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中。
程处弼蹲在角落里,抬头看着走来走去的程处默,有气无力地道:“大兄,你不要再动了,我好饿,我要晕了……”
老程家的人,有一个显著的特点就是饭量大,而且饿的快。
被关了一晚上,程处弼已经饿得不行了。
这时,一只老鼠从旁边跑过,程处弼瞪大眼睛,唰的冲上去,一把将老鼠抓在手里,准备将其活吃了下去。
可想了想,还是忍住没下嘴。
他爬起来,砰砰砰地砸门。
“狗东西,快给我送点吃的,我要饿晕了……”
门口,传来老管家的声音:“二郎,阿郎有令,不许给你们送吃的。”
然后,脚步声远去,任凭程处弼怎么砸门,都没人回应。
程处弼气得跳脚骂人。
程处默走过来,一脸严肃道:“处弼,别想着吃的了,咱们答应陈兄弟的事,现在办砸了,宝琳和怀道也都被关了起来,还是赶紧想办法怎么给陈兄弟交代吧,陈兄弟为人义气,把那煤场两成的股份都给了咱们,咱们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以后还有何颜面去陈家庄撸串……”
赚不赚钱倒是无所谓,程处默只是很怀念撸串和闷倒驴。
程处弼闻言,捂着肚子:“大兄,可是我好饿!”
程处默:“……”
吱嘎。
房门突然打开。
兄弟俩疯了一样地往外冲。
程处弼是饿坏了想赶紧冲出去搞点吃的。
程处默则是打算溜走。
可两人刚到门口,就顿住了脚步,目光怔怔地盯着门外的黑脸汉子。
正是程咬金。
兄弟俩还以为程咬金是来揍人的,顿时一动不敢动。
却见程咬金走进来,问道:“处默,你老实告诉爹,陈家庄的劳什子煤场,当真能养活几千流民?”
程处默不明所以,老实道:“爹,千真万确,陈兄弟说,煤场开业后,可以养活上万人。”
程咬金想了想,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两个兔崽子,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厨房吃点东西,去给老子送请柬。”
“请柬?”程处默和程处弼都一愣。
程咬金大大咧咧道:“老子明日要过寿。”
过寿?
程处默大吃一惊:“爹啊,你的寿诞,不是正月吗,几个月前才刚办了啊。”
程咬金眼睛一瞪:“老子提前过明年的不行啊!”
“哦哦!”
兄弟俩不敢怀疑,赶紧去厨房吃了点东西,然后从老管家手里拿来一叠厚厚的请柬,按照名单,挨个去送请柬,这当中,不但有朝廷官员,程咬金的好友,甚至还有许多与程咬金往来不多的长安大户。这让程家俩兄弟感觉十分不解。
程咬金要过寿这件事,不少人都觉得很奇葩,毕竟一年过两次寿,这事儿换成一般人干不来。
不过,程咬金的地位摆在那,就算不爽,大家还是都要到场的,毕竟,混世魔王虽然是个浑人,却是皇帝跟前少有的红人,就凭宿国公府的牛经常自杀,皇帝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别人就没有这种待遇。
第二天黄昏。
宿国公府上下,张灯结彩,十分热闹。
前来祝寿的人,络绎不绝,许多人本来打算送了礼就走的,却被程咬金热情地邀请进来,说什么也要参加晚宴才能走。程家的正厅很大,但来的人太多,于是大部分人就只能坐在正厅外面。
能坐到正厅的,要么是身份显贵之人,要么是程咬金的至交好友。
程咬金特意拿出了最近风靡长安的闷倒驴,可谓是诚意满满。
由于粮价上涨,陈家庄酿酒作坊的烈酒产量不高,再加上陈枫最近一心扑在煤场之上,所以,烈酒虽然火爆,却是一酒难求,导致烈酒越发的珍贵。而宿国公府,因为程处默兄弟俩和程枫交好,这烈酒却是不愁。为了招待好大伙,程咬金还让人准备了不少鸡鸭羊肉。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一个胖胖的中年人突然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看着程咬金道:“知节,你这正厅里,为何如此闷热?”
此人,正是开府仪同三司长孙无忌。
其他人,也个个热得大汗淋漓。
“对啊,程将军,我怎么感觉旁边有炭盆似的。”
“太热了!”
“怪哉,门窗都已打开,还是如此闷热。”
大伙都十分诧异。
这不是一般的热!
