子的小二风风火火端上来三盘配茶的小食,有绿豆糕、南糖还有一盘果干。

    “嗯,觉得这话本有趣,所以想结识一下写书的先生。”穆安开门见山。

    “对!叫吾至尊的那位!”双清嘴巴里咬着南糖,话也说不清楚。

    左掌柜给双清添了茶,低低道:“那位公子不常露面,都是叫小厮送过来的,说是不爱应酬。我也就见过一面。”

    “是位公子”穆安右手托着下巴盯着左掌柜,左手的四根指头,指尖在桌上来回敲打,节奏规律。

    左掌柜轻轻拍了一下桌子,眉头一皱:

    “是位公子,那哪能看错呢,”然后又伸出食指,指了指自己的喉咙:“那位公子那么大的喉结,怎么可能看错呢!”

    “那位公子叫什么?”

    “这…”左掌柜面露难色:“这可能不太好吧。”

    “这有什么不好的啊,多个朋友多条路啊。”双清捏着果干冲左掌柜挑了挑眉。

    左掌柜打量了一翻双清,这位爷倒是穿着玄冰派的衣服,可这架势怎么看也不像位仙师啊。

    不过,眼前这位舒二公子最好还是别得罪,也不敢想多个朋友,但最起码不要多个能使大绊子的。

    左掌柜的头扭了半天,最后捏着手说:“写书的这位公子,姓郝,名自然。”

    双清一听立刻噗笑了出来:“本名叫好自然?写书用的名叫吾至尊?这都怎么想出来的!”

    穆安没说话,只是几不可查的蹙了下眉,手指也停止了敲打。

    几个呼吸后说道:“这位公子多大了?家住哪?”

    “嗨,这些事我都没细问。长得倒是清秀,不过听他家小厮说,看上他的姑娘多,可还没成亲那~”左掌柜捏着帕子的手轻轻挥了下。

    “那里面的画是谁画的?”双清又吃了一口绿豆糕。

    “画也是郝公子一起打包过来的,具体是谁画的,那我就不知道了。是不是也觉得那画奇怪?我第一次看的时候呀,也不习惯。后来习惯了觉得还挺好看的。而且郝公子主意正,拿准的主意我也不好改。”

    双清双手抱胸趴在了桌子上,侧着脸打问道:“怎么你是掌柜的,还得听那位郝公子的?”

    说完还顺路把被自己吃空了的小食盘往旁边推了推,蛋子赶紧上来把小盘收走。

    左掌柜眼睛往左瞥了瞥,又往右瞥了瞥,面带赧色:

    “也不怕您二位笑话,我们这书肆都好几年不印话本了。这次这话本,要是单让我印,我可没有那魄力冒这个风险,我这脑子也想不出来。

    从怎么印到怎么卖,都是人家郝公子出的主意,人家不光写了话本,还有货真价实的金灵放那儿了。听常来跑动的小厮说,这郝公子性子孤僻,不善交际,所以外面的事都是我负责,最后大家分利罢了。有利可图,不杀人放火,谁问那么清楚。”

    穆安点了点头:“知道了。那位郝公子的手稿?”

    很快,左掌柜便吩咐蛋子将这位郝公子的手稿拿了过来。

    穆安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虽说是字蝇头小楷,可运笔行云流水刚劲有力,写这字的人倒是有几分铮铮傲骨。

    他眉头一皱,将手稿拿来搭在鼻子上,仔细闻了闻。

    左掌柜赶忙问道:“舒二公子,这手稿?”

    穆安长出了一口气,望着手中的手稿冷冷说道:“没怎么,字儿不错,用的墨也不错。”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