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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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久臣在禹州府衙面见了禹州上下所有大小官员,听着他们自我检讨没有及时来迎接王爷王妃的废话,面无表情。最后还是南旧亭觉得各位臣工拍的马屁差不多够了,才出手阻止他们,让他们住口。

    莫久臣是来查私盐案和禹州官盐情况,深知自己出京之后禹州就已经得到了风声,单纯的直接调查私盐情况根本就是白费力气。所以莫久臣没有兴趣看他们送来的关于禹州官盐账本,直接说:“带本王去见禹州官盐经营的老板。”

    禹州大小官员们如临大敌,看着自己日以继夜准备的官盐账本在煦王眼里犹如废纸千篇后更加紧张。韩玉明说这里是禹州是太后的母族,煦王爷必然会有所偏向,可是现在看煦王的态度并非如此。

    莫不是真像传闻中说的那般,对太后尽孝的是莫帝,对皇家尽孝的是煦王。

    莫久臣没有再次与他们多费口舌,只点名了禹州刺史李大人陪他去往东街。

    东街赵家是禹州官盐在市场中最大的经销商,赵家之所以能够以平民之姿成为禹州排得上号的人家便是靠与官家合作得到的成果。如果没有赵家赵员外在十年前倾尽家产买下大家都不看好的官盐经营权,赵家也不会与禹州官府走得很近,得到今天在禹州的地位。

    莫久臣一路步行从李刺史这里听到不少关于赵家的事,大多都是赵家如何给朝廷卖命与官府合作很好之类的。但是莫久臣到了后半段,尤其是踏进东街,可就听到不少关于赵家的流言,如何欺男霸女,如何横行霸道。

    李刺史的冷汗死呲呲的往外冒,他也不知道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在街上对赵家闲言碎语的人这么多。

    一行人到了赵宅附近。赵宅门口三层外三层的阵仗着实不小,里面都是五大三粗的赵家打手,外面都是围观百姓,如此形式可有官府管理不严之嫌。

    莫久臣对李刺史露出“这就是你管理的禹州”的表情,后者立刻躬身解释:“今天绝对只是意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李刺史连忙对身后的人说:“赶快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身后的衙役立刻上前,穿过看热闹的人群看了看情况,打听了几句立刻跑回来禀告:“回禀王爷,刺史大人。赵家门口有两位女子与赵家管家产生冲突。”

    李刺史问:“因为什么事?”

    衙役回答:“是一位夫人的东西被小偷偷走,一路追到此处,赵家管家不放这位夫人进去,产生了摩擦冲突。”

    莫久臣轻笑一声:“这就是李刺史给本王上折中所提到的禹州一片和谐?”

    光天化日之下被抢,被抢人求助无门,众多打手包围女子,事情闹这么大官府一点都没有动静。禹州还真是一片“祥和”呀。

    李刺史可是看出煦王的脸色铁青,听出王爷语气中的不平,更是心中敲鼓。他明明有告诉禹州上下,在煦王停留禹州这段日子切莫搞出事端,这才不过一个上午就出现这么大的纰漏。没等煦王了解私盐案,自己的头上的这顶乌纱怕都保不住了。

    李刺史不想让煦王觉得他管理禹州不善,遍地刁民,所以立刻下狠心要好好的收拾赵家以儆效尤。立刻派人过去将事情解决。

    莫久臣对禹州的烂摊子没有任何的积极性,他也想看看这位刺史大人的能耐到底有多少,故而一直站在一边没有反应。刚想退后靠边休息,就听到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传来可以穿越云霄的声音。

    “欺负人是吧!来呀!”熟悉的声音让莫久臣立刻抬头看向人群,就听到又是发狠的声音:“看看是你死还是我死!”

    莫久臣眉头一拧:“旧亭!”

    “是!”南旧亭也听出这是王妃的声音,从声音上来看王妃现在很是不安全。他立刻提剑冲出去,直接冲向人群。

    莫久臣随即加速走过去,心底竟然产生一丝恐慌。

    穆长萦抱着与赵家鱼死网破的决心。朗朗乾坤之下,她没想到赵家人竟然可以如此狂妄至此,心底的愤怒再也压不住,大不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她今天还真就一股劲儿上头豁出去了。

    现在的穆长萦就像是护着桃溪这只幼崽的老母鸡一般,面对强大的对手她是如此瘦弱无助,但还是毅然决然的将桃溪好好的护在身后,她咬不死人,不过可以同归于尽。

    已经气急败坏的赵家管家看到来人女子如此不知死活更是大怒,直接吩咐打手:“打!给我往死里打!”

