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把她拘在家里已有十多天,督促她天天做女红,说不会的女孩子嫁不了好人家。不到两个时辰,冯一曼必然找一个使唤丫头过来监督,青青生气却不敢不做。
“大小姐,其实不难的,主要还是你太浮躁。”
“哼,对你们是不难,可对我来讲,难于上青天。谁喜欢做这无聊事!再说了,将来我不是有你们吗,干嘛非得会啊?”
喜儿也是纳闷,有丫头们在跟前,大小姐会不会不影响什么。想了想,很快否定刚刚的想法。
“不对,大小姐。您未来相公肯定想看到您本人手法,我们做的人家未必领情。”
“你觉得公孙云是一个很死板的人?”
“大小姐什么意思?”
“哦,没意思,接着做呗。”
青青懊恼望着一堆丝线,几个鞋底子,恨不得一把火烧个光光。
喜儿非常同情小主人,可没法代劳,夫人老派人来看,不能弄虚作假。
重新拿起穿上丝线的缝衣针,青青忍气穿过去,忽然就“啊”地大叫着,手又戳到了,疼的直接扔掉针线,恨恨地跺脚。
喜儿想笑一笑活跃气氛,可是她不敢,生怕惹恼大小姐,要是大小姐发飙,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好笑是吧?你会就了不起啊?”
“不是,我为大小姐担心,哭笑不得呢!”
“哼,猫哭耗子假慈悲!”青青懒得理喜儿,继续重复无聊而可怕的穿针引线的工作。
今天负责监工的雀儿得意笑起来:“青青今天耐得住寂寞,虽然做的不怎么样,倒是没偷懒耍滑呢!我要报告夫人,说态度挺不错。”
青青真想打死雀儿,怒火中烧:“怎么啦,为你主人抱不平?可惜她命就那样,不好好做人,吃点小亏怪不得别人。”
雀儿脸上通红,不敢分辨,只得走近观看青青做的针线活,试图挑点刺、找点料子回去报告。
“针线活不是很娴熟,针脚之间距离不均匀,而且很多时候不在一条线上,需要进步的地方还比较多。嗯,好像也不大耐心,这正是夫人担心的事情。”
雀儿是朱牡丹贴身丫鬟,却被冯一曼安排过来监督女儿,其间用意他人看不懂。
“你管得着大小姐么?照照镜子醒醒吧,注意你的身份!”喜儿撇撇嘴,给你脸就不知南北西东了,以为你是谁?
“本人受夫人差使,不跟你一般计较。大小姐身份尊贵不假,但她一再违拗长辈心意,弄得夫人也不高兴,不该好好反思?”
青青多想一个拳头砸下去,砸扁雀儿脑袋,出出心中恶气。
随即又一想,她明白这正是母亲的特意安排,估计就是在磨练她的耐心,强忍了下来,“行了,她不过受人差遣,话虽不好听,可也没做过分事,不必为难她。”
“我为难她?”喜儿都要气哭了,“你不看看她那猖狂样儿,根本不把您放在眼里!”
算了,能怎么办?母亲大人心思不好违抗啊。
见大小姐不敢说她,雀儿甚是得意,情不自禁哼起小曲。
“告诉母亲,我水平有限,但我会努力的。去吧,你也有事,莫要因为我而耽搁了。”
雀儿蹦跳着离开,临走不忘给喜儿挥一挥拳头,表示强大力量永远在朱牡丹一方。
“今天受的委屈,我会给你找回来,千万莫伤心,相信小主人的能力。”
“嗯,我暂时忍着,回头不会放过她。不,大小姐不会放过她,我会全心帮着大小姐。”
没有回应,青青又拿起针线,一边叹息一边穿针,不时甩甩酸疼的胳臂。
单氏房间里,冯一曼敬上一杯铁观音,“老太太喝口茶,听媳妇给您讲。”
罗小秀被冯一曼的描述逗得咯咯笑,“你女儿不定心里如何恨你,你一味磨折她,让她做不愿意的事,岂不是让她为难?”
单氏淡淡笑着:“也好,这丫头缺少磨练,做事未免莽撞,做娘的拘着点不是坏事。再磨她几天吧,人嘛想长大,就必须受点罪遭些苦痛。”
“老太太说的是。”冯一曼、罗小秀一齐点头,微微含笑。
“你让雀儿监工,为何这么安排?”
“老太太,您也知道,自从我做了正夫人,朱牡丹恨我到了骨子里。也许做点让步,多少能消解一些怨恨,家和万事兴嘛。”
单氏眯缝眼沉思片刻,“好,也该如此办。两个冤家,其实哪里是冤家,一家子生活在一起,彼此谦让才好嘛。”
单氏更关心大孙女的状况,叫上冯一曼、罗小秀:“走,我们看青青去!”
青青手忙脚乱,喜儿不停指点急得一头汗,主仆二人忙乱之际,单氏三人已走进来,“呵呵,认真到看不见我们三人了?”
喜儿转过头吓一跳,“老太太来了,夫人、姨娘来了。”
青青的手哆嗦一下,又被针戳到了,恨恨地再次把针线扔掉。
看见单氏慈爱的目光,青青面上带着羞怯道:“祖母,孙女不孝,没有及时搀您。”
“你不是正忙着么?”
“哎,没个头绪,都快烦死了!”青青无奈看着面前一堆丝线和正在使用的针线,“孙女没用,总是学不好!”
罗小秀怜爱地说:“青青很聪明,从小反应很快,稍微学一学就能学好,别泄气!”
“可别惯她,从小找事样样精通,其它的不行。你好好学吧,做母亲的哪有不想女儿好的!”
青青嘀咕道:“真的做不好,不喜欢这玩意儿。”
单氏摸摸青青的乌发,“慢慢来,别的允许你不会,但这个不行。将来到了夫家,不须做多少活,可会点针织那是本事。不能说丧气话知道么?”
“嗯,我学就是。”
一天下来,鞋底上留下两排针线的痕迹,上面针脚歪七扭八,看着像蚯蚓扭曲后的形象,青青气得把鞋底扔到地下,低吼道:“不是人做的活,什么玩意儿嘛!”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