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大夫的抗议,刘羽也不废话,手中破剑往他脖颈间一横,陈旧的剑锋上布满了腥味犹存的血迹,像是一条随时准备饮血夺命的毒蛇,冷冷的横在大夫脖间。
“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明白。”
“出去把风。”
刘羽诧异的看了老头一眼,然后点头去了外间把风,心中暗道:老东西,业务还挺熟练,往日一定没少干.....
没多久,大夫就满手鲜血的从中出来了,刘羽将已经被包成中粽子似的残剑再次炕上马车,直接扬长而去。
路上,刘羽开始清点从残剑身上得来的物资。
赵国金令
品级:凡俗庸品。
效果:赵国前代君主所赐通行令,赵国上下关口见令不得为难。(很拉风的君主赏赐,手持金令者可通行无……什么?赵国亡了!?)
名称:金豆子
品级:凡俗庸品
效果:买卖东西
(一堆值钱的粪土罢了。)
古残剑
品级:精良
效果:吹毛立断,朝夕相伴可感悟前代主人残留剑意。
(聊胜于无的剑意,前代主人这是个伤心人。)
挺好,往后自己只要把这位爷看住了,然后等无名启程去往寝宫觐见之时也混进去就成了。
就是老板娘那边得妥善安置,残剑在他这里吃了这么大的亏,得提防人家从她身上找回来。
虽说此举有些小人之心,可小心使得万年船总是没有错的。
正想着自己刺秦大计的刘羽,忽然听到马车里幽幽响起一声长叹,应当是残剑醒了过来,同时又发现了自身的处境。
“我真是想不明白,你既然知道了我们的密谋,大可以威胁我们将你送入秦宫就是,何必出手伤我至此?”
因为你特娘的话多还能逼逼,这够不够理由?
原著里飞雪也就是一时没看住他,结果这厮直接抽空给无名洗脑了,这么恐怖的洗脑水平,你叫我怎么放心留你?
不过这些话肯定是不能明说的,因为在他们这些原住民看来,自己的那番话只是一种推论猜想,正常来说一个十年练剑,舍身刺秦的大刺客,应该是心如磐石才对,被三言两语就说动也太过儿戏了。
如果残剑知道,刘羽只是凭借这些‘猜想’就下这么重的手,直接把他认定为‘魔教中人’的反派人物,到时一定悲愤的和自己拼命。
幸亏刘羽心中早就有了一套说辞,当下便道:
“残剑飞雪的大名,在下早就如雷贯耳,尔等所谋之事何等巨大?一旦受我威胁而愿景从,难保不会联手杀我灭口。在下既然决意刺秦,生死荣辱早已看淡,出此下策也是为了以防万一,今日所做一切,来日待荆轲于秦宫再还吧。”
残剑试图从那套天下理论来说服刘羽放手,可惜的是刘羽既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同样也不是个为国为民的侠之大者,原著里残剑能够说服无名,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无名本人的眼界见识要远胜常人,是真正的侠之大者。
而如今的刘羽,别说残剑了,就算是圣人复活也休想让他放弃刺秦。
老板娘倒是有那么一点可能.....
马车并未直接回酒馆,刘羽在半路上拐了个弯儿,找了间铁匠铺子买了两条铁链,可是残剑对于这种镣铐的待遇极度抵触,双方僵持了半天,就在刘羽目光不善的打算在这厮身上再开几个透明窟窿的时候,残剑提出了一个双方都有台阶下的建议。
双方定下了一个君子协议,在刘羽进入秦宫之前,残剑不会对他以及身边的人出手,连逃跑也不行。
如果换了别人来做这个协议,刘羽多半不会相信,不过残剑的话他还是愿意相信的,因为他这样的人,所做的承诺约定,看的远比生死更重。
酒馆门口,老板娘倚在门口好像早已等了多时,当看到马车上的刘羽时,她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扭头逃回内堂,之后很快又镇定下来,只是脸上可人的红晕却不可抑止的上升晕染。
“哪弄的马车?”
“我请了残剑先生来做客,马车是他的。”
刘羽下了马车,将那枚得自残剑的令牌取出,交付到老板娘的手上:
“邯郸城是守不住的,你拿着这个令牌,驾车离开这里,城关将士看到令牌就会放人。”
令牌交付到老板娘的手上,好像烫人似的,她下意识的想要躲开,却被刘羽死死握住。
老板娘的脸色好像变得更红了,眼神中似有千言万余,她微微低头,明显是见过了各种肮脏的熟妇人,此时却如二八少女般的咬了咬唇,低声道:
“那你呢?”
“我另有要事,不能和你们一道出城,酒馆里杂七杂八的都不用带,这袋金豆子是残剑先生送的,你留着路上用吧。”
退路都给她们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可是老板娘不知怎么,好像还有些不满意似的,狠狠瞪了刘羽一眼:
“兵荒马乱的,我和草生两个弱女子该往哪去啊?”
这倒是个问题。
刘羽摸着自己的下巴,很是认真的思考了一番:
“不如你们就直接去燕国,听说太子丹在那里很有贤名,而且如果我那件事没有办好,那也只能去...唉?你怎么走了?”
