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为它们好。”
季杼很诧异，“可我的蛊雕也是跟着我的。”
艾月道，“狼是群居动物，就应该生活在自然界，训服的狼不再是狼，将无法在森林里存活。飞禽独来独往，它的自然界是天空，天空没有界线，训服的飞禽依旧是飞禽，它们是不一样的。”
这是一个奇怪的说法，季杼却觉得有道理，更让他想不到的是，艾月看上去明明只有十三，四岁，却与部落里的同龄少女不同，茫茫天地，独自一个女子是根本无法生存下去，就如掉队的孤狼，但她能在山中活了半年，说话行事，出奇的冷静，又干脆利落，女猎户他不是没有见过，凶悍的女子部落里也有，却没有见过主意这般大的，想法这般奇特的，还能收服狼群的。
季杼一直盯着艾月看，艾月知道他在打量她，在研究她，她并不在意，“你先睡吧，我守上半夜，你来守下半夜。”季杼点点头，钻进了棚子，躺在草席上，看着艾月的身影，小小的一团，却有一种神力，让你不能质疑她的决定，就如巫，就如阿父。
次日，二人吃了早饭，继续出发，发现越往南走，水草越丰富，而接下来几日，他们依旧没有找到灵草，到是捡到许多蘑菇与野菜，季杼能分辩那些能吃，那些不能吃，“这些都是阿父教我的。”季杼道，“阿父什么都懂。”艾月看得出来，他对父亲的崇拜。
他们遇到许多动物，皆是食草型，却没有见到肉食型，二人心里或多或少都有明白，狼群还在。沿着小溪，没有发现灵草，二人改变了方向，朝上走，爬过了一座山后，居然看到山谷下是一片草原，草地上开满了各色各样的鲜花，一条小河贯穿其中，蜿蜒远方，形成了九道拐，在太阳的光照下，河水闪闪发亮，原始的山谷草原，美如仙镜，昨天，一路上还有未融化的白雪，一山之隔，竟划分出了两个世界。
二人下到了山谷，一下子感觉温暖了十度，甚至中午时分，不需再穿皮衣。
“这里阳光甚好，水草丰富，定有灵草。”艾月道。
二人沿着小河边走，草丛中有蛇不断的窜出来，让人头皮发麻，不过，也有许多老鼠，刺猬，兔子，艾月居然徒手抓住了一只兔子，但草地里还有一些暗藏的沼泽，艾月提醒季杼小心，让他跟在自己身后。
这其实不是一个好地方，虽然看着漂亮，却处处藏着危险。
“那是什么？”
季杼突然大叫起来，艾月顺着他指的方向，一个小土坡上长着几个蘑菇，暗红色的，很大，像是林芝。还未等艾月开口，季杼飞奔而去，然而，没走几步，他只觉脚下一软，身子往下一沉，掉进了一片沼泽之中。
惊讶之下，只听艾月大喊道，“别动。”
沼泽中挣扎，只会越陷越深，但这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沼泽里有动静，一只两米长的鳄鱼冒出了它厚实的皮甲与一双红色的，如恐龙一般的眼睛。
季杼的脸吓白了。
鳄鱼是世界上最大的伏击食肉动物之一，最善长的就是伏击。
鳄鱼己经在慢慢朝季杼游来了，在水中，你根本不可能击败它，何况这是沼泽地，季杼的身子己陷入一半，根本就动弹不得。
他抽出了青铜剑，准备拼命一博。
说那时那时快，艾月迅速的拿起了弓箭，此刻阳光照得她头晕眼涨，额上的汗珠一滴滴落下，她知道她只有一次机会，若不中季杼必将命丧于此。
来不及多想，“嗖”长箭射出，正中鱼眼，鳄鱼顿时在水中翻滚起来，艾月将弓一甩，持起木矛跑向季杼，“快，抓住它。”
季杼抓住木矛，二人同时用力，艾月终是将季杼拉出了沼泽，而此时的鳄鱼还在水中挣扎，原本平静的水面搅起一片混浊，水也被染红。
二人远离了沼泽，倒在小土坡上喘着粗气，眼看着鳄鱼沉入水中。
“它死了？”
“不知道。或许没有。”艾月道，看到那红色的蘑菇，双眼一亮，摘下一朵来，“灵草”
季杼赶紧接了过来，反复看了看，忍不住声音颤抖，“是，是它，巫说的正是它。”
艾月见他眼中泛起泪光，也为他感到高兴，“终是不负有心人。”
“阿母，你一定要等我。”季杼对着天空一拜，然后转过身来，又对艾月一拜，艾月赶紧拉起他。
“请你一定随我回纶邑，让我与我的阿父好好感激你。”
“这......”艾月犹豫片刻，来到这个新世界，本也没有认识的人，跟着他回部落没有什么不好。于是艾月点了点头。
季杼扬唇一笑，这是艾月第一次见他露出笑容，很阳光，很灿烂。
二人决定休息片刻后就出发，至少要离开这个地方，“有蛊雕在我们不会迷路，它会带我们回去。”
季杼采摘了所有灵草，放在包袱里，朝着相反的路走，逆着小河，此番，二人脚伐轻松，艾月也对未知的路充满了希望。
天快黑了，二人走出了这座山谷，艾月决定将宿营地驻扎在小河边旁的一棵大树下，“今天或许可以喝鱼汤。”
季杼道，“捕鱼，我最善长。”他开制作鱼叉，艾月提起兔子走向河边，片刻，不由得惊呼一声，“快来看。”
季杼提起青铜剑，赶到河边，见河面上飘浮着几具尸体，顺着河水朝下游而去。
“他们是......”
“应该是三苗人。”季杼从衣着上判断，“三危山原本是荒山，自从数百年前，王禹与三苗作战，三苗败，王禹将三苗人流放此地，之后，但凡三苗不服管教，王征伐后皆会延续此法，此处除了三苗人，再无他族，直到异人到来。”
这时，又有一具尸体被河水冲了下来，冲到河岸边，正巧又被河石夹住，艾月赶紧上前查看，小孩大约七，八岁，身体己被河水泡胀，腹腔开了一个大大的口子，里面的内脏己被掏空，艾月忍不住一阵干呕。
“定是异人所为。”季杼道，“他们常食人的内脏。”
艾月闭上双眼，脸色苍白。
季杼诧异，面对凶猛的野兽她都不惧，却怕几具尸体吗？
“你害怕？”
“是难过。”
“你认识他。”
“不认识。”
艾月搬开石头，尸体继续顺河而下。
人命在这个世界比草芥还不如吧。
不停的有尸体从上游了下来，艾月感到忧心，“我们不能沿着河边走了。”
季杼了然，指了指山，“上山。”
于是二人决定明日爬山，为避开异人，但凌晨他们就被包围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