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上错花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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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正在听孙汝堂讲新购置的离心萃取器的时候,忽然听到车间外一阵喧闹的声音。

    接着,众人听出来,外边的喧闹,变成了吵闹,然后还有哭闹。

    几分钟后就剩下男人的咒骂声、女人的呜咽声。

    众人现在进入的是萃取车间,车间长度接近50米,是个通长的大车间,高8米,宽约12米,人走在中间,两边是各种溶剂萃取槽。

    现在是盛夏季节,车间上下两层的窗户全部开着,外边的声音能够清清楚楚地传进来。

    孙汝堂脸上变了颜色,吩咐跟在一旁的工作人员:“去看看怎么回事。”

    讲解进行不下去了,只好带着众人去会议室休息。

    在会议室,工作人员送上茶水后,有人把孙汝堂叫了出去。

    五分钟后,孙汝堂走进来,向众人致歉:“各位非常抱歉。

    有些牧民来这里闹事,但是,他们反映的问题跟我们厂没关系,是新加入集团的达旺旗稀土冶炼厂那边发生的事情。”

    陪着的陈凤合一个劲向孙汝堂使眼色,孙汝堂这才意识到,来宾们虽然属于稀土集团的出资人,但也还是“外人”,刚才的话算是“走漏”了消息,自爆了家丑。

    陈立东只当没听见,可是暗地里在指挥艾德蒙,注意弄明白外边吵架的原因。

    机械仆从,自带“顺风耳”功能,这是秘密武器。

    参观汇报匆匆结束,晚饭安排在了鹿钢宾馆。

    用餐时,孟庆和频频向陈立东敬酒,后来陈立东才明白,原来孟庆和的赣省冶金工业总公司是赛扬的供应商,对方希望赛扬加大采购额度,一边超额完成今年的营收任务。

    晚上回到房间,陈立东问艾德蒙:“了解清楚没有?到底啥情况?”

    艾德蒙把自己掌握的情况向陈立东作了汇报。

    今天下午,在稀土三厂闹事的牧民有10多个,领头的一位叫阿古拉。

    他说,在他的牧场上有800多只羊,18头牛。他们一家6口靠着这些牲畜,经济有保障,生活很幸福。

    但在今年春天山羊下绒时,阿古拉无意中掰开一只山羊的嘴,想看看这只山羊几岁了。

    但山羊嘴内的牙却让他吃惊,“山羊的牙是齐的呀,这怎么又长又尖且参差不齐呢?”他又掰开了另一只羊的嘴,还是一样,数不清是几颗牙,新产的羊羔也一样。

    过了几天,他在公路上等车时遇上了两位操南方口音的年轻人,互相闲聊中,两年轻人告诉他:

    在这里居住久了的牧民骨头是酥的,而且断了接不上,因为稀土厂排出的烟雾有毒,对周围的人和牲畜有危害。

    阿古拉当时半信半疑。两个年轻人就问他,家里牲畜的牙是不是变形了,阿古拉一想,山羊的牙又尖又长,确实与原来不一样了。

    这时他感到很害怕,急忙奔回村,将这一信息告诉了村里的牧民,牧民们一阵骚动,因为大伙发现村里的孩童们牙齿也出现了异状。

    大伙聚在一起商量对策,准备找稀土厂商谈解决办法。

    他们找到达旺旗的稀土冶炼厂,又找到了鹿钢白云铁矿稀土材料厂,与几个厂领导反映情况,没有达成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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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百姓的思维,下边不管就找上头。

    听说现在这些厂子都归鹿钢管,村里就派他们找鹿钢反映情况,鹿钢又把他们打发到了稀土三厂。

    村民们把生病的羊羔送到了三厂,掰开羊嘴给众人看,围观的工人们也嘀咕说:羊确实有问题。

    听完后,陈立东骂了一句:“操蛋啊,刚注资就出问题。”

    他掏出电话给陈淑芬拨了过去:“大姑,咱们钱到对方账上了吧?”

    “到了。怎么了?有问题?”

    “唉...没事。”

    放下电话,陈立东又给周文亮拨过去,“你抓紧来鹿城一趟,坐飞机过来,到二里河机场后联系艾德蒙去接你。”

    陈立东后世并没接触过稀土产业,为啥跑到这儿搞稀土?

    因为有这么一句话:“中东有石油,华夏有稀土。”

    稀土是战略资源,将来也是可以跟歪果仁讨价还价的东西。

    这一世能玩稀土,也算一种修行。

    但现在,陈立东有种上错花轿的无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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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考察还要继续。

    接下来,考察鹿城磁性材料厂。

    对这个厂子,陈立东就不在心了,他手里有赛扬,鹿城这家厂子的装备和工艺水平也就一般。

    一起参观的时候,陈立东凑到赣省稀土研究所刘品昌身边,说道:“刘所,跟您讨教个事情。”

    刘品昌40来岁,个子不高,有知识分子的派头。

    刘品昌已经了解到陈立东是股份公司的股东,也是个金主,也就比较客气,回了一句:“陈董,您有事就说。”

    “您看啊,稀土三厂主要是用有机溶剂萃取稀土。而昨天来的牧民说是稀土厂排出的烟雾有毒,难道稀土也可以用烧结法精炼吗?”

