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祥昨晚直接从避暑山庄跑来高府就是来求助的。但是他不能说芳草阁有难,而是假借来提醒高谦庸要拿到铲除芳草阁各地分部的功劳。这件事高谦庸已经在做了,并且他就是借此机会来打乱莫久臣的计划。可是穆祥突然插手此事则是让他心生怀疑,从避暑山庄到华京城内单单是告诉这一件事,纯粹是多余。
“来人。”高谦庸叫来自己的心腹:“派人跟踪穆祥。”
穆祥此人不得不多加防备。
高谦庸现在还心有余悸。莫久臣这么轻易就让了功劳绝对不简单,他那边难道还有别的布置。
“来人。”高谦庸又叫来自己的管家:“备份大礼恭贺摄政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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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府门口门庭若市,来此恭贺摄政王喜得世子的王公大臣夫人小姐不在少数。他们算计过了,即便摄政王妃是北驰人,但是摄政王是南商权臣啊,以摄政王的身份不会保护不了摄政王妃,现在送礼就算是将来礼物人情或是打了水漂都没有关系,可是现在就是表忠心表诚意的时候,不能懈怠。
除了摄政王一党以外,高家党羽和其他中立之臣也都赶来,谁都说不出恭贺新生是件坏事。
高谦庸来到摄政王府的时候门口已经排了很长的队,丁午门里门外迎接送往,只是这礼物怎么送进去的就怎么送出来的,拒收。莫久臣确实给了不少大臣面子亲自在门庭见客,可他见的不是礼物,仅仅是因为喜得爱子享受被恭贺的喜悦罢了。
就连一直在屋里不出门的穆长萦都觉得,她生个孩子没有感觉,他莫久臣是不是高兴过头了?
高谦庸递交拜帖,堂堂国舅爷可是插队而入。刚刚进去便看到莫久臣坐在案几后面低头看公文,丝毫没有将外面的热闹看在眼里。
莫久臣闻声抬头见到是高谦庸,让人搬来座位:“高国舅来得正好。”
高谦庸没有坐下而是说:“下官只是来拜贺的。”
莫久臣说:“这些都是虚的本王不在意,本王在意的是这个。”
说着,莫久臣将手里的公文抬起晃了晃。
高谦庸摸不清莫久臣的套路,谨慎道:“此时此刻王爷是要与下官谈政务?”
莫久臣说:“没办法,紧急公文。本王手里的是关于高太后身边穆祥公公的身份。”
“穆祥?”高谦庸前脚派人去跟踪穆祥,后脚莫久臣就提出穆祥身份有疑。这让他毫无防备,开始担心莫久臣会顺着穆祥的身份查到小皇帝的身份。
高谦庸这次坐下,小心道:“穆祥是下官送给太后的小太监,王爷对他有疑问?”
莫久臣笑了说:“本王信得过高国舅的安排,调查穆祥非本王所愿。先帝崩逝,本王的监尉司奉东宫太后之命调查先帝死因之时,曾经派人将宫里宫外所有人的身家背景全部调查。今日关于穆祥的身世才送到本王手中。”
高谦庸顿了一下说:“穆祥是下官送去的人,他的身世下官清楚。”
“你清楚?”莫久臣神色一凛,命人关闭大门任何人不得进入,大厅里只留下他们二人。
高谦庸被莫久臣的阵仗搞地糊涂,怀疑问道:“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莫久臣站起来神情急迫:“高国舅所说的清楚是真是假?若是假的,本王还能通融一声,若是真的,高国舅这是拿你高家犯险!”
高谦庸彻底糊涂了抬头看着严肃的莫久臣问:“王爷要说什么?”
莫久臣将公文扔到高谦庸的怀里:“高国舅好好看看。”
高谦庸半信半疑打开公文,上下一扫,瞳孔震动。他霍然起身震惊道:“这是真的假的?”
“穆祥原本吉地穆氏人,但非穆氏亲生,乃是北驰叛军柯幻天之子!”莫久臣对高谦庸说:“这等身份高国舅难道没有查出来?”
