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兄此言差矣!这稳婆只说你的外室临盆生下这个婴孩,这怎么能算血口喷人呢!”慕流云皱眉看着郭泓清,一副不赞许的模样,“虽然背着自家娘子在外面养外室,自家娘子肚子里尚且没有动静的时候,便让那外室先珠胎暗结,这的确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该有的做派,但是米已成炊,这孩儿终究是无辜的,你怎可如此绝情的全都不认识了呢!”
“你、你、你信口雌黄!你胡说八道!”郭泓清又气又急,一张口甚至有些结巴起来。
“慕家小子,你别欺人太甚!”郭厚福一看那婴孩,也有些慌神,但他毕竟比郭泓清老辣得多,“打从一开始你就无赖泓清,一会儿外室,一会儿谋害兰儿,这会儿又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个婴儿,硬说是什么外室所生!你是司理,你是衙门中人,你若存心想要冤枉好人,我们泓清不认又能如何?谁知你会不会再来屈打成招那一套!”
说罢,他又朝杨知府面前一跪,一抬脸已是老泪纵横:“大人呐!我家泓清自幼便老实,又是饱读圣贤书的秀才,怎么会做出那种有违伦常、伤天害理之事呢!
今日这慕流云分明是有备而来啊!我也不知平日里我们父子究竟何处得罪过他,他这是做足了准备,铁了心要无赖泓清啊!
方才认尸,泓清一眼便能从一双脚就认出兰儿,这不正说明了他们夫妻感情笃深么?再说我们家其他人,你们随便去找街坊邻居打听,谁不知道我们对兰儿视如己出,说是儿媳,却比自家女儿都还要更亲,从未有过苛责虐待!
我们郭家虽然只是小小商贾,但全家上下和和美美,从未有过口角,如今天降横祸,媳妇枉死,大人无论如何也要还我们家一个公道,不能再让我儿蒙冤受屈啊!”
杨知府偷瞄一眼袁牧,见袁牧一言不发,似乎并不打算插嘴,也未理会慕流云,只是站在一旁状似百无聊赖地把玩着一枚玉佩。
见他这副模样,杨知府心里略略踏实下来一点,心想甭管什么提刑不提刑的,终归不过是一个花瓶郡王家里面的纨绔世子,估计查案什么的凭的也就是头脑发热。
再者说,一个是堂堂皇亲国戚,正四品大员,一个是出身平平的从八品小司理,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没道理有什么交情,方才或许只是怪自己没拿他当回事。
这样一琢磨,杨知府心里略微踏实了一点,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冲慕流云道:“慕司理,郭掌柜所言也有一定道理,你一会儿说郭泓清杀妻,一会儿说他有外室,一会儿又随便饱了一个婴孩儿便说是他的孩儿,这是不是也过于儿戏了?你可有证据?”
“回大人,证据么……”慕流云摩挲着下巴,沉吟片刻,一指那稳婆怀中的婴孩,“证据不就是那孩儿!外室的事情,我说有,郭泓清说没有,空是扯皮也无济于事,骨肉之间的血脉相连却是真的,若是郭泓清敢与这婴儿来个滴血认亲,我便能获取到证据。”
“这倒也是个办法。”杨知府想了想,觉得这个提议也有一定道理,并且可以速战速决,他看看郭泓清和郭厚福,“你们怎么看?”
郭家父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郭泓清把心一横,点点头,把宽袖一撩,露出半条胳膊:“来啊!验啊!我身正不怕影子斜,难道还怕了你不成!”
“好,郭兄爽快!”慕流云笑着冲他摆摆手,“袖子放下来!放下来!我是要你和这婴孩儿滴血认亲,不是要给你放血,读书人该有的矜持还是要有的!”
她这么一说,旁边一个衙差险些嗤笑出声,不得不把脸扭到一旁去。
“废话少说!你到底验还是不验?”郭泓清不耐烦地催促。
“来人,取水来!”杨知府冲一旁挥挥手,立刻有一个人跑去找碗盛水。
很快水就端了过来,慕流云猫腰从靴筒里抽出一把不足巴掌长的袖珍小刀,一把拉过郭泓清的手,动作麻利地在他食指上划了一道,殷红血水顿时就从伤口处涌了出来。
郭泓清吃痛,来不及恼火,慕流云抓过他的手指捏了一把,伤口处又涌出些血来,滴落在盛了水的碗里面。
慕流云又叫那稳婆从襁褓中露出一只皱皱巴巴、红彤彤的脚丫,用刀尖轻轻的在婴儿的脚跟扎了一下,婴儿一声啼哭猛然响起,血珠子从那小伤口里冒了出来。
慕流云轻轻揉捏着婴儿的脚跟,血滴逐渐变大,从足跟坠落,也落入了碗中。
其他人赶忙凑过来,全都屏声静气,死死盯着那碗水。
郭泓清更是连自己还在流血的手也顾不得,大气也不敢喘地盯着碗里看。
两滴血在落入水中那一刻开始,就开始旋转,渐渐散开,颜色逐渐变淡,两滴血之间的边界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模糊,最终融为一体。
“血融了!两滴血相融了!”小五儿在一旁伸着脑袋看,一看到这一幕,立刻跳到一旁嚷嚷起来,“两滴血相融了!这孩子就是郭泓清的!”
“不是!不是!不要胡说!”郭泓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哆哆嗦嗦指着那碗水,眼珠子瞪得老大。
“这……”杨知府眉头一皱,看向郭家父子的眼神也有些不大一样了,方才这二人信誓旦旦说是被冤枉的,否认慕流云提到的所有事情,可现在这血滴相融可是有目共睹的。
“杨大人!你要相信我!这里面一定有人在捣鬼!”郭泓清有些慌了神,拼命乞求杨知府。
“事到如今,血能相融,你还怎么狡辩?”慕流云怒斥,一指那婴儿,“这边是你与那养在外面的妇人生下来的孩子!”
“胡说八道!明明还有月余才是足月,哪会忽然之间这么快便生下来了!”郭泓清吼道。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