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宋自从听说儿子得了抑郁症之后,一改以往对娃的严厉,化身护雏老母鸡。
“那四个丫头又怎么小宋了?”
陶桃:“四个疯子就好象没见过男人……调戏岫岩。”
“咝——”韩路抽了一口冷气,感觉到不妙:“不能吧,小宋……怎么说呢,其实就是个孩子,没啥男人的魅力啊……”
“怎么就魅力了,我家岫岩就是个男子汉。”
陶桃气鼓鼓地说,宋岫岩主攻唱花旦不假,但以前唱的都是传统剧目,现代川剧却不碰。倒不是不能唱,主要是她这个师父觉得孩子的基本功还得再夯实些,先得把几十个经典的折子唱得滚瓜烂熟再说创新的事情。
以往孩子穿着褙子,满头珠翠,面带桃花,别人见了也只是赞一声“国色天香”,说过也就罢了。再说了,古装仕女都花了很浓的妆,也看不出本来面目。
但这次唱的是现代剧,小伙子做上世纪七十年代女学生打扮。身着碎花女式衬衫,脚上穿着女式小皮靴,一出场,当真是娉娉婷婷摇曳生姿。最要命的是,他没化妆,往那里一站,樱桃小嘴,柳叶眉,目光中春水荡漾,宛若二八少女,充满了对无限未来的向往和好奇。
这样的女子怎么不叫人心生怜爱?
第一个上去试戏的女演员目光就变了,等到故事里女主角对她叫了一声:“大哥,请问第十五工程段怎么走?”的时候,她就有点结巴了:“我我我……我也不知道啊。”
接着女演员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这位女同志,你的皮肤怎么那么好?”
陶桃大怒:“搞什么鬼,下去,换人。”
换第二个女演员试戏,其中有一段故事是男女主角默默对视。
那女演员却慌乱了,眼神躲闪,一张脸红得像是苹果,牙齿轻轻咬着下嘴唇,老半天,忽然掏出一张纸巾替小宋擦汗:“岫岩,你出了好多汗,要不歇歇气。”
陶桃当机立断:“换人!”
第三个女演员上去试戏倒是正常,但试完后却问小宋多大年纪了,有女朋友没有,对于爱情有什么看法。你看哈,在这部戏中男女主角夫妻关系。咱们演员要揣摩角色,要体验生活。干脆我们在日常生活中处一下,你如果要当真,姐姐也不介意。姐姐是带事业编的,不嫌弃你。
其他三个女演员不服,说,我们也是编制的,再说了,陶老板都还没有定男主角是谁,你凭什么要跟小宋体验生活,还想假戏真做,不要脸!
四人顿时闹起来,咯咯笑成一团,更有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伸手去揪小宋脸蛋。
宋岫岩是个单纯的孩子,什么时候见过这种阵仗,灵魂受到极大冲击,终至崩溃,大哭出声。
……
听陶桃说完刚才事,韩路瞠目结舌:“带编制……这有编制还得瑟上了?刚才说要和小宋深入体验生活的是谁?”
宋岫岩:“不要脸,不要脸。”
陶桃:“是宁清那狐媚子。”
韩路更惊:“宁清都二十五岁了吧,大小宋五岁,还想和人搞对象?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其实就是屁话,女大三,上梁山,肯定不会幸福的。女大五,那就是抱老母,混蛋嘛!”
他正骂着,陶桃忽然腾一声站起来,厉声呵斥:“我年纪比你,你就要上梁山了,你后悔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你走啊,去找你的初恋啊!”
韩路背心顿时出了一层冷汗,他知道如果任由妻子发挥下去,搞不好要扯到关静头上去。
女人都是情绪化的动物,陶桃的情绪更是不稳。如果你板着脸跟她讲道理,结果只能越描越黑。这个时候,你只能插科打诨,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韩路立即就有主意,拨通一个电话号码,笑着对陶桃说:“那我就去找初恋了,你等着瞧好了……喂喂,小琴,你在单位没有。在啊,三分钟内到我办公室一趟,有要紧事找。”
电话刚打完不片刻,钟小琴就喜滋滋地进了办公室:“我亲爱的弟弟,你找姐做什么……哟,陶桃也在,我和主任有贴心话儿要说,你能不能回避一下?”
二女以前可是翻了脸的,彼此用充满敌意的目光对视,空气中仿佛闪烁着电光。
韩路笑道:“行了,你们用眼睛又杀不死对方,折腾什么劲儿。钟小琴,想不想演《浩然成昆》男主角,我可以答应你。。”
钟小琴大大地惊喜:“演,演,演,韩路你果然是个有情有意的男子汉。”
韩路:“那就不废话了,陶桃,小宋,你们和钟小琴去试戏。”
这次,陶桃出人意料地没有反对。
晚上回家,韩路心中略微不安,问陶桃:“钟小琴演得怎么样?小宋是台柱子,我充尊重他的意见,也尊重你这个师父的意见。”
陶桃说,小宋还真有点害怕那四个老少女,毕竟,大家年龄差距小,在戏里以夫妻相称,精神压力挺大。相比之下,钟阿姨挺慈祥。他既然一心要和钟阿姨搭戏,我这个做师父的还能说什么呢!
“慈祥……”韩路无语。
“还有,钟小琴中年发福,虎背熊腰,挺符合男主角的戏剧形象。”陶桃看着厨房落地玻璃上自己的影子,窈窕如少女,瞬间开心。又对钟小琴不能管理好自己身材而感到幸灾乐祸。
她开心,韩路就逃过一劫。
次日,单位的几个领导一合计,觉得钟小琴确实是合适的人选。她川剧京剧都能唱,戏路广,精力旺盛,最近几年也历练出来了。最重要的是,人身上没有中心演员们的敏感和小心眼,性格豁达开朗,上了台就是一个字“稳。”
就这样,演员和乐队的人选算是定下来了,但戏本子却还停留在概念上,鬼知道宋田什么时候能够鼓捣出来。
这哥们儿好象也不急,每天上班,先是满吞吞地掏出茶具泡起工夫茶。喝美了,就坐钢琴前丁丁冬冬弹。等弹得差不多了,就到了吃午饭时间。回家,弄饭,下午到办公室睡一觉,等醒来,又到了下班时间。
他不急,韩主任急啊,忍不住问:“老宋,你弹的是啥子?”
“肖斯塔科维奇,二号圆舞曲。”
“哦……”
“老宋,你又在弹啥?”
“德彪西《黄头发少女》。”
“老宋,这维奇还有那什么彪子好象是外国人,跟成昆铁路也不搭啊!你老人家能不能把精力放在创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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