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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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久臣听完南旧亭的汇报,神色凝重。他以为芳草阁有多大的能耐,原来还是要利用穆长萦。堂堂复国大计的实施却要利用一个不知情的女人,这种行为也就是那破败不堪令人不齿的北驰人能做出来。

    “继续跟着。”莫久臣给南旧亭的任务就是紧盯顾合知。

    南旧亭应了一声,不敢耽误立刻去跟顾合知的踪迹。

    顾合知说地没错,太子能够顺利入寿康殿的确有莫久臣的暗中帮助。是莫久臣让禁卫军统领朱顺故意露出破绽让莫声文进入。他只是想看看一直筹划起兵的莫声文为了帝位能够做到什么程度。

    现在他看到了,莫声文能够做到杀君弑父,可却不是因为帝位。少年人的心事是从幼年开始,他波涛汹涌的恨意是对年少堆积不满的泄出。莫声文不在乎南商的皇帝会是谁坐,他在乎的只是内心信仰。

    山河无恙是他的信仰,儿女情长亦是。当莫声文知道柳扶月早已经死去,那时候他的信仰就已经动摇,再面对莫帝执政下风雨飘零,他已经容忍到极致。所以这才有他火烧东宫,不顾一切南方起兵北上,逼宫父皇,肃清北驰人的雷厉风行。

    十年太子路却不如这三个多月的轰轰烈烈。皇位不是他的信仰,只是他要证明自己的执念。

    莫久臣双手负后,站在雪地中看着不远处青砖红墙,神色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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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长萦让顾合知赶快滚,她需要好好的消化自己得来的消息。同时也要好好安抚渐渐苏醒过来的桃溪,面对桃溪的不断质疑,她硬着头皮说了一个有一个谎话,才勉强让桃溪相信她的晕倒是来自体力不支。

    桃溪半信半疑的将汤药送到王妃跟前:“该喝药了。”

    穆长萦闻到药味就皱起眉头:“能不能不喝?”

    桃溪不由她分说坐在她的身边用勺子搅着药说:“不行,白太医嘱咐这药你必须喝,才能更快的补足气血。”

    穆长萦:“不就是受了点外伤?至于补气血?”

    桃溪说:“白太医好像很紧张你这次的伤,这次可是差点要了你的命,谨慎一些是好的。”

    穆长萦听从桃溪的话,也不想浪费白黎的好心好意,乖巧的将汤药喝下去,连吃几颗蜜饯冲去苦味。

    外面应该是很忙,穆长萦除了刚苏醒的时候见过一眼莫久臣,在就没有见过。反而是听说莫帝的精神渐渐恢复,还能在寿康殿内面见大臣处理眼前的急政。

    穆长萦吃完药后睡过去,等到醒来的时候便是夜深。她低眸看见桃溪趴在床边睡的深沉,她不忍心打扰给她身上盖上薄毯子,自己下地披上披风向外走去。

    其实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做什么,只是觉得屋子太过烦闷,想要透透气。白天顾合知的话还在她脑海里反复说道,让她的脑子都快炸了。她现在很想将一切都向莫久臣坦诚,自己做个逃避的小兵躲到他的身后去,彻底与芳草阁撕破脸。

    可是她做不到,芳草阁里面掌事人就那么几个,她不可能因为自己的原因要将其他跟随芳草阁的人因此丧命。现在义军大营已经是风声鹤唳,她没有那么狠心火上浇油。

    穆长萦走着走着来到了寝殿正门。

    太子逼宫后寿康殿守卫更加森严。要知道这里不仅有莫帝还有煦王爷重视的煦王妃,守卫不敢有任何怠慢,当然也不会阻拦来看望陛下的煦王妃。

    穆长萦抽了抽嘴角,面对给自己行礼的守卫,有点尴尬。她只是随便走走来到这里没有丝毫想要看望莫帝的意思,只是现在好像不得不进去了。

    穆长萦笑了笑迈过门槛走进去。巧了,正好看到苏醒的莫帝。他正坐在床上看着源源不断送进寿康殿的紧急军务,旁边的钟皇后一直陪伴,不敢有疏忽。

    “拜——拜见陛下。”穆长萦又向旁边的钟皇后行礼。

    听到声音的莫帝和钟皇后看过来。钟皇后担心地迎上去:“你怎么出来了?你的伤还没好呢。”

