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惧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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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我娘子说,她说训练时不能偷懒不能怕累怕疼,需知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说当兵不要怕死,怕死不当兵,畏畏缩缩反而死得快……”

    “嗯,有道理……”

    吕博承偷偷地瞟了他一眼,见他一脸沉思,又瞎掰道:“我娘子还说,保家卫国真男人,断手断脚不要怕,有男人总比守寡强……”

    噗……

    那校尉本来还在琢磨吕博承说的那两句话,觉得非常有道理,可以在操练时当激励大家的口号。没想到这小子话风一转,竟说了这么一句话。

    校尉笑个不住:“你娘子是怕你放弃生的希望吧?她说的对,断手断脚有什么怕的,战场上缺胳膊少腿的多了去了,不能因为这样就不想活了,这并不丢人。都是为了保家卫国。你娘子既然不嫌弃你断手断脚,你就要争取活着回去,可别真让她守寡了。”

    “是。”吕博承站直了大声回应道。

    那校尉大人看他军姿挺拔,跑了这么久,才歇了一会,精气神就回来了,很是满意。拍了拍他的肩膀,勉励了他几句,就转身走了。

    嗯,叫什么?吕博承是吧?很好。看来今年征收到一些好的苗子。

    旁边的狗娃见上官走了,腿一软扑通又倒仰在草地上。

    朝吕博承竖大拇指:“吕博承,你是这个!校尉大人面前你腿都不抖,面不改色,还能答得上话,厉害啊。以后我就跟你混了。”

    吕博承白了他一眼,坐在草地上嘴里又开始默念了起来……

    从那之后,大家都知道营里有一个惧内的新兵,听说他新娶的娘子不想守寡,就每天让他背一些口号,又是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又是断手断腿不可怕,守寡没男人才可怕等等。

    整个营里几乎没人不知道他吕博承。

    因为听跟他睡同一帐篷的战友说,他是睡觉时背,跑操训练时背,洗澡洗衣时也背,嘴里就叨个没完。

    营里训练之余,几个阵营的上官会相互拉着手底下的兵丁出来过招互练,吕博承的伍长见他有些手脚功夫,就拉着他跟别的队伍过招。

    这一过招,吕博承就从他的伍里分了出来,他自己成了伍长,底下有了四个手下,狗娃是其中一个。

    每天傍晚,营里对练,大家就开撕,对练前,对着帐篷吼:“吕博承,快出来挨捧!”

    “刘铁柱,放马过来!爷给你喂拳头!”

    “来就来,谁怕谁!”

    “来啊!不来是旺财!汪汪汪……”

    几个上官笑意盈盈地出了帐篷,在高台上看底下的新兵对练,也在观察有没有好的苗子。

    吕博承能打,他还扛打,有一股虎劲,越被揍越迎头而上,才一个月,就脱颖而出。

    他跟马师父练了几年也不是白练的,娘子说他是学渣,但见过了他的功夫,都不再骂他了,还说术业有专攻。

    吕博承洋洋得意。

    几个上官纷纷看中了这个能打扛打的新兵蛋子,都想把他收拢到自己帐下。这未来就是一员虎将啊,能给帐下添多少功劳!可不能放过。

    夜里,狗娃悄悄问他:“你想好到哪个将军帐下了吗?”

    吕博承在黑暗里摇头:“我还没想好。”

    “那你可要好好想。反正我就跟着你了。伍长,你可别想把我撇开。”

    “嗯。那是一定,咱这都睡了多久了,一个帐篷的。”

    “对,一个帐篷的。生死兄弟!”狗娃说完见他没反应,扭头去看他。

    “你又想起你娘子了吗?”

    吕博承在黑暗里点头:“嗯,我想我娘子。我走了她一定很孤单,我自己在那个家里都觉得像个外人,更何况是她……不知道我儿子我女儿找到他们的娘没有……”

    “放心吧,一定会找到的。”

    “对,一定能找到的。我现在好想我娘子做的荷花酥天鹅酥……油香油香的,一咬,吡吡在嘴里裂开,又酥又脆,又香又软,像真的荷花那样一层一层绽放,像天鹅引颈高歌,我光看就饱了……”

    狗娃嘴角淌出一道银线,可耻地馋了。

    “伍长,你别说了。我都被你说馋了,我也好想吃。像真的荷花真的天鹅那是什么样的糕点啊,光听就觉得好吃。”

    “嗯,可好吃了。可惜我娘子没让我吃个够,哼,还说做起来麻烦,到我走时也不过吃了三回,害我现在这么想!”

    真是个坏娘子。哼,坏女人。

    她一定是故意的,故意勾得我想她,好让我不要在外沾花惹草。哼,女人,我一眼就知道你的套路。

    “伍长,要是咱都能活着,以后我随你去你们枫亭镇,你能不能也让你娘子做给我吃啊?我还没有见过天鹅呢,是不是跟大白鹅一样啊?”

    “比大白鹅好看,高贵着呢。大白鹅只在地上啄人,天鹅却在天上飞,飞得好高。

    “哇!那你娘子还能把糕点做成天鹅的样子啊?怪不得你这么想她。要我有这么一个娘子我也会天天念叨她的话。”

    吕博承嘴角扬了起来:“你以后也会找到这么一个娘子的。”

    “但愿吧,如果我能活着的话。到时我就把攒下的军饷也娶回一个会做糕点的娘子。”

    “嗯,一定会活着的。将来你找不到,我让我娘子给你介绍一个。”

    “好,那说定了哦。”

    “嗯,说定了。”

    男人的夜话,苏青媖半点不知。

    她忙起来丝毫想不到他,毕竟人走了,不在身边。但一回到吕家,一睡在那张新床上,她就会想起他,脑里会飞快略过有关于他的一些片断。

    遇上刘举业后的那几天,她天天都在脑海里拼凑他过去的形象,想着他蓬头垢面差点当乞丐会是什么样子,着实想不到没有半点形象蹲在墙角的他会是怎样的一个画面。

    后来忙起来也就渐渐不想了。

    因为地窖砌好了,烤炉也砌好了,新灶砌好了,铁锅也架起来了,把她两个月赚的银子几乎花尽。而果蔬家禽每天还在收着,也不断有人挑到她店里来卖,每天出得多进得少,她有点慌了。

    店里卤肉生意,其他店也在效仿做,但还没做出来她的味道。她店里靠卖卤肉每天也有一定的进项,但总有一天会被人模仿出差不多的口味来的。

    苏青媖丝毫不敢低估这时代人的模仿能力。

    这天她正在新灶前,尝试着做新品酥炸童子鸡。

    已过了立秋,但枫亭镇还未入秋,秋老虎的威力丝毫未减。

    厨房里,新架的铁锅里倒了一大锅油,烧得滚烫,笃笃冒着油泡,厨房里火气升腾。苏青媖带着苏青柳和周婆婆,一遍又一遍的试。

    等大家说味道对了时,她长长松了口气,崩紧的弦松了下来,刚泄了劲,整个人就往后倒,晕了过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