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董麒低着头叫了一声,不想让母亲看到自己淤青的脸。
“这么晚,你去哪了?”郑芳平静地问道。
董麒嗫喏着说道:“没...没去哪,就是睡不着,出去走走。”
郑芳的呼吸沉重了几分,但语气仍旧平静地说:“你过来。”
“很晚了妈,我困了,睡觉吧。”董麒径直往屋里走,想先混过今晚再说。
郑芳的声音拔高了两个声调,叫道:“我让你过来!”
要在平时,郑芳敢这么跟董麒喊,董麒早就用更大的声调吼回去了。
可此时,想着父亲在监狱里交代自己的话,董麒不情愿地一步一步挪了过去。
白色的日光灯下,董麒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嘴角还有没擦干净的血迹。
“你去实验中学了?还没打过人家,反而让人家打了一顿?”郑芳从发现董麒不见就有这种猜测,此时看到他一脸淤青,更加确信他就是去找许文方的麻烦了!
董麒嘴硬地叫道:“妈,他也没比我好哪去,你别只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听着自己儿子的混账话,郑芳气的整个人都哆嗦起来。
啪!
郑芳狠狠地抽了董麒一耳光,打生下来没被母亲碰过一根手指头的董麒被打懵了,似乎不敢相信是眼前的母亲打了自己,他宁愿相信是不存在的鬼怪。
郑芳声泪俱下地说道:“当年你奶奶就说慈母多败儿,说你爸工作忙,让我管你的时候下狠手,两个人里边总得有一个让你怕的!”
“是我狠不下心,哪怕再生气都没动过你一根手指头。今天看来,反倒是害了你!”
“你爸在监狱里跟你说的话你都忘了吗?他千叮咛万嘱咐让你不要再去招惹那姓许的哥俩,你怎么就是不听!”
“你就是把那个许文方打死了又能咋地,他哥还不得让你爸给他弟弟抵命吗!”最后一句话,郑芳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吼出来的。
董麒坐在那里怔怔地不说话,这个在蜜罐里长大没经历过风雨的孩子,是真的想不明白了。
自己为父亲报仇有错吗?
自己为父亲报仇反而是害了他吗?
郑芳喘的厉害,她有轻微的哮喘,董兆海虽然在外面飞扬跋扈,在家里对她却是一直宠爱有加,从来不敢惹她生气,就是怕她哮喘犯了。
今天,是这些年来气的最严重的一次,多年不犯的哮喘似乎就要复发!
“你明天就给我滚去春城,技校我已经给你联系好了。文化你是学不明白了,就学门手艺吧,将来也能混口饭吃。”郑芳竭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
董麒神色麻木地带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我...我留在县里当个公务员行吗?”
郑芳眼中带着浓浓的悲哀,惨笑道:“当公务员?谁给你安排?杜旭江吗?他已经帮过咱们娘俩一次了,现在见了我恨不得绕道走!”
“董麒,你长大一些吧!你爸已经进去了,谁还认识咱们娘俩是谁!”
董麒沉默了,几分钟后,他仿佛一具行尸走肉一般,趿拉着脚步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一早,董麒兜里揣着一千块钱,踏上了南下春城的火车。
...
许文东刚要吃午饭,就接到李亮的电话。
“什么,你说格纳吉要卖什么?”许文东以为自己听错了。
电话那头的李亮重复了一遍:“坦克、战车还有AK47。”
许文东挠了挠头,一时间也有些不知道说些什么。
他毕竟只是个普通人,哪怕两世为人,也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东西,最多只在电影和电视里见过。
上次找格纳吉买了几把手枪,也是迫不得已。
小时候东爸做的土枪他也不是没玩过,现在还在老屯的仓房里放着呢。
但是坦克、战车、AK47啊,这他妈的,都快赶上打游戏了。
许文东皱起了眉,半天不说话,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额头。
“许总,您在听吗?”电话那头的李亮见许文东半天不说话,试探着问道。
“我在,你别说话,让我想想。”许文东沉声说道。
李亮不说话了,东妈见大儿子深深皱着眉头一副思考的样子,也轻轻地关上门,把电视机的声音调到最小,不让自己打扰到他。
干,还是不干?
武器啊,肯定要出手才能套现,但是这不是在市场里卖大葱卖苹果,摆个摊吆喝就行。
这得有路子,有关系。
不过这确实是一笔好买卖,想想复联里靠此发家的塔斯克,赚钱赚得都起飞了。
这是一块大大的肥肉!
“买!量力而行,能力范围内,有多少要多少!价格要努力往下压,同时让格纳吉回去和他老板说,我们要在远东租一片土地!”
“如果有靠近城市现成的集体农场出兑更好,我们从集体手里把股份买下来,租他一百年!”
他妈的,老毛子在前清时玩的租界,咱爷们现在也搞一次。
“好的,我明白了,许总。”
“对了,跟格纳吉说,想办法给阿纳托利先生弄个军火出口权,最好是远东濒临破产的军工企业,我们直接花钱买过来。”许文东接着说道。
“苏联撑不了多久了,这时候这些官员都在想办法捞最后一笔,咱们钱给足,会有办法的,让格纳吉去想办法!”
“好的,我马上去办。”
挂断电话,许文东的大拇指在食指上用力搓了几下,这是他想事情时下意识的动作。
“喂,你好,请帮我叫一下202的亢飞先生。”许文东拨通了亢飞和邓志超下榻的小旅馆的电话。
亢飞很快接起电话:“许总,我是亢飞。”
“飞哥,你来我家一趟,我有事和你说。”许文东低声道。
“好的,许总,我马上过去。”
听许文东语气严肃,亢飞不敢怠慢,小跑着来到许文东家,一进门就见许文东正在泡茶。
被王岩和两个闵省倒爷带的,许文东也喜欢上了喝茶,而且颇有些新学者乐此不疲的意思。
“坐,飞哥。”许文东朝对面的椅子示意了一下,身上早没有了刚才的犹豫不决。
亢飞在椅子上坐定,安静地看着许文东在那里候汤习茶,等他发话。
“飞哥,你常在边境混迹,有没有一些私人关系?我手里有批好东西,想要出手。”许文东语气淡淡地说道,就好像在说我家里今年打了三千斤苞米,你有没有销路一样。
亢飞眉头一挑,这个年轻的老板路子真是越来越野。
许文东话里的意思,亢飞当然明白。他端起许文东给他倒的茶,喝了一口后斟酌着说道:“您为什么不卖给咱们国家?”
许文东一挥手说:“我有我自己的考虑,你只说你有没有路子就行。”
亢飞摇了摇头,说道:“您高看我了,这个...真没有。”
许文东本来也就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问问,听亢飞如此说倒也没有多少失望,只是让他喝茶,然后开始考虑要不要给小李子打个电话。
他甚至在想能不能通过贿赂苏联军方,把原属于苏联的军火市场关系接收一小部分过来。
现在看,自己手里这两千多万美金,根本不够干啥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