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赶忙回身去安慰公主……
茹曲公主此时虽是火冒三丈,可也觉得羞愧难忍,心中又恼火又委屈。她一阵“啊啊”大叫着狂跺脚后,转脸“哇哇”哭着跑出了国学馆。
跟随她到此的一众人,脚后跟还没站热,眼瞅着公主自己先跑了,他们也不知该如何行事了。方才喊话的内侍,忙道:“还愣着作甚?快去追公主,若有个好歹,你们的脑袋都要搬家。”
这乌压压的一众人,又转身匆忙出了国学馆,前去寻找茹曲公主。
宣兮见气走了他们,得意地拍拍自己的手,想回房去看看左仲如何了?
晏九江却拦上来,一脸吃惊道:“你真的是,吃豹子胆长大的吗?”
“对呀,宣兮你完了,带着左仲快逃吧!万一公主寻了短见,后果不堪设想。”乐山一脸惋惜道。
“置于吗?我不就是气哭了个黄毛丫头,又没打她,又没怎么她的。本来就是她抢我的人呀,难道她还有理了?”宣兮不以为然道。
“怕是真的有麻烦了。”战无意颇为担忧道:“这位小公主,生来锦衣玉食,万千宠爱于一身。想要什么都是必须要得到,今日从你这里铩羽而归,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再说了,茹曲公主倒是觉得,是你抢了她的人。”
“啊?”宣兮一脸疑惑。
晏九江看看周围,还在看热闹的国学馆内其余之人,赶忙推搡着几人,道:“回去,回去,先去宣兮的寝室,进去再说。”又回头对众人道:“散了吧散了吧,都回吧,别看了。”
几人进了宣兮的寝室后,左仲依旧呆呆地坐在桌前,动都未动过,只是此时,他不断地用力抠着自己的手指。想必方才外面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两个为他而吵架的人,一个当他是朋友;一个,却只是当他是个玩物!一番心意错付,此刻不知心中是什么滋味……
乐山看了左仲一眼,回头问道:“宣兮方才那些话,到底是谁教的?”
“我啊!”战无意毫不避讳道。“我让他大胆说的。”
晏九江一脸惊愕道:“你们舜国是想攻打邶承国吗?”
“没有啊,我没听父王有这个意思。”战无意淡然自若道。
“没有?”乐山颇为不相信道:“那你为何扇动邶承国内乱?”
晏九江神情紧张,在房中来回踱步,分析道:“宣兮的父亲,是北方边关的镇关将军。宣兮若是在圣都出事,边关必定不稳。夔毅国太子迟迟未到,只怕你们两国早就私下协定好了。你战无意来圣都搅乱局势,夔毅国趁机便可在北境边关开战,而你也可借此逃脱出圣都,之后你们两国一起兵发圣都,便可……”他顿了顿,一想后,继续道:“不对,圣都必然还有你们的同伙,只怕就是那暗罗国,装疯卖傻的王子,魏源。”
战无意听得吃惊到张着嘴,连连鼓掌道:“精彩,实在是太精彩。我真是佩服你这想象力!”
乐山旋即站在晏九江身边,与战无意保持距离,冷哼一声道:“晏九江说的太有道理的,你如今还不敢承认吗?”
宣兮不明白,自己不过是气不过,骂了几句茹曲公主,怎么就牵扯到要多国攻打邶承国了呢?
“唉唉唉,我能有申辩了吗?”战无意眼见此刻误会已经越来越大,赶忙解释道:“我五岁就离开了舜国王宫,一直跟着黎阳真人在顾清观中修炼,到今年整整满了九年。此次我能来到圣都,一是、我是舜国的长子;二是、父王的孩儿中,多数是公主,膝下除了我,最大的王子才刚六岁。我怎舍得让幼弟前来?”
房间内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战无意,他叹出一口气后,坐来了左仲身边,为自己倒了杯茶喝后,继续道:“我是看宣兮天资超然,由其他左耳那颗蓝色的海沙痣,必定不是凡胎转世。所以有心带他回披霞山,师父他老人家,见了宣兮也必然会喜爱,并悉心教导传授仙术。它日这小子,或可位列仙班,这也是我的一份修行功德。”他喘了口气后,指着晏九江,奇道:“怎么到了你这里,就这样复杂?我可没你们这些在深宫中长大的,花花心思多。”
乐山听着新奇,凑过来想让战无意看看自己如何,忙问道:“宣兮有灵根和仙缘,那我呢?我这样的完美之人,必然比他更胜一筹吧!”
战无意实话实说道:“你有饭根和饭缘。”
乐山颇为不乐意,却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晏九江拨提他的后衣领,扒拉到一边去了。晏九江道:“可你又教宣兮说的那些胡话,怎么解释?”
“不用解释啊,等着圣都将他赶走,我就带着他回披霞山。若是圣都还想派兵拦截,我们御剑飞走就是,让他们也见识见识,仙凡不同,自然也不会再为难了。”战无意颇为自信道。
“你倒是想的简单,可圣都这里的人,却未必会简单。”晏九江阐明事实。
“那现在怎么办?”乐山看看宣兮后,询问几人。
宣兮挺起胸膛,抱着自己的胳膊气势十足,嘴角一扬道:“我们还有姒启和赞哥哥呢,他们必定比你们聪明!”