    穆长萦不太敢动脖子,只能直愣愣的道:“我出来透透气,听说陛下已经苏醒就过来看看。”

    莫帝招呼煦王妃过来坐下。关于他昏迷期间的事他已经都知道了,太子妄图逼宫,是煦王妃冒着生命危险阻止太子所为。这让他更相信煦王妃是上天派来的转世圣女,保护了他,更保护下来风雨飘摇的皇室。

    穆长萦没有推脱坐到距离床榻不远不近的椅子上,看着床榻旁桌上被累积很高的奏折。已经听说莫帝迅速从被自己儿子叛变的伤痛中缓解出来,为了南商江山他已然抛弃自己的情感。九五至尊的位置站地时间长了,心也就冷了。

    莫帝要不要称得上是南商的一位皇帝?看他前半生的执政生涯,虽然有先帝的盛世光环在上,可是莫帝的功绩仍然很耀眼。要不是有他及时止战休养生息,南商就不会安稳发展至今。可是他的后半生信奉天命,用天运治国导致君臣矛盾,朝野百姓矛盾越来越深,这次将现在的南商推入这般窘境。

    穆长萦相信莫帝是想继承先帝做个好皇帝,可惜他的方式错了。

    钟皇后说:“煦王妃现在身子骨如何?”

    穆长萦缓过神来说:“还好,只是容易困倦。”

    钟皇后说:“白太医已经向我说了你的情况,失血过多需要多补。我已经下令太医院所有的药物以你为主,你要多多自己注意才是。”

    穆长萦感激地看向钟皇后:“多谢娘娘。”

    这个宫廷中,钟皇后无疑是对她最好的人。

    莫帝也与穆长萦说了几句关怀的话,因为莫帝需要早点休息不能多留她,穆长萦应和几句后便起身离开。只是离开的时候看到莫帝意味深长的眼神让她疑惑。

    回去偏殿的穆长萦见到桃溪还没醒,小心翼翼地爬上床盖上被子继续睡觉。等她安稳躺下之后,趴在床边的桃溪缓缓睁开眼睛,流露出纠结和止不住的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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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次朝堂后。

    莫久臣站在大殿的台阶上看着众人纷纷涌去寿康殿。算算日子,寿康殿的那位怕是撑不了多久。他的手藏在衣袖中,把玩着视为兵符的环形玉佩。这是穆长萦一直在暗中寻找却一直找不到的母亲遗物,也是芳草阁想要借此拖延高家的借口。此时此刻就在莫久臣的手里。

    在大火后的鸿胪寺中,莫久臣亲自在穆长萦烧焦的尸体上拿到这枚玉佩。如果没有很多年以前云英公主向他的炫耀,他也不会注意到穆长萦的身上会有这个。

    寿康殿已经连续两天传来莫帝的暴怒之音。根据顾合知的计划,明日便是他口中三日之后。莫久臣没有将南旧亭听来的话告诉给莫帝和朝臣,只是告诉给华当宁,让他在有限的时间内将抚远侯府从混沌之中清离出去。

    太子从外而内的兵变,高谦庸从内而外的瓦解,再巩固的争权也不经不住这两方的肢解。可是莫久臣依旧不着急,他要的不是动荡的皇权,而是狗咬狗之后坐收渔翁之利。

    穆长萦坐在寿康殿偏殿的床上听着桃溪一次又一次传达她听到的消息。除了莫帝的震怒之外,还有莫帝接连吐血咳喘的消息。

    想来莫帝大势已去。

    白黎照旧过来给穆长萦请脉,亲自给她熬了药。穆长萦感谢白黎没有因为柳扶月的事情而放弃她,乖巧的喝药,严格听她的嘱咐,乖乖地不去乱动。

    脖颈上的伤口凝固成血痂不需要再绕纱布,穆长萦终于可以大口得自在呼吸,这几天可是把她给憋坏了。可是没等她畅快的呼吸,外面传来了噩耗。

    太子起义军冲破华京城大门,控制住华京各处司法机构直达皇宫。

    京中一片打乱,监尉司第一时间站出来,抽调兵力护煦王府安危,护抚远侯府和徐源时府院周全。留下一小部分镇守监尉司守护监尉司重要资料,其余的人纷纷涌向皇宫。他们的目的不是那高高的宫墙,只是为了保护煦王爷,要知道来到宫里的这群监尉司的人都是死士。

    京中乱,宫里更乱。

    琉璎殿的高贵妃抱着小皇子听从钟皇后的吩咐与其他公主妃嫔一样先躲到寿康殿,由禁卫军副统领带人集中保护寿康殿,不得有闪失。

    莫帝被气地一口鲜血吐在屏风上,白黎被钟皇后紧急叫道寝殿与众位太医一起治疗陛下疾症。

    穆长萦恨自己手里没有武器,一旦真有人杀进去她得先保护小桃溪的。她左顾右看,实在是找不到什么趁手的东西,直接拿个花瓶交到桃溪手里:“要是有人闯进来,直接砸他!”

