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会知道下一颗是什么味道。这句话听上去很美好,实则是很无奈的表达。虽然有人会觉得未知的生活,像是一道道游戏关卡,通关会带给自己巨大的喜悦和成就感。
可是,真实的生活却是,你发出成百上千份简历,每一天都告诉自己今天就会有回信,结果所有简历都石沉大海;跟你爱慕的女子表白,熬过每一个期待的夜,终究毫无回应;罹患重病,满怀希望地期待病情经过治疗一天天能够好转,身体却每况愈下,最终撒手人寰。
这么说或许过于悲观,却是大多数人的真实写照,绝望并不折磨人,折磨人的是绝望之前的那一丁点希望。
盒子打开之前是最令人畏怯的,盒子打开之后,人反而不再胆怯,更容易豁达面对。
女记者在房间里醒来的时候,非常地惊惧,不是因为房间里有什么骇人的东西,相反,恰恰是因为什么都没有,连光也没有。
女记者用手支着身体坐起来,按在地上的手掌传来冰冷和坚硬的触感,是严丝合缝的水泥地无疑,挖地道逃出去的想法就显得非常幼稚。摸了摸后脑勺,头痛得像炸裂一般。
突然,头顶悬吊的白炽灯一闪一闪地亮了起来,不稳定的电流让原本昏黄微弱的灯光更加诡异。即便如此,女记者还是努力地看清了周围的情况,四周是灰色的水泥墙,脚下是灰色的水泥地,头顶的天花板也是用灰色的水泥糊成的。
房间里一个窗户也没有,唯一的一道铁门镶嵌在一侧墙壁内。铁门与墙壁之间只有一线缝隙,密不透风。门内没有把手,锁眼在里面,这扇铁门就像是被人安装反了一般,里外互调了一下。
整个房间是长度4米,宽度2米,高度3米的长方体。女记者看着脚下自己忽隐忽现的影子,一阵毛骨悚然,终于认清了自己的现状,自己被关进了一个黑暗的盒子里。
肚子里传来咕咕的响声,女记者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她从未如现在这般饥饿过,就像是好几天没有吃饭一般。在身上摸索一阵,从衣服内袋里拿出一个手机,看来对方一定是以为手提袋里的手机是她唯一的手机,而忘记了在她身上检查一下是否还有手机,而她因为经常在外面寻找新闻,有时整整一天都在外奔波,根本没有机会给手机充电,所以她通常会备有两个手机在身上。
女记者顿时喜出望外,连忙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手机上的信号标识,无信号三个字再一次将她打入绝望的谷底。注意到手机上的时间,女记者摸了摸肚子,看来不是错觉,是真的已经两天没有吃任何东西了。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被带到这个房间,唯一能记得的就是,两天前当她发完那篇“震惊”的新闻稿件,喜滋滋地接受了同事和老板的夸赞,晚上加完班后决定开车去市中心的一家西餐厅好好犒劳一下自己。对,最后的记忆便是她独自走在电视台的停车场里,自己刚刚拿出车钥匙按下开锁键,忽然感觉到后面似乎有人,准备转头向后看去,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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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来得及看到什么,就感到脑袋一阵剧痛,醒来就在这个长方体形状的房间内了。
女记者努力地让自己镇定下来,看来是有人从背后袭击了自己,对方没有第一时间杀掉她,那就说明杀掉她不是对方最优的选择。既然如此,那么一切便可以谈判,而作为一名记者,靠的便是这张能说会道的嘴。她相信,只要对方不是非要杀死自己不可,那么凭借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一定会让对方回心转意。
扶着墙壁慢慢走到门的位置,女记者用力地拍打铁门,高声呼喊。直到声嘶力竭之后,她才泪流满面地停了下来,一切都是无用的挣扎,根本没有任何人回应。女记者靠着门旁边的墙壁,缓缓地滑坐在地上,饥饿和用力过猛让她慢慢地昏睡了过去。
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的清晨,饥肠辘辘的感觉再加上分外安静的环境,让她莫名地暴躁,想要发疯。
这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女记者立刻爬到门口的位置,无力地拍打着门板。脚步声越来越近,那人似乎听到了女记者拍打门板的声音,却没有说话。门板下面突然打开了一道边长10公分的方形舱口,那人将一碗稀饭放了进来,又迅速地关闭舱口。
女记者想要大声叫喊,却没有丝毫力气,嗓子也哑掉了。眼看着舱口关闭,毫无办法,只能死死地盯着外面那人脚上肮脏的绿色劳保鞋,这是她唯一能看到凶手的特征的机会,任何细节都不能错过。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远,女记者心如死灰地闭上了眼睛。几分钟后,再次睁开眼睛,女记者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端起地上那碗冰凉的稀饭,默不作声地小口小口地吞咽着。
