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福……”洪涛报出了自己的第n个化名。
“住址!”妇女半点反应都没有,头也没抬。
“……新六区六排七号。”这个问题还真把洪涛难住了,好在吕伟安一直跟在旁边。
“你……多大年纪?”妇女终于抬头了,看到洪涛的面容之后停住了笔。
“……50!”洪涛知道这里的招工条件,超过55岁的不收,赶紧把嘴角向上翘起。。朱玛说过,自己这样笑的时候显得年轻些。
“这么大个子应该成……”旁边负责制作卡片的妇女也抬头看了看,这位比较识货,觉得洪涛不管多大年纪,身子骨应该挺硬朗。至于说半边脸都是瘆人的伤疤,长得也不像好人,这又不是挑女婿,能干活就成了呗。
e00099818,这就是洪涛的临时身份证编号。除了名字、性别、年龄、身高、住址之外,还有简单的身体特征描写。那位妇女对他的总结是一句话:小眼睛、长脸,左脸大面积伤疤,较丑且面相凶恶!
“心还她妈挺大!”这让洪涛很不爽,怎么能靠主观臆断就说自己丑还凶恶呢,太不严肃了!于是他对这张身份证也产生了厌恶。
e肯定是分类,他们把人分成了好几类,自己显然是排在第五层,还是地下!好吧,就算是为了好管理,可后面的八位数啥意思呢?难道还有人指望哪天能凑齐百万级别的人口!这已经不是野心了,而是痴心。
“来来来排好队,叫到谁谁进去……”拿到临时身份证的流民又被几个穿着军装的男人招呼到后面的帐篷门口,由一名穿着白大褂带着口罩的医生挨个点名。
“周大福……进去把衣服脱了放到筐里。”轮到洪涛时,突然心道一声不好!帐篷里显然是在体检,还得脱衣服,那自己后背上的纹身就藏不住了。
可此时再说不进去好像已经晚了,附近除了穿军装的工作人员还有荷枪实弹的士兵,他们应该不会任由一个无故不参加体检的流民离开。
自己在北疆生活了那么多年,把很多原本正常的事情都给忘了。在这一点上东亚联盟显然要比救赎者做的好,知道在尽量避免大规模疾病的爆发。虽然说手段很初级,但以目前的条件能有这份心思和准备就不错了。
“近期有没有发烧和拉肚子?”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洪涛还是剩了件短袖上衣不脱。结果那名负责检查的中年医生也没说什么, 只是让他撩起上衣听了听心肺, 再从外观方面看看下体和皮肤, 没发现溃烂和异常就算过关。
穿好衣服出了帐篷,还要排队,凑够几十人, 就会有带着完全帽的人过来带队向工地走。这时洪涛才看到完整的工地面貌,七八台挖掘机正在河道下面喷着黑烟、挥舞着大铲子玩命挖呢。
但由于河道过深, 挖松的土没法依靠挖斗直接送上河堤, 只能放在原地靠人力往北岸抬。粗略算算, 应该不止千人分散在这段一公里左右长的河道里。再看看东边,那边好像还没开挖, 看样子工程量不小。
“鼠哥,咱俩一组,工具我都拿了!”就在洪涛发愣的功夫, 后腰被人捅了下, 老虎一手拿着铁锹一手提着脏兮兮的布兜子凑了上来。
“瘦猴、水蛇、肥羊他们三拿到身份证了吗?”洪涛向四下扫了几眼, 没发现三个伙伴的身影。
“你不是让他们别和咱们在一起嘛, 我看了,在后面隔着百十人呢。放心吧, 他们三没病没灾的,岁数又不大,不会有问题。”老虎倒是想得开, 丝毫不为同伴的处境担忧。
也对,东亚联盟的招工条件比预料的还宽松, 只要年纪别太大,没有明显的疾病, 基本都能领到临时身份证。就连稍微有点残疾但不影响体力劳动的也要,很有点饥不择食的感觉。
工作说起来挺简单, 每两个人自愿结合成一组,用铁锹把被挖掘机挖松的泥土装在布兜里,两个人抓着四个角通过斜坡送上河岸,在指定地方倒下。一天每人完成两方土就算合格,能领到全额的午饭和工资。
在斜坡顶端有人拿着纸笔记录每组人的工作量,超额部分不光按照工资比例支付,还会再加上超额奖励。具体数字洪涛没看, 他也不打算超额。
要是完不成定额也没关系,只要能达到一半的量,还是有半份午饭和半份工资的。要是一天连一方土也干不动,那就无法从事这个工作。其实之前的身份核查和身体检查就是要把身体太弱的人筛掉, 能过关的最次也能拿到半份待遇。
对于这份工作和提供的相应待遇,洪涛觉得还是不错的。青壮年流民完全能靠一个人的工作养活自己,身体不是太健壮的流民也能每天混上一顿饱饭吃,不至于被饿死。
这就是标准的以工代赈,东亚联盟试图用这种方式吸引更多人口到控制区里来,人口基数大了,才能满足他们不断提升的工业、军事发展需求,同时增加繁衍的数量。
从这一点上讲,东亚联盟确实比救赎者管理的更积极一些,没有为了省事靠武力镇压,还是想了些办法并努力去做了,效果还算可以。当然了,如果没有游龙劳务公司之类的吸血鬼盘剥克扣,流民们的生活水平还能再提高一些。
可这种社会性问题东亚联盟应该暂时也拿不出更好的办法完全杜绝,只要别把流民逼得活不下去,人口还能处于增长趋势,他们就睁只眼闭只眼假装看不见。
“黄牛,想着回去找东西编几个背筐,这玩意用着太费劲。”
洪涛只抬了两次就又有想法了,他觉得抬土的方式太落后,既累腰又累胳膊,不如改成用筐背,充分发挥大腿和腰的力量比较省劲儿,还能两个人一起背,更效率。
一上午就在挖土、抬土中慢慢渡过,这段时间里既没有让人敢怒不敢言的恶霸过来欺负新人,也没有狐假虎威的走狗试图克扣搬运量。
事实上在持枪士兵的监督下没人敢炸刺,只要每次的抬土量差不多符合要求,负责计数的工作人员也不会太较真。
十二点整,一大串三轮车盖着厚厚的棉被从城里缓缓驶出,工地上随即响起一阵嘹亮的汽笛。每个工段负责记工分的人拿着喇叭喊了起来,招呼劳工们去他坐的地方拿午饭,每人三个杂合面馒头一碗汤。
“是海带和鱼肉!”馒头和小马早上吃的模样差不多,味道也差不多。汤闻着挺腥,里面还有点渣子和绿色的菜叶。洪涛尝了尝,渣子好像是某种鱼肉,只是煮的太烂,根本就看不出形状。
“鼠哥,这里确实和咱们那边不太一样,我留意看了看,监工计数够公正,当兵的也没克扣饭菜。”这时伊斯扎韦端着碗不知从什么地方凑了过来,他的小身板虽然干活不咋地,但眼神够灵活,一上午观察下来略有心得。
“饭也不错,要是知道这边如此好过活,真应该早点来!”另一个端着饭盆赞不绝口的是懒狗,他叫魏金生,46岁,以前在粮站上班。
工作轻松的很,利用空暇时间养了几条狗没事就进山打猎,练就了不错的野外生存能力。但这小子懒得很,能躺着绝不坐着,有口吃就不愿意干活,还喜欢赌。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