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深夜还睡不着的人,要么心里有故事,要么心里有故人。
咳、咳、咳。
家里头那烦人的钟表响个不停,刘娟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你说这都几点了,这孩子也不回来,这当爹的睡的呼呼的。”
辛向荣一睁眼,冷不丁道:“谁睡了?”
刘娟被吓了一大跳,用胳膊肘顶了一下他的肩膀。
“你干嘛,你不知道我心脏不好啊?”
“没睡觉你倒说一声儿啊你。”
辛向荣很是无辜,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哦,我回头把你弄醒了,我告诉你一声说我没睡,我有病啊?”
刘娟双手抱胸,背靠床头,不知怎的,今儿个心里特不安。
“没功夫跟你瞎咧咧,磊子儿这会儿都没回来呢,不担心呐?”
辛向荣用破蒲扇扇着风,二十几岁的人了,放心。
“他又不是没这么晚回来过。”
“再等等、再等等,等天亮了,如果他再不回来,咱们再报警也不迟啊,是不是?”
心里头的阴霾总是挥之不去,刘娟老感觉出什么事儿了。
“你说他每回回来吧,不回来时都打个电话,好,今天呢?”
“连电话都没打一个,手机还关机了。”
看了当爹的一眼,不满的叹了口气,背过身去,眼不见心不烦。
“别弄破扇子,摇啊摇的,烦死人了。”
辛向荣不满的吧唧嘴了一下,亦是背过身去,各睡各的。
叮铃铃、叮铃铃。
警官萧雷阳拨通了辛向荣的电话,告知了有关辛磊的详细情况。
一个半小时后,天河市人民医院。
辛向荣、刘娟夫妻俩与医院护士在抢救室门口僵持着。
“让我进去,我儿子在里面。”
“你听我说,我就看一眼,你们这么这么不通融呢?”
“你让我进去,我儿子在做手术。”
有哪个父母不心疼自己的孩子,不管孩子如何都是父母的心头肉。
“叔叔、阿姨,你们别着急,千万别着急。”萧雷阳稳住辛磊的父母,问道:“护士小姐,他现在怎么样了?”
护士犹豫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的好。
“还没脱离危险呢。”
辛向荣的黑眼圈瞪的更大了,刘娟更是捂嘴痛哭,差点儿晕过去。
“哎哎哎,老伴儿、老伴儿,你别哭啊,你先别哭行不行。”
刘娟已然泣不成声,在抢救室门口守了一宿。
“这可怎么办呐?”
两个人的失眠,两个人的空间,两个人的想念,三个人的画面,是谁的眼泪,是谁的憔悴,洒满地的心碎。
辛磊见义勇为的事迹在天河市广为流传,甚至还上了电视。
那个双马尾的小女孩儿是从孤儿院里偷跑出来玩耍的,不幸被人贩子盯上,要不是辛磊舍命相救,后果不堪设想!
电视机前的她,早已哭成了泪人。
“我真的好想上去帮帮他,但是我又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我只能在心里为他祷告,乞求那个恶魔能够放过他。”
而辛磊本人,至今仍在抢救当中。
这、这不是真的,电视机前的宁馨尝试拨打辛磊的号码,未果。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林婉兮亦然,她虽然甩了辛磊,但那也只是想各自安好,不希望这个爱自己入骨的男人离开这个世界。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冷静下来后,辛向荣接着在抢救室门口候着,刘娟则是回家筹钱。
“嗯,四哥,我跟您说啊,医院说了,像手术费呀、抢救费呀,乱七八糟的费加一块儿得好几万呢。”
“是啊…噢,那您说您能借我多少?”
“五百?”
“我…四哥啊,我…哎,谢谢您啊。”
叮铃铃。
挂断这最后一个可借之人的电话,刘娟捂脸悲伤之际,辛向荣来电话了。
“借了多少啊?”
穷在街头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不信你看杯中酒,杯杯先敬有钱人。
求人如吞三尺剑,靠人如攀九重天,有酒有肉多兄弟,患难何曾见一人?
人情似纸张张薄,世事如棋局局新。
门前拴上高头马,不是亲来也是亲;门前放根讨饭棍,亲戚故友不上门。
人无钱,不如鬼,汤无盐,不如水。
有了物质,细节会淡化,没有物质,细节会放大!
“两千多。”刘娟冷笑了一下,报出一个令人吓掉大牙的数。
“哦,刚才你四哥来电话,说借五百。”
五百?
辛向荣差点儿没当场晕过去,急眼道:“你怎么不跟他多借点儿啊?”
“他打麻将一晚上就能输好几千呢。”
刘娟也想啊,该说的都说了,人家就借这么点儿,能怎么办。
“你跟谁嚷嚷,跟谁嚷嚷呢,啊?”