许多人都热得受不了,纷纷放下筷子,不解地看着程咬金。
“哈哈哈……”
程咬金猛然站起身来,指着角落里一个众人都没见过的炉子,介绍道:“自然是因为,我这正厅里,烧的是煤炉。”
“没炉?”
“梅炉?”
大伙更加好奇,纷纷跟着程咬金往角落里走去。
程咬金用一根铁棍,将煤炉铁盖撬开。
顿时,大伙就看见了里面烧的通红的煤块。
“是石炭!”
“快跑!”
人群面色大变,叫喊着转身就往外跑。
石炭,可谓是人人谈之色变。
然而,不等大家跑出正厅,门窗砰砰砰地全部关上了。
程咬金哈哈一笑道:“都别动,否则,老程我让人把门钉死。”
“程知节,你,你要干吗?”
“你想害了我等?”
长孙无忌等人,全都对程咬金怒目而视。
程咬金朝人群中吼道:“两个兔崽子,赶紧滚出来。”
程处默和程处弼瑟瑟发抖地上前。
程咬金眼睛一瞪。
程处默指着煤炉,赶紧解释道:“各位叔叔伯伯,你们不必惊慌,此物,是石炭没错,不过,不是一般的石炭,名叫煤炭,放在炉子里烧,无毒无味,对人无害,自从你们进来,这煤炭就烧着了,你们想想,要是有毒,你们还能好吃好喝吗?”
大伙一想。
是这个道理!
若是普通的石炭,只怕现在有不少人已经倒地不起了。
程处默继续介绍道:“煤炭是一种高级石炭,比木炭和柴都要好,却更加便宜……”
他开始滔滔不绝将从陈枫那学来的套话介绍一番。
长孙无忌仔细打量那煤炉,又看了看煤炭,他还看见,这一炉煤炭看似没多少,燃烧的时间却更长,而且,看不见烟雾,顿时就来了兴趣。
别说其他地方,就是长安城,人们做饭烧水等用的也是木柴,每到饭点时,说好听点就炊烟袅袅,说难听点就是乌烟瘴气,到处都是浓烟滚滚,呛得人直流泪直咳嗽。
若是换成这种煤炭呢?
长孙无忌赶忙问道:“处默,这煤炭,何处有?”
程处默眉飞色舞地给大伙介绍道:“这煤炭,咸阳陈家庄就有。”
许多人都嘀咕起来,和长孙无忌一样,对煤炭感了兴趣。
程处默兄弟俩对视一眼,这才明白自家老爹的良苦用心,二人感动得都快哭了。
夜深人静。
宿国公府的客人都走光了。
程咬金回到厢房中。
程夫人上来,好奇问道:“夫君,你昨日不还大发雷霆吗?怎么今日就帮陈家庄吆喝卖煤之事了?”
程咬金喝了口茶,道:“陈枫小子,好运啊,今日早朝上,陛下亲口说,陈枫是大唐福星,仅凭这一句,此子,未来不可限量,再说,那小子十分对我的胃口,帮他一把又如何。”
顿了顿,程咬金继续道:“而且,我也不全是为了陈枫,而是为了咱家的两个逆子,陈家庄煤场,不单单是卖煤,还帮朝廷解决了流民的隐患,陛下十分高兴,只要咱们帮陈枫把此事做好,陛下自然会看在眼里,说不定,处默和处弼就有机会入朝为官,长孙老妖精的那个傻儿子长孙冲都去大理寺了,我两个儿子这么聪明,为啥就不能入朝呢。”
程夫人恍然大悟。
又过了一日。
翼国公府,秦琼为夫人过寿,又邀请一群人,当众展示了煤炭的神奇。
吴国公府,尉迟恭为小妾过寿,同样邀请了一群人。
……
……
陈家庄。
陈枫正在为出师未捷身先死的几个纨绔惋惜,同时因为煤炭名气没打出去而发愁。
眼看煤场采的煤越来越多,已经快堆积如山了,若是卖不出去,就只能砸自己手里,不愁都不行。
这日清晨,张强却亲自回来了。
一见到陈枫,张强便道:“郎君,大喜啊,大喜,宿国公府,吴国公府,翼国公府,有大动作……”
张强将这两日程,秦,尉迟三家发生的奇事简单一说。
竟然都和展示煤炭有关。
啪。
闻言,陈枫忍不住一拍桌子,跳起来,道:“我去,程咬金彪悍,秦琼彪悍,尉迟恭彪悍啊,不对,是我那几个兄弟彪悍啊,竟然搞出了这么大的动作,简直是神来之笔,神来之笔啊……哈哈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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