刘羽话没说完,老板娘已经薄怒的一扭腰肢,离身远去,留下刘羽一个人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她看我只交了半袋金豆子,以为我藏私了?我没有啊!
将全程对话都尽收耳底的残剑从马车上下来,做为一个夫妻关系冷战多年的过来人,他十分真诚的对刘羽建议:
“荆兄,在下以为这种事情最好解释清楚,男子汉大丈夫,带回来半袋就是半袋,哪有藏私的道理?”
刘羽有点纳闷,自己这么对他,这厮还挺关心自己,古人果然品德高尚啊。
“否则将来遗祸无穷啊!”
晚上吃饭的时候,老板娘压根就在后堂没有露面,草生丫头一个人忙进忙出的张罗饭菜,刘羽则在给残剑收拾铺位,毕竟他也不知要和残剑在这里待多久,总得给人家一个睡觉的地方。
“秦军攻的很凶。”
残剑靠坐在一旁,看着刘羽给自己收拾床铺,完好的左手拎着一坛酒,似笑非笑:
“邯郸城的守军坚持不了多久,我的令牌只是暂时有用,晚了,谁也不知道出不出得去。”
刘羽回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你这么想她们早点走,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我人都落在你手上,能有什么阴谋?”
残剑喝了一口酒,貌似很久没有这么轻松过的样子:“我只是担心这酒馆里的娘俩儿....”
刘羽正铺被子的手顿时一僵,缓缓转过头,面无表情的看着若无其事的残剑:“什么意思,说清楚点。”
残剑从刘羽的身上,感受到一股杀气。
如丝成线,并不强烈却极具震慑之力,通过极其细微的感官直接作用在人心里。
他握着酒坛的手背上,鸡皮疙瘩成片的浮现,赞叹道:
“身无杀气而杀心四起,天生刺客也!”
残剑话音刚落,酒馆大门猛地被一只大手推开!
外面的风雨袭打进来,吓得正在端菜的草生打了一个哆嗦,陶碗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陶碗破裂的声音就好像战场上吹起了冲锋的号角,正在和残剑对持的刘羽背后上,顿时起了一层鸡皮,凶猛的杀气如潮水灌入到这间小小的酒馆之中,吞没所有人的斗志与勇气。
“你就是荆轲?”
来人一身赵国文士所独有的红衣打扮,面容俊秀却无一丝表情,手中长剑并没有随着身子的前进而发生半点的摇晃,处于一个随时都可以拔剑的巧妙位置。
草生刚刚想叫人,却见眼前一花,刘羽单手提剑的身影,已经横栏在了她的面前。
“没事,去后堂。”
刘羽的话里,似乎有种格外安定人心的力量,草生心中的惊惧瞬间去了九成,无声的点头飞奔向后堂,从门帘的后面开了一道小缝隙,来观看这场惊心动魄的无声对持。
天空有闷雷轰隆的在云层里炸开,酒馆的纸窗房梁,隐隐有浮灰震荡。
无名与刘羽两人手中的佩剑也跟着如有灵性一般,发出阵阵吟颤。
无名转头看向残剑:“先生可无碍?”
“死不了。”
残剑对于无名的现身并不意外,他仰头喝了一大口,不知是饮得快了还是伤口发作的关系,呛得连连咳嗽。
无名将目光落到了刘羽手中不曾出鞘的破剑身上,然后才看向他这个人。
刘羽不答反问:“看大侠的这个架势,秦宫一行是不打算带我了呗?”
“刺秦我一人足以,请把残剑先生放了,他与此事无关。”
无名毫不留情的回话,叫刘羽十分的不理解,他在无名面前来回略带急躁的度着步:
“大家既然志同道合,同样有一身万夫不当的剑术,同样是为了一个目标,为什么不可以合作?”
“阁下剑术确实有独到之处,但你我之间决不是志同道合之辈!敬你也是一个难得的侠义之士,交出残剑先生,我可以放你们离开。”
就算看过原著,对无名这个人的来龙去脉,过往事迹都略知一二的刘羽,此时也十分的不理解。
无名为何如此固执的,就是不肯带他一同刺秦?明明就是一件合则两利的事情。
难道他不想杀秦王?这怎么可能,他十年练剑,就为了刺杀嬴政,他的父母家人都是赵人,为亲人杀害而理智报仇,怎么可能不想杀秦王?
刘羽在邯郸城做了那么多事,本以为入秦宫会是一件水到渠成的事情,可没想到却因为他莫名其妙的固执而化为泡影。
这特娘的算什么事?
心中有怒火暗自滋生,连天边滚响的雷声都在此时变得如此的刺耳讨厌。
“放我们离开?大家都是剑道顶尖的人物,你凭什么?就凭已经重伤的飞雪,还是已经废掉的残剑?”
“不凭什么,就凭今夜天亮之前,邯郸必破!”
无名冷着脸道:“我虽然没有把握杀你,可要拖住你绝对很简单,皆时秦军入城,这里的人一个都走不了!我却可以带着残剑先生,从容脱身。”
刘羽猛地大吸了一口雨中潮湿的空气,吐出的话语和天边炸响的滚雷一道刺耳:
“入你娘!”
惨白的闪电划过,映照了面无表情的无名,与神情暴躁的刘羽。
风雨如晦,既见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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