    穆长萦向后退了半步站稳,她气自己如果平日里自己在努力一点,今天就可以有足够的武功保护桃溪,可现在自己才刚刚恢复了一招半式,难以抵挡住眼前凶猛大汉的袭击。

    壮汉得到命令毫不怜惜的抄起棍子走过来,直接向两个女人劈去,穆长萦下意识将桃溪护在身下,抬起手臂就去挡。

    只听啊的一声!穆长萦没有觉得自己被打到,抬头只看到鲜血从自己的头顶前方落下,她再一看过去,一柄长剑刺穿了壮汉打手的手背。

    穆长萦顺着剑的方向看过去,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不可置信又十分感激的看着来人:“阿亭。”

    南旧亭抽出长剑,打手的鲜血四溅。眼看着周围围观打手蜂拥而至,南旧亭将王妃和桃溪护在身后,长剑的上的鲜血在阳光下恐怖而充满杀气。衙役很快就到了,在指挥下立刻疏散人群将打手们包围起来。

    南旧亭看到场面被控制住,转身刚想问王妃怎么样了,低头就看见王妃的手臂早已就鲜血直流,衣袖都被鲜血浸湿。没等他再说话,就听到赵宅门口的赵家管家继续发怒。

    “你们在干什么?”

    “都给本官拿下!”李刺史一路狂奔一路喊。府衙衙役齐刷刷的开始整顿秩序,围圈站立。

    穆长萦没想到自己惹下的这场闹剧会引来官府,她看见南旧亭来了,回头去找还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转身的一瞬间便看到急匆赶来的莫久臣。

    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赵家的阵势吓到了,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到莫久臣黑着脸走过来心虚的害怕。总之这一次穆长萦实在是忍不住心里的委屈,站在原地,受伤的手臂不住的发抖。

    来的人是她名义上的夫君,是她在最害怕可以依靠的人,是她面临此情此景唯一可以相信的人。所有的知名的不知名的情感全都涌上她的心头,双眼因为酸楚涌上来的眼泪将她的视线变模糊,她只能看到蓝蓝的天空下,阳光甚好,一席玄衣的莫久臣走来,遮住她眼前的光,却带来了另一道光。

    莫久臣走过来第一眼就看到已经大颗大颗掉眼泪的“柳扶月”,他的双脚仿佛被定在地上动弹不得。

    他先看到“柳扶月”委屈憋着的嘴巴,再看她手臂已经鲜血浸湿的衣袖,低声问她:“很疼吗?”

    一直都是冰冷生硬的莫久臣突然温柔起来,让本就难过的穆长萦更加难过。她抬起头看着莫久臣的低眸,摇头。

    桃溪早已经吓的说不出话来,南旧亭将她扶起来,看着她的脸色就知道肯定吓的不轻,便在一旁安抚。

    莫久臣已经注意到了“柳扶月”颤抖的双肩,低头就是看到她眼泪劈里啪啦的落下,十足的委屈却又楚楚可怜。

    “没事了。”莫久臣张开双臂将“柳扶月”拥在怀里,手掌轻抚她的脊背,宽慰她:“本王来了。”

    “呜呜呜。”穆长萦不经安慰,一头扎在莫久臣的怀里,一直不敢出的声音终于在他的怀里发泄出来:“夫君——呜呜呜——好疼——我好害怕——”

    一声夫君可是证明了刚才来闹事人的身份。

    除了一同来此的煦王妃,谁还能被煦王主动拥入怀里安慰!除了煦王妃,还有谁敢叫煦王夫君!这位在赵家门口差点被打死的人是煦王妃,那接下来要被打死的恐怕就是赵家了。

    李刺史正在教训赵家管家,有意通过自己的教训让煦王网开一面。可是他打伤的是煦王妃呀,李刺史自认无法为赵家通融。

    穆长萦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到赵家的。

    她坐在赵家厅堂,大夫已经为她擦药并包扎好了伤口,她破了带血的衣袖虽然还在手臂上,但身上已经披上了莫久臣的外袍。前面是跪倒在地的赵家老爷和赵家管家,俯首认错。

    这些过程她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经历的,她唯一记得且切身感受的就是莫久臣自始至终都坐在她旁边,握着自己的手,让自己一直发抖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赵家赵员外如临大敌,吩咐所有人去找王妃口中的盗贼和被抢的团扇。李刺史更是胆战心惊,面对煦王爷的护妻和质问,反复认错一定会管理好禹州的治安。

