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鲁领着两人进了朱楼,轻车熟路的对服务员说道,服务员立刻点点头,下去准备了。
不一会就来了几个服务生,领着他们往青石装饰的房间走去。
分开之前,巴鲁小声嘱咐他们:
“有事喊我啊,一切费用都记在内堡账上,好好享受哇。”
枢机嗷一声就扑进蒸汽腾腾的房间去了,吴尽在外面喊了句:
“你吃那么多,泡温泉小心晕倒!”
也不知道她听没听见。
脱了衣裳,沉进水里,一股酥麻的暖意瞬间在四肢百骸蔓延。
吴尽只觉得连全身的筋脉都酥软了,整个人像一团棉花、几乎要融化在水里。
好不容易有了空闲,吴尽把这两天的思绪好好捋了捋。
根据枢机的理论,他的铚粒子似乎会在接触过的物体上留下标记。
而昨晚的那个怪梦,难道真的是古龙类被标记后的结果?
那神秘的海沟到底是什么地方?是关押悖德者的监狱?
梦里最后的信息又预示着什么?
他一边把全身上下每个角落都好好搓了一遍,一边对着镜子观察了一下几次战斗中留下的伤痕。
然而令他惊异的是,受伤的情况比他想得好很多。
难怪一天下来都没觉得疼。
难道这也是铚粒子的效果?
吴尽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躺在竹枕上,皱起了眉。
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要面对这么多纷至沓来的谜团。
而如今一步踏错,就可能给身边的都带来巨大的麻烦。
即便泡在温暖的泉水里,吴尽也只觉得隐隐打了个寒颤。
竹扉上传来轻轻的叩门声,服务生礼貌的问道:
“您好,我来给您送鸡汤,方便进来吗?”
吴尽盯着天花板,随口说了句:
“请进。”
放下托盘,服务生轻声道:
“您隔壁的小姑娘已经泡好了,她说去楼上吃点心,叫您待会去楼上找她,她有事要单独告知您。”
吴尽一听,瞬间睁开了眼睛。
枢机还有什么话没有告诉他们吗?
还是说,在枢机眼里,有些事情,连季苍也不能说?
他迅速擦干净身子,一头雾水的穿上衣服。
他轮廓英挺、身材修长,穿上暗黑镶银的贴身劲装,立刻引得服务生一阵赞叹:
“好模样啊小哥,以后城里怕是又要多几笔情债了。”
吴尽脸一红,清了清嗓子问:
“不好意思,那个小姑娘在哪个包间吃点心?”
“四楼,棠棣。”服务生边收拾东西边笑道。
吴尽道了谢,快步上了四楼。
“枢机,在吗?有什么事吗?”
吴尽轻轻推开雕花门。
空气中仿佛有什么透明的力量波动了一下,吴尽只觉得周围的景色如同剩下的水蒸气般,不可察觉的抖了抖。
面前的光瞬间暗了下去。
红烛高烧、圆月垂落。
静悄悄的房间里,寒风卷着几张描金的红纸乱飞。
而那停放在房间中央的血红棺材上,绣球叮叮当当一阵乱响。
吴尽一惊,错愕的想要转身,背后却撞上了一个人。
只见梳着双丫髻、捧着瓜果漆盒的女孩无神的看着他,平日里慧黠的眼睛里满是血丝。
“枢机?”吴尽有些警惕的微微退后一步,轻声唤道、
枢机慢慢裂开一个没有感情的笑容,抬起雪白的手,指向那描着金漆的棺椁。
“新娘子等你好久了,你还不快去?”
“枢机……”
吴尽的声音有不可抑制的颤抖:
“你在说什么呢?你怎么了?”
吴尽一把撕开面前的红纱,朝着枢机冲过去。
黑暗中响起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古怪笑声,吴尽拼命摆脱狂风中乱舞的红纱,一把抓住枢机的胳膊。
一张惨白的小脸正朝着他裂开血红的笑容,那扎着乌黑丫角辫的小小头颅分明是用纸扎就,歪歪扭扭的身体还用双手捧着金箔褶边的花圈,中间那个红色的“囍”字分外眨眼。
吴尽手一紧,狠狠扼住那纸人的咽喉,直接撕成了两半。
他一把甩开纸人的头颅,大喊:
“谁在装神弄鬼?!我的朋友在哪?!”
黑暗中猛地响起吃吃的低笑,像有无数人在窃窃私语。
他一低头,忽然发现身边坐满了“人”。
那一排排端坐在喜桌前,是无数个描绘精致的纸人。有的绘成喜极而泣的老妪模样,有的绘成拍手大笑的儿童,还有撒红枣花生的喜娘、颜面私语的宾客、拿着炮仗追逐打闹的少年。
一个个表情夸张至极,有一种刻意的扭曲和怪异,让人觉得如芒在背、十分难受。
吴尽额头冷汗涔涔,他拼命从纸人间挣脱出来,一把打翻那血红棺材前的红烛。
“枢机在哪!”他一脚狠狠的踹在棺材上。
肩上忽然攀上一只冰冷的手,吴尽的身体猛地僵住。
他慢慢回过头,对上一片血红。
吴尽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却见微风将那纹龙绣凤的嫁衣被吹起,深浓幽沉、如同一滩慢慢洇开的血。
而绣着蔓蔓榴花的盖头下,“啪”的坠下一滴黑红的脓血,落在那戴着沉甸甸龙凤镯的惨白手腕上,分外触目惊心。
那如泣如诉、如疯如怨的笑声再次响起了,吴尽只觉得自己在无限的下沉。
仿佛被无数双怨鬼的手,一路拖进地狱的火里。
他拼命的试图抓住周遭的东西,然而触手都是虚无的黑暗,只能随着意识缓缓下落。
不行,不能就这样死了。
到底是谁做的?
是为了他身上的秘密吗?
那么枢机又在哪里?
他要被拖进地狱了吗?
吴尽的心神猛地一凛,耳边回响起季苍和枢机的话:
“不能让其它领主知道……”
“我们会和你一起的……”
对,季苍和枢机都在拼命帮他想办法。
他还没有弄清自己的秘密,现在还不能死!
吴尽拼命让自己清醒一点,在梦魇一样不断的沉沦中,他用尽全力、撕心裂肺的大喊:
“季队!枢机!”
然而没有一点回应,他依然在不断下落。
“他们骗你的。”
耳边有冰冷的唇擦过,如同恶魔呢喃:
“你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
“你什么都反抗不了,你会死的。”
吴尽死死捏紧了拳,大吼:
“我不会!季队和枢机说过,我的……”
他猛然停了下来。
枢机说过,在她的家乡。与众不同的人经常遭遇毒手。
季苍说过,这件事不应该让其他人知道。
那个声音贴过来,发出恶毒而冰冷的吐息:
“他们说过什么?”
吴尽慢慢抬起头,眼神坚定的望向黑暗深处:
“他们说过什么,关你屁事?”
那个声音惊愕了一下,吴尽咬着牙笑起来:
“露馅了吧?”
“鬼新娘什么的,都是封建迷¥¥¥信!”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