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近前时,容瑜并未抬首,依旧半垂着眸子。
勒珠尔撩袍坐下,侧眸打量着她,“今日礼仪繁多,公主受累了。”
原本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句关怀之词,但容瑜对他没有感情,也就不可能含羞带笑的回应,她是想着自个儿是公主,没必要看他脸色,心里怎么想便怎么说,
“是挺累的,我有些乏了,想早点休息,开始吧!速战速决。”
勒珠尔眸闪疑惑,“开始什么?”
震惊的容瑜缓缓侧首望向他,像是看怪人一般,“今儿个花烛夜,你问我开始什么?没有嬷嬷教你的吗?”
当然有人教他花烛夜的一些规矩和流程,但他没想到公主竟会如此的……直白!
“嬷嬷教得太笼统,实践方能得经验,”说话间,勒珠尔的眸光紧锁于她,
“敢问公主,接下来的第一步应该如何?”
容瑜尴尬的紧掐着自个儿的手指,“我也没什么经验,你别指望我。”
勒珠尔随口道了句,“嬷嬷说,第一步是亲吻。”
“不!”容瑜当即纠正道:“我记得嬷嬷说过,第一步是解扣子。”
因为盘扣太难解,所以嬷嬷说了,定要事先解开,过后再去解不大容易。
勒珠尔也不辩解,她说怎样便是怎样,“那就劳烦公主帮我宽衣。”
他坐得端正,似在等着被侍奉,容瑜嫌弃的往后挒,“你不会自个儿解?”
“不会,习惯了被人伺候。”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容瑜不悦撇嘴,“本公主也是习惯被人伺候的,不会伺候旁人,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勒珠尔也不恼,顺势道:“那微臣来侍奉公主。”
“……”敢情他在这儿等她呢!容瑜当即拒绝,“大可不必!”
她打算自个儿给自个儿解扣子的,可她却忘了,她留着长长的指甲,根本就不适合解扣子。
解了半晌仍旧解不开,容瑜顿觉尴尬,就在她焦急之际,一双手探了过来。
对比她白皙的芙蓉面,他的手指愈显黝黑,但比之前几年,已经白了许多,他指节修长,轻易就探到了她领口间的盘扣,容瑜不愿挨着他的手,下意识收回了手,而他便正大光明的开始替她解扣子。
头一回跟男子离得那么近,容瑜很不适应,刻意偏过头去,不愿与他对视。
目睹她秀眉紧蹙,眼睫轻颤,一副不耐烦的模样,勒珠尔故意放缓了动作,惹得容瑜大为不快,
“好了没?怎的这么慢?”
勒珠尔理直气壮的找借口,“没经验,在学。”
“……”
别着头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受,容瑜只觉格外煎熬,一再催促他,“你若是不会,我便唤婢女进来。”
眼看她真的生气了,勒珠尔这才开始正经的解扣子,很快便全部解开。
容瑜正想背过身去,他却抬指攫住了她的下巴,紧盯着她红唇的目光幽深难测,
“宽衣之后该做些什么?”
又来?这回她可是不好意思说答案的,“你能不能别总是询问?你想怎样便怎样,反正躲不掉,那就随便吧!”
她这情状,明显是想应付交差,对即将发生之事并无一丝羞赧与期待。
勒珠尔默然片刻,终是收回了手。
容瑜诧异抬眉,但见他已收回视线,回身坐好,“今儿个有些喝高了,改日再圆房,公主见谅。”
道罢他便兀自宽衣,而后抱了一床喜被,去往屏风后的塌边。
容瑜见状,一脸懵然,她还以为今晚逃不过了,未料他竟然没有欺负她。
呃……这是什么情况?他真的喝醉了?可他方才说话条理清晰,不像是喝醉的模样啊!
容瑜不解其意,没明白勒珠尔打的什么算盘,但她还是暗自庆幸,庆幸自个儿不必与他圆房。
她不认床,到哪儿都能睡得着,加之今日规矩繁琐,她的确很累,夏日天热,容瑜放下帐帘后,只盖了层薄毯,而后翻身朝里躺着,没多会子就睡着了。
榻上的勒珠尔隔着纱帐看着帐中的人儿侧躺时的曼妙身姿,他喉结微动,久久难以入眠……
先前苏玉珊每天都能看到容瑜,自女儿出嫁后,她已有好几日没见着女儿,难免有些不习惯。
苏棠的婚事也已开始张罗,是以苏棠出宫归家去,等待出嫁。
公主离宫后,身为伴读的言芝也该回家,但她们若都走了,玉珊肯定很孤单,是以弘历破例让言芝继续留在宫中,陪伴她姨母。
公主回门是在成亲后的第九天,苏玉珊左盼右盼,终于盼到了女儿回门的日子。
嬷嬷如实上报,说是公主和额驸没有圆房,玉珊还以为是女儿排斥勒珠尔,不许他近身。
容瑜大呼冤枉,“我可没拒绝,是他自个儿不圆房的,成亲当晚他说喝高了,后来的几日,他并未提圆房一事,那儿臣肯定不会主动去提啊!”
容瑜自认没错,苏玉珊不禁在想,勒珠尔这是看容瑜对他没感情,所以才不着急圆房,打算等有了感情再圆房吗?
女婿的心思,她猜不透,这种事她不便多问,也就没再多管,想着年轻人的事,就让他们自个儿解决吧!她这个做母亲的还是少插手为好。
这大女儿成了亲,永璜的府邸也已建好,带着福晋出宫去了,永璋年岁渐长,不似小时候那般黏人,眼下也就言芝,永瑢和小女儿陪在玉珊身边。
乾隆十二年春,小公主已年满两岁,可以种痘了。
玉珊煎熬的等待了十多日,喜花处传来消息,说是小公主已然恢复,明日便可送回来。
欣喜的苏玉珊次日早早起身,亲自下厨,为女儿做了她最爱吃的饭菜。
将近晌午,她正在宫里等着女儿归来,却闻宫人来报,说是喜花处有人发现小公主的手指异常,将此事禀报太后,太后已然知情,命人将小公主抱至慈宁宫去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