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啊白祈,你也想像刚才那个把孩子从礼拜堂揪出去的家长一样,指责我来了这里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现在把基金会以及将要走的路想的太简单了。”白祈摇了摇头。“也许不久之后,你就会改变自己的想法,甚至不会再想加入它也不一定。”
“又来了。”周望景翻白眼嘟囔道,转而一只胳膊搂住了一旁打着哈欠的师亮的脖子。
“白祈她总是这样,还是好兄弟能懂得我们男人的坚持,你说对吧阿亮。”周望景笑着说,一旁的师亮显然还没从刚才礼拜堂的课堂催眠中回过神,打着哈欠连声应是。
他们下午有教学楼的课程,两点半就要去,他们连午休的时间都没有。
“喂!你们看那边···那是,那是基金会的战士制服,基金会的成员竟然来我们学院了!”周望景看着远处或是坐在越野车中,或是骑在衬铅钢甲胄化的马匹身上的基金会战士惊声道,拉着一旁的师亮和白祈就挤过拥挤的学生人群,要去凑这个热闹。
“听说了吗?教学楼闯入了一头怪异,一个长相恐怖的老人,这些基金会的战士三下五除二就将他制服收容了,现在正在押解着那只怪异返程呢。”
“这么快就凯旋了?真不愧是scp基金会,对付怪异他们果然是专业的。”
“那可不,我们能过的这么安稳,都得多亏了这些基金会的战士们。”
人群中发出了一阵阵的议论声,崇拜的眼神从这些学生以及校外慕名赶来记者,家长眼中迸射而出。
他们高呼他们的代称。
“英雄!英雄!英雄!”
周望景也被如此的氛围所感染,于人群中跟着高呼起来。
然后,他发现场面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这么多的人群中,再没有人高呼英雄二字,除了他以外,就连一旁的师亮都停了下来。
正当他要去询问师亮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他却忽然发现一旁的师亮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
寂静之中,一种浓郁的不适感在心底涌现。
最先打破这份沉寂的,是一声低声的辱骂,随后有石子从人群中飞出,砸在那些基金会战士的身上,脸上。
他们的作战服变得残破不堪,身体变得遍体鳞伤,长刀染血断裂,然而没有任何人去同情他们。
越来越多的人举起了手中的石头,将那些基金会的战士砸的头破血流,带着无限的愤怒和怨恨。
周望景想去阻止他们,但这些人根本不去理会他,他们不再称呼那些人为英雄。
“害虫。”“废物。”“失败者。”“杀人恶鬼。”
他们如此称呼道,而在被投掷的人群中,有一张深深低着不敢抬起的面孔如此的熟悉。
那是面若死灰的自己。
周望景已经意识到了不对,他转过身看向白祈,而对方一直站在他的身后,面色哀伤的看着他。
“哥哥,这才是你所心心念加入的基金会啊。”她如此说道,仿佛残酷的打破了少年的梦想,眼中带着无限的愧疚。
她手上的腐蚀开始蔓延,从她的胳膊蔓延及她的脖子然后是她的脸。
“不!白祈!”
周望景被这样的情景猛地吓醒,而醒来的第一眼就看到自己正睡在越野车的后座上,白祈坐在那里让他躺在自己的腿上,正一脸关切的看着醒来的自己。
“怎么了···”见到周望景醒来的白祈关切的叫他,摸了摸他的额头想要测量温度,却被对方一下子抓住了手。
“你的手怎么样。”周望景仓皇道,看着白祈手上的腐蚀伤,发现已经结痂凝固了。
“只是化学腐蚀而已,上了药之后就好了。”白祈脸色微红的看着周望景抓着自己的手,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这么关心自己的手。
“今天好像是,要离开学院的时候了对吧?”周望景问道,应该是从昨晚一觉睡到了第二天。
从艾什逃脱之后,已经过了两天,将学院的尸体和伤亡处理上报以后,他们还要做冗长的污染监测,直到今天才被允许离开这里,越野车是莱特队长分配让他们坐的,根据前辈的说法这是对他们的保护。
至于从什么那里保护他们,前辈没有说。
“今天就可以离开了。”白祈犹豫了一下。“现在正在离开的路上。”
忽然背后的车窗传来了碰撞声,白祈下意识的躲了一下,周望景坐起身,这才注意到窗外的,拥堵在学院山门口的那些人群。
他们做着梦里同样的事,骂着和梦中同样的话。
“你应该再多睡会儿的。“
“没关系,梦里也差不太多。”周望景默然的看向窗外,看着这些‘欢迎’他们‘凯旋’的人们,在他们中,仿佛一个个梦中的悲伤落在了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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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悟!小悟?”一个女人跟着基金会的长队跑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挤过人群,抓住一名基金会战士的手问道:“那个,请问,我儿子小悟他在哪里?我没有找到我儿子小悟,他是在后面吗,可是后面的队伍已经没有多少人了。”
一直低着头的陈佐微微抬起头,看着眼前紧张忧心到语气都颤抖的女人,抿了抿嘴,问道:“您所说的小悟是···”
“奥,对,对不起,他全名叫秦悟,是前年毕业进入基金会的士兵···”
女人开始给眼前陈佐描述自己儿子的样貌,但描述描述着,她开始说不下去了。
因为她注意到眼前的这名跟自己儿子一般大的小战士,身体开始忍不住的颤抖。
陈佐听着妇女的话,尤其是听到秦悟这个名字,整个脸色都像被抽空了血一般的苍白。
他停在原地,最终在拿出了从自己室友身上取下的衬铅钢制的身份名牌。
秦悟,基金会c成员,编号24xxx。
女人麻木的看着陈佐双手递上来的名牌,颤抖着手抓住它,然后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看向眼前的陈佐。
“上一次,上一次也是这样。”女人紧紧握住手心中带血的铭牌,颤抖着哭腔道:“我总是这样,总是这样的,就突然的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我早就告诉过他,不要像他的哥哥一样,不要加入基金会···”女人忍不住流下眼泪,哭诉道,语气埋怨中,更多的是针扎一般的悲伤。
她向着眼前和自己儿子一般大的陈佐埋怨着,就好像是在和自己已经在天国的儿子抱怨。
陈佐抿了抿嘴,听到女人的话,不知道如何去安慰。
“他是为了全人类的未来,才会去赴死的,他是英雄···”陈佐想来想去,只能这么说,却立马被眼前女人的话语打断。
“所以说,这个世界得救了吗?”女人忽然问道。
陈佐一愣,心中如同刀绞。
“就算这个世界得救了,这件事情,跟我的儿子,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女人麻木的质问:“他已经死了,而我,也已经失去自己最重要的人了,这样的世界,让他毁了好了,呜呜呜···”
说罢女人就跪在地上哭了起来,陈佐呆呆的站在她的面前,再也无法说出一句安慰的话。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