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中秋国庆期间省相关文化管理部门为了振兴传统文化振兴川剧的,要举行第二届青年川剧演员比赛表演,各市地州专川剧专业团体都可以报名参加。
进入新世纪以来,各地市的专业团体在市场经济和网络的冲击下,大多式微,有的地方已经好几年没有举行个象样的演出了。
相反,金沙市的因为是老少边穷地区,有其特殊性,团队保留完整,传承有序,和同行兄弟单位比起来,有一定的竞争力。
对于这次比赛,文化中心是志在必得。下死命令一定要拿到好名次。
确定了计划后,就还是选角选剧目。剧目选的是《挂画》,主角定的是陶桃。
这个剧目属于传统川剧中的经典一出,桃子姑娘早就练过,抬手就有。
青年川剧演员大赛,顾名思义,参赛的得是青年演员。
“你跟好陶桃那组人,做好后勤保障工作。”
“跟好她,我跟她干屁!得,也就是帮买买盒饭,这事不难。”韩路道:“王主任,恕我直言,陶桃可不青年了。”
他对陶桃当众淋了自己一杯茶水还耿耿于怀,禁不住出言挖苦。
老王说,按照国家规定,三十五岁以下就是青年。陶桃今年二十九,年轻。而且,三十五岁以下的青年演员中,也只有她一个人艺术造诣很深,上得了台,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还真是,前头说过,中心是由市京剧团、川剧团和交响乐团合而为一成立的新单位。
以前各团的演员引进有两条流程。一是师父们自己的孩子,子承父业,从小教授。到一定年纪后,直接招聘进团,有点接班的味道;二是面向社会选拔小学毕业生,然后送去戏剧学院委培,解决指标。毕业后,回团里。
前一种模式。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事,早就叫停了。
后一种模式到九三年的时候也实行不下去,因为从哪个时候开始,无论是行政编还是事业编,皆逢进必考。没有事业编,谁跟来学戏啊,娃娃那么小就去戏剧学院读书,如果学不出来,那不是毁了吗?还是正经念书靠谱。
如此就出现了一个问题,文化中心,包括前身的三个单位已快十年没有进人了,演员都已经老化。进中心一瞄,满眼都是油腻中年和家庭妇女,看起来实在没什么艺术气息。算起来,陶桃那批人单位最年轻的专业演员,她不上也就没有青年演员了。
“我就一会计,还有,老王,你也知道的我跟陶桃就尿不到一壶。七天时间啊这可是,我天天杵那里彼此不是越看越气?”
“谁叫你杵哪儿,谁叫你盯着人家看,不文明。”
老王最后说:“对了,你们一行人要在路上相处七天,艺术家们讲究的是体面,你得尊重她们,遇事多容让。”
韩路撇撇嘴:“一个月六七百块钱工资,他也体面不起来啊!”
老王:“小韩,你话太多了。”
韩路立即加快了工作进度,把工资打到每个员工的银行卡上,然后到糕点店领了两盒月饼,通过邮政给母亲寄去。
“妈,你不是想吃盒装月饼吗,我给你寄了两盒过来。收到后你打个电话过来,还有,抓紧时间吃。”
韩路母亲说:“盒装月饼挺贵的,你花这个钱做什么,浪费。”
韩路:“单位发的。”
“单位发你不也得花邮费,自己留着吃吧?”
韩路:“都已经寄出来了,这里是大单位,工资高待遇好,逢年过节都发东西,我都吃腻了。好了,不跟你多说了,我忙着呢!”
这是韩路第一次孝敬老娘,可想妈妈拿到月饼后得高兴成什么样子。
她高兴,韩路就高兴/。
办公室王主任这次又是送月饼,又是抽调自己去公费旅游,韩路觉得这是老王在补偿自己,他上次打了我小报告,经受不住良心的折磨。
又想了想,王斌大约是不会拷问他自己灵魂的。
算了,我心胸开阔,就不计较了。
但接下来的事就让韩路对老王的印象恶劣起来。
定下去省城的日期后,办公室通知韩路去给所有人买票。
杨光和老王,还有文体委领导的机票买起来简单,外面大街上就有一家机票代办点,钱一交,三分钟搞定。
文化艺术中心位于市中区核心区,方圆一公里内大大小小几十个单位,机票代办点干的就是守株待兔的活儿。
看到韩路,里面的两个小姑娘那叫一个热情,一口一个“韩哥”“路哥”“蝈蝈”喊得亲热,又是泡茶又是请他吃雪糕。
但买火车票就麻烦了。
那年头可没有网络订票一说,你得去售票大厅排队。
韩路接连去了两天,都是空手而回。
原来前一段时间,成昆线这条西南地区唯一的交通大动脉因为塌方抢修了两天,有大量旅客积压。而金沙市是川西南交通枢纽,附近几个区县,甚至滇北的人都跑这里来乘车。
一票难求,尤其是卧铺票极其珍稀。
眼见着出行日期临近,中心也急了,主任杨光有点不高兴,问,韩路你怎么回事,这点事都做不好,干什么吃的?
韩路被他一通批评,这次彻底明白,老王之所以叫自己去办公室帮忙,他缺的不是苦力,而是能够解决问题的人力资源。
我一不小心就成了背锅的。
这王斌真不是个东西。
韩路被骂得狗血淋头,一发狠,觉也不睡了,抬了一张小板凳跑火车站熬夜排队。
一个通宵下来,韩路眼睛红成兔子,总算把这事办成。
在未来几年里,他一听说要去乘火车,就严重生理不适。
那挤得让人怀孕的售票大厅就是可怕噩梦。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