高谦庸这次彻底被莫久臣的消息给震惊到说不出话来,他的脑海里闪过的都是他带着穆祥去到姐姐寝宫的场景。
因为他的一时贪婪促成了姐姐与他之间的苟且,最后生出了一个非皇族的傀儡皇帝。他现在所有的亡羊补牢都是对小皇帝身份的隐瞒,想着只要截住这个错误便可高枕无忧。可是现在,小皇帝不仅是帝王亲生还是北驰叛军的子孙。他该怎么去弥补这个过?如何度过这个难关?
良久后,高谦庸才开口说话:“我并不知道穆祥的身份如此特别。”
莫久臣说:“趁着现在事情还没有闹大,你赶紧把穆祥召回来直接杀了。若是被有心之人知道穆祥是你的人还是北驰余孽。高国舅可就要背负天下之骂名,被骂叛国了。”
高谦庸隐忍红了眼眶,不可思议的看向莫久臣:“若是如此,最恨我的人不应该是王爷你吗?拿着这份证据正好可以污蔑我与北驰旧部勾结,以叛国罪论处。你又为何提前告知我?”
这正是莫久臣打压高谦庸的好时机。高谦庸知道莫久臣的狼子野心,他现在一副惺惺作态好像在帮自己,说不定他准备了更大的陷阱等着他跳。
莫久臣失望的看着高谦庸说:“本王只是与高国舅政见相左并非仇敌。本王奉先帝遗命辅佐太子,太子自杀与城楼之上是本王的疏忽。现在新帝登基尚且年幼,本王有责任铲除威胁保帝王皇位。高国舅,给陛下支撑江山也是你的心愿,只有杀了穆祥,你们高家才能与北驰余孽划清界限,陛下和西宫太后才能安稳。你我联合出兵追杀北驰旧部,便能大获全胜。”
高谦庸算是听明白了。莫久臣虽说是平叛芳草阁各地分部,但是速度之快投入了大量人力,付出的是监尉司在各地的所有力量,他也需要养精蓄锐。攻打北驰余孽是南商人心所向,但是因为莫久臣与高谦庸相互制约,所以莫久臣单方面出兵,赢了是他只手遮天的功劳,输了是他肆意妄为失去人心的败笔。所以必须有他们两方联合合作才能师出有名。
莫久臣是在为自己一旦失败铺好后路,后路的砖瓦就需要高谦庸来准备。
高谦庸还能听出来。莫久臣只是知道穆祥的身份,但是还不知道穆祥就是小皇帝生父的秘密。现在他能够调查到这般程度,查到那个惊天秘密也是早晚的事。如他所说穆祥一死万事大吉,可是穆祥同样手握证据,一旦穆祥死,小皇帝的身份就会从另一处被揭开,到时候高家和自己面对的是更可怕的灾难。
进退两难!
莫久臣拍着高谦庸的肩膀语重心长道:“高国舅,却莫将自己搭进去。”
外面熙熙攘攘都是送礼的人,大厅里却是阴森密布。高谦庸离开后,莫久臣让丁午将外面的人都一一送走,留下自己一人独处。
“出来吧。”莫久臣饮茶。
顾合知从后面走出来,神色苍白。顾合知的重伤未痊愈,不过走两步还是能够走得的。他一直在后面听着莫久臣对顾合知步步紧逼,以前竟然不知道莫久臣说起道貌岸然的话可以这么轻松。莫久臣真是个会演戏的,不然也不会一边露出野心的同时将莫帝哄地只知道兄弟情深。
莫久臣说:“不知本王刚才演的戏,顾首领看着如何?”
