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琼,就是严大强的大儿媳,严小宝的妈,也是与世隔绝小山村里,亲眼目睹全村老少被李三妞用奇怪手段杀害的中年妇人。
是的,她认识李三妞,哪怕时隔多年,双方的变化都很大,但她认得,一向记性都很好,当初她在严家大队的时候,将李家三姐妹划分成和自己一类的可怜人,所以记忆尤为深刻。
当初她偷了家里所有的钱出逃后,太过慌乱,跌下山崖,好在命大没有死,但却伤了腿,差点被野兽吃了,是路过的董大力救了她。
董大力是隔绝山村里的人,十分壮硕憨直的一个汉子。
康琼当时害怕极了,怕逃出狼窝又入虎穴,本想伺机逃跑,可住了几天之后,发现山村里的人都很好,董大力也是个十分靠得住的男人,不像严大强一家,不将她当个人,而且她也不知道去哪,便决定留下,和董大力一起生活。
董大力家里就他一人,没有父母,只有同族的长辈兄弟,能干,体贴,勤快,两人在一起后,日子过得很舒坦和美,还生了两个孩子,一家四口和和美美的。
李家三人来的时候,她又害怕又愤怒,怕自己的好日子就这么没了,就一直躲着,渐渐的她发现李棺材两口子傻了,不认人,李三妞好似也不记得她是谁,所以胆子大了些。
但以前的经历过的伤痛,带来的教训太过深刻,即便李家人不认识她也一直没有放松警惕。
直到那晚,她亲眼看到李三妞将李棺材两口子扔进河里淹死,才无比庆幸自己的警惕没有错。
她吓傻了,吓得有一个月没有出门,好在李三妞并没有发现她,也没有对村子里的人做什么,便稍稍安心。
只是那河水,她再也不敢用,哪怕是用河水浇出来的蔬菜庄稼,她都不吃,即便挨饿也不吃,心里实在膈应。
没想到这份膈应,救了她一命。
当她看到所有人身上,无缘无故冒出黑雾,董大力和孩子们身上同样有,并且怎么都喊不醒时,觉得整个人都懵了。
再看自己,震惊的发现身上并没有这种黑气。
她不知道这些是什么,一辈子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农村妇人更没办法猜测这是些什么东西,只是本能的害怕,也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河水,全村上下,只有她没有碰河水。
顾不上男人和孩子,她只想活命,只能拼命逃,逃出那个吃人的山村。
一路逃窜,不敢停,一分钟都不敢停歇。
跑了近半个月,兜兜转转慌不择路下,竟然到了倡廉市,看着街道上人来人往的行人,康琼激动得想狠狠哭一场,那种孤立无援的感觉因为身处人群而消失大半。
她知道,还没有完全安全,李三妞的本事那样邪恶可怕,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暴露了,李三妞会不会找到她,她只能继续逃。
可一路下来,担惊受怕,忍饥挨饿,被太阳一晒,瞬间头晕眼花,几个踉跄,就倒了下去,人事不省。
昏倒的康琼并不知道,她正好倒在了谭振国脚边,也不知道,谭振国无形间,救了她一命。
远处本想要了康琼命的李三妞微微眯着眼,李三妞的记忆里有谭振国这人,她也能看到这人身上有煞气。
以自己目前刚刚恢复的身体,并不能对他做什么,想要在他手里杀了康琼,也无法做大悄无声息,说不定还会暴露自己,得不偿失。
目前关键的是正事,康琼不过是个无知妇人,造成不了多大的影响,可以以后再收拾。
“便宜这个贱人了。”李三妞转身,离开了倡廉市,往帝都去。
谭振国皱着眉看了眼眼前的妇人,伸手探了探鼻息,还有气,看样子是饿昏的。“来两个人,送去医院,请个护工,给弄些吃的。”
“是。”
身后属下照办,将康琼送去医院。
谭振国回了警局,桌子上放了一份文件,打开看后,谭振国睚眦具裂,沉声大喊,“大山子。”
大山子刚刚办了差事回来坐下,被喊得浑身一激灵,以为自己做错了事,忙飞奔进谭振国办公室,“老大,怎么了?”
谭振国将文件扔给大山子,大山子一目三行,看过之后,也惊得半天没回神,“老大,这哪来的?”
