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间简陋的茅草屋里,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念叨着:“希望孩子以后不会挨饿,小名就叫饱儿,大名让算命先生起了,叫杨根生,贱命好养活。”
时光流逝,婴儿慢慢会爬了,转眼间又跑的飞快。
“饱儿,跑慢点!娘快撵不上了。”
乡间黄土小道上,一个老妪遥遥喊着,十几步外那个光屁股的小黑猴子。
“娘,快点!王大善人今天在五里铺施粥,去晚了就赶不上了。”
三四岁大的饱儿正是天真无邪的年纪,浑然不知家里剩下的几亩地,因为还不起高利贷,被王大善人抢走,拿去抵利息了。
然而那天是饱儿吃的最饱的一天,也是他纯真童年的结束。
一天之后,家里卖了宅院,搬去了外地,从此开始了颠沛流离的生活。
三年后,母亲因病去世,那年杨根生七岁。
一年后,大姐嫁给了一个寡夫。大妹被人抱走,杨根生苦苦哀求,却始终拗不过爹的铁石心肠。
又过了五年,他爹在扛活时不慎折断了腰,瘫了。杨根生小小年纪只得将家中重担扛起来,养活他爹和九岁的妹妹。
三个月后,他爹割腕自杀,只因不愿拖累儿子。
自那天后,杨根生真正的长大了。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杨根生独自将妹妹养大,又给她找了一个好人家嫁了过去。而他则租种了二十亩薄田,磕磕巴巴的过着日子。
五年后,他也成家了,
三年后,咸皇八年,他儿子出生了,就像是一个轮回,他给儿子取名狗儿,贱名好养活。
他媳妇在狗儿四岁时,就因难产而死,一尸两命。他成了寡夫,独自一个人拉扯着狗儿。
转眼间,狗儿长大了,而杨根生也年过五旬,他腰也弯了腿也不利索了,老的简直跟他爹一模一样。
这年大斋朝北方遇上了十年一遇的大蝗灾,地里面颗粒无收,偏偏朝廷不仅不减免田赋劳役,反而加收了一两保国捐。
听说是朝廷在南方和洋人打仗,吃了大亏,被逼着签了什么赔款割地的协议。
朝廷里没钱了,上头催缴的紧,县太爷没办法,只得从老百姓牙缝里抢食吃。
自古衙差比豺狼虎豹还狠,为完成缴税任务,站笼打板子阴阳箍等刑罚轮番上阵。
到最后,杨根生所在庄子有大半人家被逼得倾家荡产,他家当然也不例外。
但凡有口饭吃,没谁愿意背井离乡。
几天后,沦落为流民的杨根生父子跟着一大帮流民,一路乞讨外加小偷小摸,勉强饿不死,最后撑着一口气进了京师。
一个月后,杨根生为保护儿子,被人生生打死。而他的儿子狗儿因强抢他人财物,关进了顺天府大牢生死未知。
看完杨根生凄苦的一生,韩宣武心思杂陈,有人说幸福的生活十分相似,而悲剧的人生各有各的悲伤和苦痛。
人世间的悲惨之事实在太多太多,即使是神仙佛祖出手,也难以拯救众生苦难。
假如有谁可以救苦救生,哪怕减少人间一成的苦难,那人便可在人间立地成圣。
在韩宣武的心中也就前世开国的那几位和改革开放的中宗称得上“圣贤”二字。
敕令:无名幽魂,打入寒冰地狱十年,后转入畜生道,轮回两世。可勾销否?
嗯!
“这判罚不公!
杨根生一生穷苦,死后却不得投胎做人,生死簿为何如此偏颇苛刻。
若是我来判,必定判他来生投入到富裕人家里。”
韩宣武心中念头刚浮现。
突然,生死簿上血红敕文迅速被抹去,继而敕文再次浮现,但上面的判词却忽然大变。
敕令,无名幽魂,打入寒冰狱十年,因偶得十一点功德,可转入人间道,投生大户人家,享半生富贵。可勾销否?
“我#,居然还可以改判?”韩宣武大吃了一惊,心里极为震撼。
尽管因为此事花光了积攒下的功德,可他却丝毫不放在心上。
功德没了,只要多勾销几只鬼物就又有了。
然而生死簿能更改判词这件事却影响深远。
事实上,韩宣武应该早就想到的,西游里孙大圣都能乱改生死簿,没道理他身为主人却不能更改。
这应该是灯下黑,自己之前忽略了。
韩宣武对这判词还算满意,于是点头道:“可勾销。”
命令刚下,幽冥铁链再次出世,带着杨根生的幽魂投入鬼门关中。
【奖励:四味八苦丹,无功德】
韩宣武自认做了正确的决定,但奖励却是“无功德”。
这一结果,忽然让他对天道运行的规则有了一点明悟。
正所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天道评判的标准显然与人的道德观念差之甚远。
天道无情无义却至公至正!
韩宣武暂时放下对天道的揣度,看向手心上那颗灰不溜秋的丹药。
人有四味酸、甜、苦、辣,又遇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五阴盛。
四味八苦丹蕴含人生四味八苦。以无根水服下此丹,可在睡梦中尝遍酸甜苦辣,经历人生八苦。
好东西呀!
以后卖给那些参禅悟道的老和尚,说不定会成就一位大彻大悟四大皆空的圣僧。
韩宣武喜滋滋的收起丹药,看向下一个幽魂。
这是一只读书人模样的幽魂,年纪大约二十岁,身材瘦弱,一脸的衰样。
生死簿走起!
金篆文现,时光流转
这个人的一生没什么看头,从小到大一心只读圣贤书,长大进京投奔舅舅,无意中遭了仙人跳,不仅被抢走所有财物,还倒霉的被一棍子敲破了脑袋,就此魂归天地。
勾销完后,得了十年火候的楷书书法和一点功德。
他对这个奖励还算满意,印象中这读书人最善楷书,一笔正楷书法写的十分漂亮。
可惜此时棺堂里没有文房四宝,否则韩宣武会试着写上一首北国风光...
另一边,老酒鬼手里拿着火折子,沿着一排排棺材,挨个在棺材前点上线香,嘴里还一遍遍念着往生咒。
一会儿工夫,他手里的线香只剩下几根,此时棺堂仍然一片平静。
老酒鬼原本忐忑不安的心慢慢放松了下来,心想:“看来又能度过一个平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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