“谁亲戚呀?”
“平常没事儿天天装阔、装有钱,真有事儿了怎么着?”
“都成穷光蛋了吧?”
辛向荣的心就像被一根尖锐的刺狠狠穿过,神情落寞的挂断了电话。
“那知道了。”
兄弟,这就是所谓的兄弟,老天爷呐,你睁开眼看看吧。
辛磊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外伤已无大碍,可这内伤就难说了。
虽然人还是醒不过来,但呼吸平稳就是个好的征兆。
辛向荣坐在病床边,看了一眼上头的吊瓶,又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儿子,愧疚的低下了头,瞬间苍老了许多。
咚咚。
病房外的敲门声使辛向荣从愣神中醒来,步履蹒跚的过去开了门。
门外是一名清丽脱俗的女孩儿,白白净净。
“姑娘,你是?”
此女正是林婉兮,来之前就已想好了说辞,应对自如。
“哦,我是辛磊的同学,是来看他的。”
患难见真情,辛向荣立马让开身来。
“辛磊同学是吧,来来来,快请进。”
林婉兮看见辛磊的惨状,心里感到莫名的痛。
“他怎么样了?”
辛向荣看了一眼这些个看不懂的仪器,一旦出现大幅度的变化,要么是好了,要么是到头了。
“大夫说他已经脱离危险期了,可你看,他、他就是现在这样儿,他老不醒。”
“现在这医院,又催着让交押金呢。”
“哎,对了,姑娘,你现在手头儿宽裕吗?”
林婉兮脸上大写的尴尬,第一个月工资还被扣着呢,吃穿全靠文章,手头儿紧着呢。
“我才刚上班,还没发工资,对不起啊。”
辛向荣眼底的失望之色一闪而过,无所谓般的摆了摆手,强颜欢笑。
“没事,没事儿,那就算了、算了。”
“哎,那,你跟辛磊他们公司的领导熟吗?”
虽然艾瑞克公司是艾德华集团公司的全资子公司,林婉兮也只是知道有那么几个领导,知之甚少。
“不熟。”
辛向荣的心沉落谷底,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年轻的时候觉得什么都无所谓,千金散尽还复来,如今的现实给自己来个当头棒喝。
“噢…没事,没事儿。”
咚咚。
病房外再次响起了敲门声。
“请进。”
说曹操曹操到,宁静、宁馨姐妹俩还真来了。
不认得宁静,可宁馨,辛向荣还是认得的,这不是那天晚上辛磊带回家过夜的女孩儿嘛。
“哎,你是…”
宁馨一个激灵,当初的糗事可千万不能让人知道,不然就麻烦大了。
“啊,我是辛磊的同事,这是我们宁总。”
宁静点了下头,微微一笑。
“你好。”
辛向荣淳朴的笑了起来,八成儿是有救了。
“宁总,宁总好。”本想介绍一下先来的那个女孩儿,却不知从何说起。
“她…这…对了,姑娘,我刚才忘了问了,你怎么称呼啊?”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火药味十足。
“我叫林婉兮。”
宁静与宁馨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原来她就是林婉兮。
咚咚。
尴尬的气氛中,病房外再次响起了敲门声,宁馨率先退缩。
“哎,我开门。”
门外俩大老爷们,其中一个是文韬,至于另一个,则是天河市孤儿院的院长。
文韬正准备附耳听听动静呢,门这么突然一开,吓了一跳。
“哎,宁馨,呦,宁、宁静,你们都在呐。”
“我兄弟怎么样了,辛磊呢?”
文韬勉强将注意力从宁静的身上转移,扑向病床,要不是孤儿院院长拉着,辛磊可就伤上加伤了,现在的他,可是伤不起呐。
“兄弟、兄弟,这这这,这是怎么了,兄弟?”
“别动我。”甩开孤儿院院长的手,文韬的情绪很是激动,转头面向辛向荣,郑重之中夹杂着怒火,说道:“你放心,我一定替我兄弟出这口恶气!”
宁静背着挎包,纤细的十指交叉于包包的边上,微微动了动,皱了下眉,为什么突然感觉,文韬的背影这么眼熟?
好像,在梦中出现过。
叮铃铃。
“对不起。”林婉兮的电话不适时的响了起来,退到一旁接了起来。
“喂。”
电话是文章打来的,问道:“辛磊什么样了?”
林婉兮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病床上的辛磊,莫名的揪心。
“他还在昏迷呢。”
文章吸了口气,又呼了出来,只想做点艾德华集团公司副总裁应该做的事。
“转告他的父母,他的医药费我来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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