活下去,像蟑螂一样顽强地活下去,才有机会逃离这个地狱。
生活中,有那么一种人,如果你对他趾高气扬,肆意侮辱,他不仅甘之如饴,还会对你敬佩有加;相反,如果你对他温言细语,甚至极力讨好,他反而会藐视你。
牛铁柱就是这么一种人,那天晚上他无意间撞破那场丧尽天良的谋杀,却丝毫不敢声张,甚至自此在村里一看到超市老板就低头拱手,像个奴才一般。超市老板没有杀他的原因,他当然也知道,是不屑。
没错,在超市老板眼中,牛铁柱无异于路边的蚂蚁。即便他手握铁证,即便他将村长死去的真相公之于众,依然如此,不会有任何改变。在共同的利益驱使下,村里的其他人不会相信牛铁柱的话,只会无视牛铁柱手中的证据,甚至将牛铁柱这个搅屎棍活活打死。
以前不是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牛铁柱清楚地记得,几年前村子东面那个落魄的教书先生是如何被人绑在树上,最后晒成一具干尸。这样一个封闭的村子,就像存在于世界之外的另一个国度一样,有它自己的法则和生存之道。
而他对待正在给他洗脚,一脸谄媚的李红霞却是另一个态度。感受到盆里的水比以往高了一些,一脚踹在李红霞的胸口上,李红霞顿时捂住胸口跌坐在地上,发出一声惨叫。牛铁柱厌烦地看了一眼李红霞,破口大骂道,“一点小事都做不好,你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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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干什么,白瞎我那么多粮食了,养条狗还会看门护院呢。”
李红霞忍者疼痛,挤出一副笑脸,拾起地上的洗脚盆,重新打了一盆水放到牛铁柱的脚下,一边轻轻地揉搓着牛铁柱的大脚,一边不时地抬头对牛铁柱露出讨好般的憨笑。
牛铁柱叹了一口气,“不是我故意刁难你,实在是今天憋了一肚子气,没地方撒,既然我们是两口子,那你就只能忍着了。”
李红霞眼神凄楚地看着牛铁柱,摇了摇头。
“行了,在家里就别装哑巴了,”牛铁柱皱眉道,“一个人自说自话,搞得我像个白痴一样。”
“没有的事,我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李红霞小声地说道。
“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这里又没外人,”牛铁柱把脚从盆里拿出来,拿起手边的一张帕子,随意地擦了擦,犹豫了一下说道,“细伢子,怕是找不回来了。”
“为什么?”李红霞忽然激动起来。
“哎,村长死前警告过我,不要再去找了,说是现在照看细伢子的那两个人,其中一个是警察,怕给村子惹麻烦。本以为那老家伙死了,事情会有转机,没想到,那个白眼狼也说不让我去寻。村长在,还有人能压制他,现在,你没看到,他在村子里已经只手遮天了,不好惹啊。”
“可那是我的孩子啊,你答应过我,会把他带回来的。”李红霞红着眼睛说道。
“什么你的孩子,人家身上可没流你的血,不过就是在你肚子里借住了一段时间,怎么变成了你的孩子。依我看,那小子也是个白眼狼,这不一瞅着机会就想去找人家真正的爸妈。”牛铁柱缓和了一下语气说道,“再说了,也不是我不愿意去,这不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嘛,别人说了不能去,那就是不能去。不听招呼的下场,你不是没有见过。”
“我不管,”李红霞硬着脖子道,“你要是怕得罪人不去找,我去!就是豁出一条命,我也要把细伢子寻回来。”
牛铁柱一巴掌扇到李红霞脸色,气呼呼说道,“说了不准去,就是不准去,咋地,你能耐比我还大?给你点颜色,你还想开染坊了。要不是当年我把你救下来,你的坟头草都有三丈高了。”
李红霞双手捂着脸,小声啜泣起来,“细伢子才三岁,他一个人在外面要怎么活啊,要是再碰上些黑心的歹人,被卖去当牲口,可咋办呐!怎么也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总要给他一个好活啊!”
“我只是说现在不能去,又不是说以后都不去,”牛铁柱的语气软了几分,“等过段时间吧,到时候我再想办法打听打听。”
说完,牛铁柱活动了几下脖子,将外套随意地扔在床脚,侧卧着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从他的口鼻处发出了如雷的鼾声。李红霞端着洗脚盆出去,在外面收拾了一阵子,又走了回来,将牛铁柱的手机重新放回衣服兜里。在床的另一边背对着牛铁柱躺下,并没有立马睡觉,咧开嘴诡异地笑了笑,眼神怨毒地细声说道:
“好戏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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