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小姐,老身带着儿子儿媳来这茶楼吃茶,听说您在这里,便带着他二人过来拜访一下,没打扰到您吧?”
茶楼包间的房门刚一被敲开,一个满头银发梳得一丝不苟束在脑后,身着绛紫色衣衫,宽大裙幅逶迤身后,周身笼罩着优雅华贵的气息,只是,那双眼下的两团青黑却无声地说着近日似是宿得不好。
言语间,虽然用了敬词,但是,语气里,却还是有着几分的高高在上。
楼上包间看戏的若尘被这一打扰,顿时雅兴全无,瞥了对方一眼,从原身的记忆中认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原身的小姑子的婆婆——周老夫人。
“哦?”
眉毛微微不耐地抖动了两下,若尘平淡地转过眸子,打着招呼:“原是周老夫人哦!”
瞧着对方识得自己,周老夫人心中一喜,觉得今日要提的可能会有结果,便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了进来,指了指身侧一袭靛蓝色衣衫的中年妇女,柔声道:“叫老夫人倒是见外了,咱们也不是外人,说起来,我是易烟的婆婆,你是她的小姐妹同前嫂子,咱们算起来,当是一家人呢。”
爬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了拉拢的意思,可是,她这话一出,别说是若尘,就连被她指着的陈易烟也没吭声。
那陈易烟别说是吭声了,她甚至是恨不得隐身。
半个多月前,自己哥哥和左氏和离,她虽然懊悔痛失了那么多银两,却也按着陈老夫人吩咐的那般,回到周家之后,只说是夫妻二人感情不合,左氏娇惯,受不了陈家的清苦,和离了去,并劝说周家资助自己的外甥,结一下善缘,以后待到外甥高中,肯定会扶持周家一二。
这富人多是未雨绸缪,听见这话,虽有怀疑,却又觉得,这陈家也不至于像传言中的那般贪墨了儿媳妇的嫁妆,逼得人和离,毕竟,真要是贪墨了,又怎么会拿得出来还给对方?
当时的他们丝毫没想到那银子都是自家掏的,只觉得可能真是陈易烟说的那般,左氏从小被左家娇惯长大的,确实受不了陈家的清苦,又生不出儿子,眼瞅着没希望,便和离了去。
再加上,当时的左家还没弄出什么左家成衣铺左氏胭脂坊,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商户,周家当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资助陈家一二,甚至还觉得是老左家养的女儿太胡闹,才给了自家这么一个好机会。
因此,为了和左家的抠搜形成对比,周家直接给了陈易烟三十两银子让对方送给了陈家,而那陈易烟,则是给了陈家十两银子,其余的,留下来还了两个兄弟媳妇的账。
虽然,那和离的时候,若尘有让陈易烟归还当初的那些首饰,但是,眼瞅着对方一直闷在家里不出门,陈易烟当对方是和离之后嫌出门丢脸,更是觉得对方不会做出上门讨要首饰的事情,因此,便心安理得地继续霸占着那些首饰。
谁知道,后面,若尘竟然捣鼓出了左家成衣铺左氏胭脂坊,让无数商家想要订货,周家也是其中之一。
可,和其他家不同的是,周家的人始终都见不到左家的人,陈易烟隐隐觉得这其中和自己和陈家都有些关系。
但是,为了不被周家厌弃,她不仅不能说自己和左清灵的关系闹僵了,甚至,还必须骗着老周家自己和左氏的关系还同之前那般亲密,毕竟,谁都知道,现在,左家都听左清灵这个和离归家的女儿的。
所以,在打听到左清灵在这听戏之后,周老夫人便带着儿子儿媳前来拜访,想借着两个小姐妹叙旧的机会,帮自己拉到一些生意。
那陈易烟是百般不愿,甚至装头痛,却也都被自己男人死拽着过来了。
眼瞅着自己百般递眼色自己儿媳妇都是低垂着头,对面座位上的左清灵又像没意识到自己这个长辈那般起身让座,周老夫人的心里隐隐有些不悦,但是,为了帮着自己男人拉生意,她只能够咽下不满,对着若尘再次笑道:“清灵呀,你们小姐妹许久未见,倒是有些生疏了。”
听见自己婆婆这话,陈易烟心中一凛,既生怕对方看出了什么端倪,又生怕左清灵说出什么不该说的,急忙抬头,朝着若尘走了过去,舔着笑脸道:“清灵……”
看见对方冲自己挤了挤眉,若尘心中冷笑:现在知道害怕,那之前都在干嘛了?
当下,便拂开了对方伸过来的手,扶着丫鬟茯苓的手缓缓起身,冷哼一声,对着周老夫人不甚恭维地行了一礼:“周老夫人,这饭可以乱吃,但是,话可不能乱说哦,我爹娘只有我这么一个如珠如玉的宝贝女儿,我哪里来的姐妹?”
说完之后,还嗔笑着同自己的丫鬟打趣:“什么香的臭的,阿猫阿狗,都敢来说是我的姐妹了?”
“噗……”
那茯苓听见自己小姐这话,顿时笑出了声。
被一个晚辈这样拂面,周老夫人的面色很是不佳,然而,还没等她开口,她的大儿子便已经上前,将大儿媳陈易烟护在身后,一脸愤怒地对着若尘指责道:“左小姐,你好歹和易烟也是做过姑嫂的人,怎能这般说她?我知道,你同我大舅子和离,心中有怨气,但是,你也不应该冲着一个无辜的人发火吧?”
有了周大生的出头,那本就不敢吭声的陈易烟更是缩着脖子,将头埋在自己男人的胸前,小声地啜泣了起来。
虽然自己儿子对一个妇人这般说话有些过分,但是,门口处的周老夫人也没吭声,只当这是全了方才她被左氏拂了的面子。
“呵呵!”
看着男人急切的模样,若尘顺势坐下,接过茯苓倒好的茶,轻呷一口,悠悠地说道:“茯苓呀,咱俩好好地在这里听戏,怎么有群狗跑了进来乱吠?”
说完,嘴角扯了一下,露出一抹轻蔑的笑。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