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宁静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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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道数学题,是中考的模拟题。”沈归微笑着,仿佛刚说的困难并没有给他造成太大的打击。

    “我在想,要是你的话,一定会很快解答出来。老师们都说你逻辑思维好。”

    “是,是吗?”江钰还是头一次从沈归嘴里听到夸自己的话,两个人虽然平时互相学习,但多数是眼神里的赞赏,口头上的称赞是真的没有。

    她有些心里有些小惊喜,秉承着礼尚往来的原则。她也是回道:“语文老师也是夸你的阅读理解能力好,感觉你很适合文科类。”

    “是吗?”沈归抬起头望了望天空的圆月,不由得叹了口气。这一声叹气包含了许多无奈,就好像月亮只有夜晚才会显得明亮,白天却总是被太阳的光芒遮挡。

    江钰心底一慌,她才反应过来:在理科生备受社会群体崇尚的环境下,说一个人适合文科,好像有点骂人的意思了。

    她本来是没有这个意思的。

    江钰啊江钰,你怎么这么笨啊,明明聊天才刚刚有点起色,这样子又变得很尴尬了。江钰暗自埋怨自己,手指甲使劲戳着自己的掌心。

    叫你不争气,叫你不争气……

    我是不是得解释一下?或者是直接道歉。算了,我还是直接道歉吧,解释的话还要组织语言,我就不擅长这个。

    “对……”

    “你说的对,我其实也总是这样想的。”沈归仿佛放下了重担,直接说道。江钰的道歉声还没来得及发出,就不由自主地咽了回去。

    她有些震惊,这不是沈归的性格。他不是那种喜欢承认自己不足的人,如果有不足,就努力弥补,让自己变得更好。

    沈归这次竟然没有反驳,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简直像换了个人一样。

    “怎么了?”沈归轻轻耸了耸肩膀,笑着说道:“我其实很早之前就在这么想了。”他笑得坦然,没有因为江钰的话有一丝一毫的生气。

    江钰这才放下心来,不由得好奇地问道:“那你以后是打算学文吗?”

    “我也不知道,但是应该会是学理吧。”沈归声音微微有些颤抖,语气也没有之前那么平稳。

    “为什么?”江钰不太能理解,学习自己喜欢的,向着自己喜欢的目标努力,这不是一个正常人应该有的思维吗?

    为什么要反其道而行之,一条路走到黑呢?

    沈归抿了抿嘴,眼睛里有了些许茫然。他其实也在追寻这么一个答案,虽然不太能够准确地说出,但是他就是模糊地觉得:

    他应该学理科,学理科比较好。

    沈归眉毛颤了颤,极力压下眼中的苦痛,这份求而不得却又只能朝着逆反方向前进的心情,让江钰心中也沉重了许多。

    单单从同学的角度上来讲,她就很想帮沈归解开心结。她有种预感,如果沈归抱着这种略微抵触的心理学下去,他以后的成绩很有可能会被她落下很多。

    江钰不想从两个人在学习上一起跑步,变成一人跑,一人追,甚至还有可能永远不再相见!

    除了一些说不明的心思,她还觉得那样会很孤独,很难受。她不想沈归会成为她想象中的样子。

    可惜,她不会劝导。

    江钰头一次对自己过于强大的逻辑思维感到不满,这压缩了她在语言上进步的空间。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在这一刻,逻辑天赋能借点给到语言天赋上。

    就在她烦闷不已的时候,一阵花香飘来。在宁静的夜晚中,这种花香也从里到外透漏着契合静夜的特质。它让人放松,也激发出无限的灵感。

    江钰轻轻动了动鼻头,下意识地说道:“好香,这是什么花?”说完后,她一下子就想到怎么劝解沈归了,就好像上天真的听到了她的祈祷,给她开了窍一般。

    沈归左右看了看,两人行走的道路两旁,一棵棵一人多高的国槐树正随风摇曳,嫩白的小花好像看到陌生人的小孩子,躲在树叶中,却又忍不住露头偷看。

    “槐花。”沈归一脸回忆之色,从小到大,家门口的两棵大槐树都会在夏季盛开槐花。奶奶有时候把镰刀绑在长长的木杆上,割下槐花来,做槐花饼。

    槐花香喷喷的味道,不仅扑鼻,而且爽口,是沈归最喜欢的花。

    “好香。”江钰看到了那些羞怯的花朵,忍不住露出笑容,接着说道:“我妈妈平常喜欢种花,但是都没有这个香味好闻。”

    “以前总是闻到它,原来它叫槐花。”

    “我也喜欢槐花。”沈归心情变好,语气轻快地说道:“每到夏天,我的家乡几乎哪里都有它们。在路上骑自行车的时候,槐花都能铺满了一地。”

    他沉浸在回忆里,梦呓般地说道:“有风的时候,天上还会下起槐花的雨。”

    江钰被带入到那种情景中,仿佛她自己沐浴着槐花的香,整个身体一点点埋入厚厚的花的地毯,被槐花所拥抱。

    太美了,好想去他的家乡看看。对了,我有他家的详细地址!

    一想到这,江钰脸又变红,幸好夜晚的光很柔和,沈归发现不了她的神情。本来去同学家里玩是件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出了同学录的事情后,她不免有点‘情怯’了。

    对了,我还得开解沈归呢!

    江钰连忙回神,趁着自己灵感还在,立刻说道:“沈归,我觉得你可以不用放弃文科。就算以后学习理科,你也可以涉猎文科的东西的。”

    “就像槐树的花一样,虽然槐树平常只是生长着绿叶,但是它也可以生长槐花。虽然它能只有绿叶,但是有了花之后,槐树会变得更美。”

    江钰一口气说完后,突然有种做完一套数学题,而且这套题一定会是满分的感觉,甚至于答案中的每一个符号都恰到好处。

    人生巅峰,绝对是这辈子语言的最巅峰了。

    江钰猝然生出征服高峰后的成就感和怅然,又有些对沈归听到这些话之后的期待。

    沈归脚步突然放慢下来,他眼睛凝望着槐树,枝叶里面的月光慢慢倾泄出来,在地上汇成柔柔软软的白色河流,不停洗刷着他痛苦的内心世界。

    “你说的太有道理了,江钰。”沈归眼睛亮亮的,内心里好像高挂着月亮,他的内心世界变得更加澄澈了。

    江钰嘴角翘起,内心忍不住‘哼哼’两声。她现在突然觉得自己离沈归的内心近了许多,冥冥中,她几乎能够猜出沈归内心的想法。

    没想到我是个哲学家吧?没想到我这么会说吧?嘿嘿嘿,嘿嘿嘿。

    她更加自在起来,跟沈归说话也放开了很多,“每种花都有花语,这是妈妈告诉我的。沈归,你知道槐花的花语是什么吗?”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