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还都是后话,这会儿听见袁甲在外面对自己说话,那语气听起来仿佛带着一股子醋意,不由让她觉得特别好笑, 忍不住想要逗一逗这厮。
“此一时彼一时嘛!”慕流云故意用一种懒洋洋的调子,好像自己睡意阑珊,还没有完全醒过来,还在等着红果回来给自己拾掇似的,“昨个儿跟袁大人出去四处走走看看,累着了,浑身上下乏得很, 是在不想动弹,便叫红果进来帮我更衣束发。
以前不用人伺候也没觉得怎么样, 就觉着那么一点点事情,自己几下子就能做完,何必伸着手让人伺候,不过今日我才发现,原来别人伺候穿衣梳头还真是挺舒坦的!难怪别家的老爷少爷要么夫人伺候这些,要么丫鬟伺候这些事情!
这女儿家的手就是轻,就是柔,这梳起头发来一点都不疼,舒坦!”
“推官!”袁甲在外面一听这话,忍不住有点急了,一出口意识到语气有些太冲,赶忙又努力往回压了压:“你说,咱堂堂七尺男儿,且不说什么为国效力,最起码自食其力还是没啥问题的对不对?穿个衣裳梳个头发还得要小姑娘伺候, 说出去让人笑话!
再者说……再者说……推官你也老大不小的人了, 红果也不是什么小丫头……你这样……你这样……若是叫人传出去,那红果不是就说不清了么!”
他说完之后,竖着耳朵等着屋里头的回应,等了好一会儿,在忍不住想要再开口的时候,才听到慕流云满不在乎的声音传出来:“那有什么!哪家的丫鬟不伺候自家少爷啊!这是我正人君子,不然的话,红果自小便跟在我身边,哪还需要理会外面怎么讲!
我呢,在太平县那边的名声不算是特别好,这个你也是知道的,对吧?
虽然名声不好,但是我也算是个正人君子,不会做那种龌龊的事情。
红果打小就在我身边,跟我一起长大,现在年纪说大不算太大,说小可也是不小了,我最近也琢磨这件事呢,实在不成, 干脆就让她跟着我算了,我肯定会给她一个交代的!”
“那怎么成!”袁甲一听这话, 顿时急了,差一点原地蹦起来,“红果那么好的一个姑娘,怎么也应该找一个靠谱的好儿郎,给人家堂堂正正的当个老婆才行!
推官你怎么说也算是小有头脸的人,难不成能娶自己的丫鬟做正妻么?!”
“哦,那自然是不能的,我怎么可能娶她为妻!”慕流云在屋里回答得理直气壮。
“那你更应该看在那么多年的主仆情分上,可别糟尽她去做妾啊!”
“唉,算了,我跟你说这个也说不清!”慕流云似乎有些没耐心和袁甲隔着门窗继续聊了,“我都说了,我在太平县的名声不好,外界将我说成什么样子,你也算是亲耳听过的。
虽说我家里面的丫鬟各个都是清清白白的,但是架不住外头的人乱嚼舌头!
依我看,红果是我的贴身丫鬟,反正外面的人都听风就是雨,也没有人会愿意娶她的,倒不如跟着我,我起码不会亏待她。”
“谁说没人愿意!”袁甲一听这话,也顾不得许多,脱口而出,“我就愿意!”
袁甲一嗓子吼出来,屋子里的人没出什么声音,反倒是他身后原本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忽然就停了下来,只一顿,便又重新动了起来,并且还加快了速度。
听到背后的声音,袁甲连忙回身去看,正瞧见红果闷着头飞快地从他身边走了过去,她的脸颊此时此刻就和她的名字一样,红艳艳的。
袁牧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了,这会儿正站在廊下看着袁甲,他身上还穿着一大早起来练功的窄袖劲装,额头上的汗还没有完全消,此刻看上去心情不错的样子。
红果不知道是不是方才听见了袁甲的话,此刻害羞得紧,头都没有偏一下,急急忙忙就推门进了慕流云的卧房,然后又迅速地将门重新关严。
“爷……”袁甲讷讷的,有些不好意思,抓抓后脑勺,冲袁牧咧嘴讪笑。
“你方才的话,我已经听见了,按说你这个年纪早就该娶妻生子,拖到现在倒是我的疏忽了。”袁牧也不跟袁甲绕弯子,直截了当地开口对他说。
袁甲赶忙摆手:“不是的,是我之前也没有遇到心仪的女子,所以压根儿没有想过那些劳什子事情,并不是拖到现在……”
“过去没有心仪的女子,不急倒也罢了,现下既然有了心仪之人,呆会儿慕推官出来,你是要我代你去说,还是你自个儿同她说?”袁牧问他,“红果是慕推官的丫鬟,这事成与不成,行还是不行,也还得看慕推官的意思。
不过我瞧你这样子,方才就已经结结巴巴,热锅蚂蚁一般,呆会儿八成是说不出口的。”
“爷,您别瞧不起人啊!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敢喜欢就敢承认!”袁甲被他那么一激将,立马挺直腰杆,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呆会儿推官一出来,我就立马求他应允!”
袁牧笑了笑,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目光从袁甲身上移向那两扇紧闭的房门。
没过多久,房门开了,红果先从里面走了出来,抬头一看,瞧见了站在廊下的袁牧,便抿着嘴笑着赶忙让开门口。
紧跟着她身后,又走出一位身段窈窕的妙龄女子,一身利落的窄袖襦裙,头上梳着朝天髻,一张白净秀丽的脸上薄施粉黛,旁的饰物便都没有了,只在两眉之间贴了小小的花钿。
袁甲本来也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多情种,此刻又正是心急的时候,伸头往门里看,却没见到自家推官的影子,不禁纳闷起来:“红果,推官呢?怎么还不出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