“······”顾合知收起刚才对莫久臣演戏的赞誉,一句“顾首领”可是把他的阴阳怪气给展现出来了。
顾合知说:“王爷演的好。”
莫久臣说:“还是多亏了你的主意。”
顾合知轻笑:“王爷还是多谢谢阿萦吧。”
今日这出戏主要是顾合知出的主意。他知道芳草阁的所有动向,知道现在芳草阁已经处在最有一个据点,接下来走投无路之时必定反扑。所以在柯幻天没有动手之前,让他们先露出破绽是最好的。
各地分部被平叛就是最好的机会。
柯幻天会因为这次打败匆忙向穆祥发出求救信号,莫久臣的人看着穆祥夜访高谦庸,就知道这两个人会各怀心思又不得不彼此依靠。
莫久臣断然不会让高谦庸给穆祥出主意,所以先下手为强找到顾合知,两人商量出一条计策出来,那便是先揭露穆祥的身份让高谦庸大吃一惊所有为难,让他对穆祥充满怀疑,挑拨两人之间的关系。
当然。顾合知出这个主意的时候不会自私,他还是请穆长萦的同意。揭露穆祥的身份必定会牵扯到吉地穆氏,说不定高谦庸会顺线调查查到穆长萦与穆祥是同母异父的关系。这一点一直是穆长萦的忌讳,顾合知会多加考量。
所以在穆长萦点头同意,顾合知说出这个解决办法的时候,莫久臣就可以放手谋划实施。趁着今日的好兆头将高谦庸推进了不能后退的死胡同。
杀了穆祥小皇帝身世曝光,不杀穆祥高家便坐稳与北驰余孽牵扯不清的罪名。
莫久臣从不拿刀,等的就是高谦庸的自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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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就是莫久臣的一系列手段。他先是派兵包围了避暑山庄,美其名曰是保护事实上是切断穆祥与高谦庸的联系。
避暑山庄内的高太后指着带兵前来的人的鼻子打骂:“摄政王是要造反吗?”
对方给出的解释只是来保护太后和陛下绝无造反之一,并且拿出莫久臣一早就准备好的书信,信上字字都是在阐述如今北驰余孽动乱,他派兵来保护行宫护驾,不日之后将迎太后和陛下归朝。字字肺腑,句句真心,纵然高太后知道莫久臣是在假仁假义也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
莫久臣的这一举动在高谦庸的眼中则是另一个味道。高谦庸认为莫久臣这是在逼迫他马上处理穆祥,手段堪称恶劣至极,
外面的一切吵吵闹闹,摄政王府内是一片安好。转眼,穆长萦终于不用忍受房间的闷热出了月子,卸掉肚子上的重担出门闻到新鲜的空气,简直就是人间极乐。
她要吃被忌口的东西,她要出门上街,她要挥鞭上马,她要——
“王妃,小世子饿哭了。”嬷嬷的声音打断了穆长萦所有的幻想。
她掂量掂量自己的处境,垂头丧气的转身回屋:“哦,知道了。”
莫久臣从书房回来会去房间看到的就是穆长萦坐在摇椅上浅浅入眠,她的手盖在他们的礼儿身上,坚定的守护着。他们的孩子也在睡觉,小脸红璞可爱一看就是吃饱了才睡着。
莫久臣拿走摇椅附近的杂物,提来凳子坐在他们的旁边。穆长萦应该是刚喂完奶水就睡觉了,衣服都来不及整理松垮的堆在身前。他小心拿开她放在孩子上的手,将小婴儿放在他的腿上,伸手整理她的衣襟。
或许是做母亲的本能,怀里突然轻了的一瞬间穆长萦立刻睁眼,惊慌中看到眼前的是莫久臣,他的腿上放着熟睡的孩子,这才松了一口气。
莫久臣一边整理她的衣服一边说:“别担心,家里不会有危险。”
穆长萦是信不着自己:“我怕我睡过头注意不到他。”
莫久臣整理好穆长萦的衣服,低头看了看礼儿摸摸他的脸蛋,才起身将他抱到床上。这是穆长萦的要求,她不要像其他母亲一样,将孩子全都交给嬷嬷照顾,她一定要将他们的孩子养在自己身边,最好寸步不离,就连睡觉都要在一张床上才是。
本来莫久臣是非常反对的。且不说礼儿是男孩必须从小树立独立的习惯,重要的是他还要与穆长萦同床共枕,旁边总放个孩子算怎么回事。可是他抵挡不住穆长萦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最后同意等到孩子会走路之后,再将他安排去他自己房间。
莫久臣说:“你对他太宠溺了。”
穆长萦不服:“他才一个月,我当然要宠着了。”
莫久臣说:“依我看。他多大你都会宠着。”
穆长萦继续不服:“我不也宠着你的嘛。”
莫久臣的双肩一动。他可不认为以前的穆长萦三天两头的瞒着他偷偷逃跑的事是一种宠溺。
穆长萦看不到背对自己的莫久臣的表情,慵懒的哼哼两声:“好累。”
莫久臣安置好孩子回身来到穆长萦身边,摸摸她的头心疼她这段时间的辛苦:“我带你去休息。”
穆长萦摇头:“不要。我还要听你讲外面的热闹呢。”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