“对啊,姒启世子将来必定是个人物。唉,我说,小宣兮,你怎么和太子也格外要好吗?竟然敢直呼‘赞’哥哥?”乐山忽得想起姒启,觉得颇有希望摆平此事,又听见太子的名号,更是吃惊道。
“小家伙,你这刚到圣都,太子就是你的靠山了?”晏九江也吃惊道。
话音刚落,姒启就敲了敲房门,在门外问道:“宣兮,你可在房中?”
宣兮笑着跑去开门,应声道:“我在呢,快进来,我们正在说你呢?”他带着姒启进来后,关了门,问道:“你这半晌都去了哪?怎么都没见你的影子?”
“我早上听李天才回来说,左仲回来了,便想着过来瞧瞧,可刚到门口,就听见你们谈的不愉快。我便遣人去往太子宫内送了帖子,又怕耽误,就一直等在太子宫外。还好太子殿下,很快就见了我。”姒启解释道。
“你们都谈了什么?”乐山好奇道。
姒启并未回答,反而转身同几人行了礼后,俨然道:“烦劳各位在外稍等片刻,我有些话,想同左仲单独说。”
几人虽不知是何事,但看姒启的神色,便也回了礼后,都退出了房间内,等在门口的回廊上。
半晌之后,姒启带着有些失落的左仲走了出来。
姒启对宣兮,沉声道:“宣兮,我也有话想同你说。”
宣兮看了看众人后,又瞅了一眼左仲,便跟着姒启进来房内。两人关上门后,姒启引宣兮来到桌前坐下,轻叹一口气后,问道:“左仲是否身份特殊?”
宣兮一怔!惊得双眸大睁。
姒启继续道:“你不必惊讶,我也没有想探听的意思。如今看你的神色,我已然明了。”停了片刻后,“你不若就此放左仲回去,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莫做过多引人注意的遮掩,便是最好的保护。要不了多久,公主自然会厌弃左仲,放他回来。”
“启,你怎能这样确定?”宣兮心焦道。
“我去找太子,便是请他去为你求情,太子已经答应,并会说服太皇太后一道去天子面前,为你说情,毕竟太皇太后和你母亲也是有情分的。”姒启讲述着,“我已然同太子说明,左仲是你的随从,从小伴着你长大,你也是离了他,无法自己照顾自己,所以才会同公主抢人。这件事,就此按下不要再提了。我方才同左仲交代过来,让他这就回去公主处,不过日后,万万不必上心想着如何讨公主欢心,或许会受些皮肉之苦,但,很快就能回来了。”姒启起身,拍了拍宣兮的肩膀,又留下一句:“虽然这一切很不公平,但这就是真实的世间。”说完后,便先行离开了。
宣兮一个人坐在屋内,看着左仲方才坐过的位置,皱眉忧思。他第一次想快点长大,想快些变强,他不喜欢这样无助的感觉,他想着自己有一天,能改变这一切……
成长的代价,便是要带着些淤青和伤痕吗?他第一次,知道了,什么是烦恼。
不知不觉,宣兮就这样坐到了酉时。
夏日的黄昏,阳光的余晖依旧炙热,夏蝉在树上不断鸣叫。披霞的远山,躺在自由的圣都城外,享受着清泉的歌声。若你相信,总有一天,世俗的枷锁会掉进无尽的深渊,那请你做好翱翔的准备。
……
“咚咚咚”,几声轻轻地敲门声后,晏九江、乐山、战无意和魏源四人,从门旁探出头来,轻声喊道:“小宣兮,肚子饿不饿呢?”
宣兮缓缓回头,浅浅一笑道:“饿!”
既然此刻已成定局,那他也只得欣然接受,不过是再多等几日,待左仲从新回来时,他们便可以一起自由的离开这里。而现在,他还有一群,非常值得珍惜的新朋友……
晏九江嘿嘿笑着,先走进来,拿起手中的折扇一敲宣兮的脑门,坏笑道:“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呢?”
乐山紧跟其后,推开晏九江,转头对宣兮,道:“别理他,哪里有好消息!明日起咱们就要一起去听讲了,此事全是托你的福,让圣都的一众大臣,觉得我们太清闲,必然会惹出事端。还有就是,天子见左仲自己回去同公主道歉了,还有太皇太后和太子、以及你们宣家在朝中之人,全都为你说情,此事就此作罢了。不过,那小公主,专横记仇的很,以后必然还是会来找你麻烦的,咱们最好躲着她些。”
“好了,坏事都说完了,为了庆祝明日起,便不能这样游手好闲的待着了,咱们今夜,就带着宣兮去见见世面!”战无意说着,便哈哈笑着把宣兮抗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宣兮旋即气得打着战无意的后背,喊道:“放我下了,我又不是小屁孩。”
晏九江用折扇挡着半张脸,偷笑道:“对对,今夜之后,我们宣兮就成人了。”
几人说笑打闹着,就往圣都城的春晓楼而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