“不知道,这事让手底下的人查一查,今天谁进过我办公室,现在首要的是你去点几个人,随我去大山村走一趟。”
“是。”
大山子不敢耽搁,如果真如文件上所说,近三百号人,一夜之间全都被吸干死亡,那得多震惊。
人员很快到齐,一行人开着车朝着倡廉市管辖下的县镇去。
到了藏兽山的分支山脉下下车,接下去的路只能步行,山路难行,车子上不去。
找了个附近的山民帮忙带路,一路往里,越来越偏,连路都没了。
山民道,“以前大山村的人常出来在我们村子里换些吃用,我们和他们比较熟,也去过两三回,大概记得路,只是如今也不知道这里多久没有人走过了,长满了杂草,一时间还不太分辨的清方向。”
谭振国应了一声,问,“最近可有见过大山村的人?”
山民摇头,想了想道,“大概有半个来月没见了吧,我还记得我家孩子过生,有大山村的人猎了野味出来换些针头线脑和菜种子,我们家换了一些肉,给孩子尝个鲜,算下来,就是半个月了。我当时还听跟我们家换东西的山民说过两天还出来换的,结果这么长时间过去也没来。”
“大山村的人很淳朴,很好相处,换东西也大方,我们都很喜欢和他们换,彼此相处也挺和谐,之前还纳闷过,大山村的人一向守时讲信用,很少说话不算话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事了。不过我们自家也忙,即便有些担心,也没想着去看看什么的,毕竟那么大一村子人,真要有事,肯定会有人跑出来求救的,时间久了,就把这茬忘了。”
谭振国听得心情沉重,怕是真如文件上说的那般,出事了。
一行人走了近十个小时,才看到村子的影子。
山民喜道,“到了到了,终于到了,还好没有走错。不过怎么没声啊,我上次来的时候,隔老远就听到人声了,大山村的村民多,住得挤,说话声凑一块,就觉得特别吵闹,今天倒是安静,远远瞧着村子里好似长了不少杂草。”大山村的人勤快,万不可能让杂草长这么深的。
山民越说越觉得奇怪,心里也开始打鼓,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谭振国脸色很不好看,绷得很紧,“多谢老乡带路,趁天色还早,赶紧回家吧,这里的事劳烦老乡别往外说。”
山民本想跟着一起去看看,见谭振国一行人脸色不好,也不敢提要求,只好满腹心事离开。
等山民走远,谭振国一招手,“一起进村,都小心些,别落单。”
“是。”
他们一行十五人,手握在枪柄上,一步步小心往里走。
进来后,除了静,什么都没有。
静得十分渗人,众人下意识屏住呼吸,连脚步都放轻了。
半个月没人打理走动,六月的天气,山里潮湿,村子里的杂草疯长,几乎淹没众人的膝盖。
走到一半看到一个大晒坝,晒坝中间是一口枯井,总觉得这口枯井透着诡异。
谭振国探出头往枯井里看,里面的淤泥已经快漫到井口了,除了淤泥,什么都没有。
众人暗暗松口气的同时,莫名的,氛围又凝重了几分。
谭振国蹙眉,“走,去屋子里看看。”
众人推开最近一户人家的门,院子里空荡荡的,除了长久没人打理的落叶和野草,其他东西都摆放得很整齐,可以看得出这是一家很爱收拾的人家。
又推开一间间房门,众人瞳孔骤缩,“老大,你来看。”
谭振国快步过去,卧房里,床上,躺着两具漆黑的干尸,看着恐怖骇人。
“老大,这边也是,是一家三口。”
另一间卧房里,两个大人一个小孩,很容易分辨是一家三口,他们都被吸干,成了漆黑的干尸,好在没什么味,要不然更恐怖渗人。
谭振国的心沉了又沉,“三人一组,到其他村民家看看,有事鸣枪示警。”
“是。”
众人分散,一家家查看,情况全都一样,一个村子的人,全都躺在自家床上,成了黑干尸。
所有人都脸色泛白,手脚冰凉,诡异,太过诡异了。
谭振国一双鹰眸全是寒光,“大山子,带两个人出去,再带些人过来,顺便带上法医,打电话给沈同志,请他借几个人给你,还有,查出是谁将文件放我办公室的,再将大山村的所有资料都找出来,一并带过来。”
“是。”
大山子带着人离开,谭振国看了眼天色,担心入夜后这里有危险,不敢在这里待,“其他人,将这里简单的围起来,保护现场,再到我们进来的大道旁安营扎寨,等他们来。”
“是。”
大山村的事,让谭振国有种很不好的预感,看着这么多人,无缘无故变成干尸,心情也很沉重。
大山子花了一天半的时间,才带着人重新回到大山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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