    桃溪本来就吓一跳现在看到王妃这般紧张又开始惊慌了:“王妃,咱们应该没事吧。王爷会保护我们的吧。”

    话虽是这样说,桃溪还是接过花瓶紧紧的握在手里。

    穆长萦提着裙子去找别的可以做武器的东西:“我是怕王爷没时间保护我们,我可信不过门外的禁军,咱们最好自保。”

    门外的禁军要是信得过也就不会发生前几天太子逼宫的事。而且最近莫久臣神出鬼没连个影子都抓不到,她怎么知道莫久臣能够及时过来。

    “王妃!”南旧亭心急直接开门进入。

    正处于紧张的穆长萦和桃溪吓地一怔,看到来的南旧亭顿时松了一口气。

    “你是不是有病!是不是有病!是不是有病!”穆长萦连打南旧亭肩膀好几下才渐渐平复下刚才的惊慌。

    南旧亭不好意思地受王妃一顿打,等到王妃停下来,将腰间的长鞭和短鞭卸下:“王爷让属下交给王妃的,王爷现在带禁卫军守皇城过不了此处,让王妃和桃溪姑娘如见意外,先自我保护。”

    穆长萦看到这是自己的两条鞭子当下欣喜:“王爷想得周到,知道让我们自保先拿武器。”

    说完,穆长萦将短鞭扔给桃溪。短鞭好操作,打人能够立竿见影,可比瓷瓶好用多了。至于长鞭,穆长萦试着挥了一下,自己的力气和技能还在。

    南旧亭说:“王爷还说,不到万不得已王妃和桃溪姑娘最好不要去寝殿。”

    起义军攻打皇宫的目标是莫帝,现在远离莫帝又不远离禁卫军是最好的生存选择。

    穆长萦点头:“我知道。你一会儿也要去宫门那吗?”

    穆长萦第一眼就看到南旧亭穿上了轻甲,面对生存死亡的守护战役,南旧亭可是做好了护煦王生死的觉悟。

    南旧亭说:“监尉司的死士全部出动,不能让王爷有任何闪失。”

    这次太子率军攻入皇宫顺利,不仅是莫帝亡,就连最有可能碰到皇位的莫久臣和高家皇子都免不了成为起义军进宫的对象。除了莫帝,莫久臣同样是最不安全的那个,可是皇命难违,他需要站出去挡在各个长枪短剑前,维护皇族。

    穆长萦深吸一口气面向南旧亭说:“告诉王爷务必要小心!也好告诉他无需担心我们,逃命的事我在行。”

    穆长萦给南旧亭露出请他们放心的微笑,等待南旧亭应下后,她将他赶走回前方,将门紧闭回手落下门栓。

    现在真就是两个人要相依为命了。

    穆长萦深呼一口气抬眸看见桃溪抱着短鞭担忧的看着她。她以为桃溪是害怕了,走过去安慰她说:“没事的小桃溪,有我在,不会有事。”

    桃溪:“你脖子还有伤呢。”

    穆长萦抬手轻轻一碰笑着说:“不疼了,不会有大碍。你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穆长萦发现桃溪一直都看着她,这眼神不像是是担忧反而是可怜。

    桃溪放下手中的短鞭,躲避眼神说:“没什么,只是不太习惯小姐的模样这般英勇。”

    穆长萦哦了一声。是啊,要是柳扶月,现在可不会这么不管不顾想着找武器自保。她肯定会用一个更稳妥的办法将她和桃溪保护起来。

    桃溪:“王妃。”

    穆长萦:“嗯?”

    桃溪:“你会离开吗?”

    穆长萦疑惑的嗯了一声:“为什么这么问?”

    桃溪笑着掩饰自己心里的想法,说;“我只是觉得,陛下是你的杀母仇人,如果陛下死了,你会不会离开?”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