    李刺史一直说着,但是莫久臣一直没有答话,只要煦王没有开口露出笑意,整个赵家的头上只会继续悬着一朵乌云。

    不过一会儿,穆长萦的扔到赵宅的团扇被找到呈送上来。

    本是绣着山水图的团扇早就因为上面的泥水而染上污渍,又因为在草丛和石堆中找到的,扇面也已经破败不堪。

    莫久臣看着这段日子“柳扶月”非常喜欢的扇子破到如此,没有吭声,转头看着还在神色恍惚的“柳扶月”,手掌轻轻用力使她回神。

    穆长萦回神过来直接对上莫久臣的眼眸:“王爷——”

    莫久臣拿起扇子说:“东西找到了,但是扇子破了。”

    穆长萦伸出手接过莫久臣手里的扇子,这是她自己花了钱给自己买的东西。她没有说有多喜欢团扇,只是自己人生第一次给自己买如此奢侈的东西,肯定是心里偏爱的。

    “找到就好。”穆长萦从莫久臣的手里抽出自己的手,摸着已经破掉的扇面,上面还带着泥土和水渍。就算是修好补好,扇子上的山水也已经不是以前的模样的了。

    穆长萦卸下象牙的扇坠用自己的裙子蹭掉上面的泥,淡淡的说:“扇子不重要。”

    “我买这个扇子的时候就是看中这个扇坠,它是象牙的,想和你的扳指配个对儿。”穆长萦扯出一丝微笑。

    她最开始只是迷信地觉得身上带一个象牙制品可以带点莫久臣的气势,现在象牙扇坠一直带着,气势是一点都没沾染到。不过要是扔了怪可惜的,她还舍不得。

    莫久臣余光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象牙扳指,什么都没有说。

    李刺史跪在地上请罪:“下官治理禹州不善,导致王妃被贼偷所抢,下官请罪请王爷责罚。”

    穆长萦心虚的低头。她编造自己被小偷抢劫的谎言的时候没想到会惊动官府,更没想到会惹出这么大的乱子。现在看到因为自己的任性而波及到了无辜的李刺史,她于心不忍。

    莫久臣回过头看着地上跪着的人,说:“这件事不用你管了。”

    李刺史抬头惊恐道:“请王爷饶命。”

    莫久臣说:“本王的王妃在禹州地界有如此遭遇让本王心寒,不过这是本王王妃的事宜本王自会亲自负责解决。李刺史不用插手,本王也不会因此责罚你的治理无方。想要请罪就老老实实的将禹州这些年的不妥善之处一一写出,呈交陛下。”

    “下官听从煦王安排。”李刺史感恩戴德,只要煦王这关过了一切都好说。

    莫帝仁义治国,可是煦王不是。现在煦王爷不让自己管这摊事儿,明显是放了自己一码了。

    李刺史擦着额头上的汗,接着说:“但是赵家——”

    莫久臣抬眸,眼神肃杀:“赵家如此行事,真是让本王开了眼了。”

    “煦王饶命,煦王饶命啊。”赵家管家一个劲儿的跪地求饶。他怎么知道今天来闹事的是煦王妃?他当真是不知道啊。

    赵家管家是赵家的老人了。

    赵员外看到实在是不忍,求饶道:“管家并不知道来人是煦王妃,如果知道定然不会做出伤害王妃的事情来。”

    莫久臣说:“意思就是你们不会伤害本王的王妃,但是会伤害普通百姓是吧。”

    赵员外大惊恨自己的嘴巴说错了话,继续求饶道:“王爷息怒,草民绝无此意啊。”

    莫久臣看向旁边不敢发声的李刺史,对他说:“这个是李刺史的管辖范围吧。”

    李刺史立刻应道:“是。”

    莫久臣说:“好。从现在开始立即彻查赵家所有人的罪名,本王倒要看看赵家是如何拿着公粮作威作福的。”

    莫久臣转着手上的扳指说:“明天这个时候,本王还会过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