    “呵呵,陈董不在这个行业,对这里边的工艺不了解也是正常的。

    稀土并非是一种金属元素,而是17种。这些金属的氧化物、氯化物以及纯度极高的元素单质,都有多种多样的用途,再加上他们的化合物、混合物,所以稀土的产品不计其数。

    稀土矿的精选,昨天孙汝堂说了磁选和浮选两种过程,做到那一步还只能算粗选,之后还有精选。

    分解稀土矿有很多方法,总的来说可分为三类,即酸法、碱法和氯化分解,通过这些方式制成各种混合稀土化合物如混合稀土氯化物,到这一步,算是走完了稀土矿的前处理,接下来才是稀土的精炼。

    稀土冶炼分的方式基本上分两种,湿法冶金和火法冶金。

    湿法冶金就是昨天孙汝堂讲到的那些,采用箱式萃取槽,并且应用了离心式萃取机。

    但是,在鹿城这边,处理混合稀土矿和氟碳铈镧矿,更多采用回转窑,也有用竖式氯化炉的,所以排放的气体和粉尘中含有大量的硫、氯、氟等有害物质,空气、水源、草木以及牛、羊和人的正常生活都会受到影响。”

    听到这里,陈立东眉头紧皱,追问道:“那怎么办?就没有更好的方式,对环境友好型的冶炼办法了吗?”

    “环境友好型?”刘品昌讶异地看向陈立东,“陈董也知道环境友好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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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立东有点囧,他后世招商引资,总要考察招商对象的环保治理水平,“环境友好型”这句话常挂在嘴上。

    刘品昌这么问,说明这个概念已经提出来了,但陈立东可是说不出这句话背后的含义,只能含糊地说:“我们搞实体的,必须重视企业生产对环境的影响,努力采用不污染或者低污染的技术和工艺。”

    “好,陈董,您这么年轻就有这种见识,果然不一样。

    解决环保问题,关键是采取更加先进的技术工艺。

    我们和鹿钢稀土研究院的同志们在研究一种新的浮选工艺,浮选知道吗?”

    陈立东摇了摇头。

    刘品昌解释道:“浮选法也是一种选矿工艺,鹿钢稀土研究院在搞一种“串级闭路工艺”能够有效降低污染。

    其实,治理污染的关键不在这里。”

    “哦?关键在哪?”

    “咱俩讨论的是湿法冶炼,而鹿城这边普遍采用的是火法冶炼,就是通过焙烧的方式,把稀土矿中的稀土金属置换出来,这种方式用窑炉或电炉都可以。

    据我所知,在鹿城这边,许多小厂子不经选矿,直接进窑炉、电炉,还原稀土,所以污染才严重。

    这种火法冶炼的成本低,效率高,至于污染了大气和水土,谁在乎?”

    说到这里,刘品昌闭上嘴,眼中浮现着忧郁。

    陈立东也听明白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一路上他确实看到了好多烟囱,烟尘滚滚,其中应该就有火法冶炼稀土的企业。

    估计自己这两天看到的属于可参观的工艺,不可参观的工艺人家没让看,那些才赚钱。

    火法焙烧,其实并不复杂,就是把矿物加热到一定温度,然后用金属a作还原剂,将另一种金属b的化合物还原,金属b就被置换出来。

    炼钢铁的用火法炼稀土,这里金属b就是某种稀土金属了。

    陈立东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参观也就失去了兴趣。

    周文亮接到电话就赶了过来,但是没有露面,跟艾德蒙碰头之后,就以某报记者的身份去接触那些牧民。

    一天后,周文亮反馈回消息。

    牧民反映的情况属实,达旺旗紧邻白云矿区。

    矿区周边近些年投产了几十家稀土冶炼企业,几乎都是火法提炼稀土,每天向大气里排放毒气。

    牛羊生病,母畜堕胎,甚至牧草也在减产。

    人的健康肯定受到了侵害,一些孩童的牙齿已经出现变化,有的牙齿用手就能掰得掉块,不能咀嚼硬的食物。

    周文亮已经建议牧民去环保部门去举报,并到权威部门进行体检。

    陈立东听后沉默不语。后世,他对稀土产业没有接触,也没到蒙省开展过业务,不知道鹿钢稀土股份最终的归宿。

    在他想来,后世国家下决心“宁要绿水青山,不要金山银山”,眼前这些稀土企业肯定是被收拾的对象。

    东华这8000万,会不会成为黑心资本,会不会打了水漂?

    一贯眼光独到、善于投资,在集团内独揽投资决策大权的陈小二,是否将马失前蹄?

    上错花轿了啊,丢人现眼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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