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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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自己看看!”青阳侯夫人甩下一封信件来。

    叶舒仁好奇,上前去将信件接住了,打开来看。

    却见里头赫然写了一句话:

    你还不知晓夏日节那日,你儿子与我家姑娘发生了什么吧?

    叶舒仁疑惑至极:“这……”

    “夏日节那日,你同汤府两个姑娘落水了,你可还记得?”青阳侯夫人的怒火向来是收放自如,如今一幅风轻云淡的样子,同上一秒那怒不可遏的模样相比,反差极大,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佩服。

    其实,青阳侯夫人不过是想吓吓自家儿子罢了,叫他也对这些事情重视些,免得叫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女人给拿捏了。

    叶舒仁看完信后,只觉一个头两个大:“当然记得,儿子这伤就是那时造成的。”

    他伸手摸了摸后腰,半月过去,此时伤口已然结了痂,摸上去鼓起了一片。

    “那日到底如何,你再同我细说一遍。”青阳侯夫人瞧起来气定神闲的,似乎根本不在意这么一封所谓的“威胁信”。

    笑话,她当然不在意了。她堂堂的青阳侯府当家主母,在意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竟妄想靠一封信威胁到她的丫头片子作何?

    叶舒仁压下满心疑虑,将那日情景又说一遍。

    说完了,他才反应过来,指着那信皱眉道:“这不会是那个什么表小姐送来的吧?”

    青阳侯夫人冷哼:“不是她又是谁?总不能是那个八岁的女童。”

    叶舒仁无奈一笑。

    他甚至已经不记得那个所谓表小姐长什么样、叫什么名了。

    “你知晓这事就得了。”青阳侯夫人朝他挥挥手,悠然闭上双目:“以后别再惹上这种事了,你年纪还小,我还不想这么早就给你相看。”

    叶舒仁大囧,忙说着“是”,便离开了。

    却说汤府,却是不大平静的。

    半月以来,阳平县疫灾已然控制住了,是以汤大老爷同陆氏快马加鞭赶回了汤府。

    一进府,便听说了汤宛嘉夏日节落河,进而一直昏迷的消息。

    “华太医,小女怎么还未苏醒?”

    望着床上消瘦的女孩儿,汤大老爷的心一阵一阵地痛。

    他是武将,不得离疆太久,本来阳平县疫灾一事,行程已被搁置,如今回府,又得知女儿昏迷不醒的噩耗,他心已然是乱了。

    “老夫也不知晓。”华太医将竖在汤宛嘉手上的一根针收了,摸着山羊胡子叹气:“许是那让六小姐惊吓之事反复萦绕于六小姐脑海中,叫六小姐困于其中,无法醒来。”

    “这还需六小姐,自行破解。”

    陆氏是不爱哭的,可瞧着床上动也不动的女儿,却还是抹了泪。

    “宛嘉她,不过八岁……”

    环着陆氏,汤大老爷叹了口气:“你我初回府,风尘仆仆,还是先去拜见娘,梳洗一番后,再来陪宛嘉。”

    陆氏掩着面应下了。

    约摸午时,汤大老爷才挽着陆氏来看汤宛嘉。

    “宛嘉……”

    陆氏不过半月未见女儿,竟出得这样的事,如今懊悔、自责反复在心中环绕。

    她覆上了汤宛嘉的手,原先是软乎乎的,如今却瘦得骨头能清晰摸到。

    “你快些醒来吧。”她轻轻地抚摸着汤宛嘉的脸,原先是肉肉的手感,如今却是只剩下皮,下巴都显得十分尖了。

    “娘回来了,你阿爹也回来了。你不是说总见不到爹吗?如今你爹来看你了,你怎却不愿见他了……”

    她一次次地抚着汤宛嘉的脸,眼泪如雨般落下。

    汤大老爷看着,心中不忍,脸别到了一边去。

    这时,牛老夫人差人来寻汤大老爷。

    “大老爷,宫里来人了,请您入宫。”

    汤大老爷一双剑眉顿时立起。

    他望了望床上仍在昏迷的女儿,叹了口气,终究是随着人走了。

    陆氏一直瞧着汤宛嘉,连夫君离去都未曾发现。

    她一直唱着汤宛嘉小时最爱听的曲儿,边唱边哭,边哭边唱。

    唱了不知多久,她竟趴在汤宛嘉身侧睡着了。

    而汤宛嘉,她已然在京城之外的那段路途迷失许久了。

    她总是在奔跑,总是在逃亡,她在这个没有尽头的世界奔波了很久。

    追她的,有时候是一个个身姿矫健的黑衣人,有时候是一支支乘风而来的箭矢,有时候是下毒要害她和兄长的人,有时候,是那只被毒毒死的灰兔。

    不知逃了多久,一支熟悉的曲儿闯进了这个世界。

    那支曲儿,是她惯爱听的。

    唱这曲儿的人,声音十分熟悉。

    她一直跑啊跑,一直听啊听,她终于听出来了。

    唱曲儿的,是她的娘亲。

    心中猛然激起了一股强烈的思念——她的娘亲回来了。

    娘亲是去接阿爹的,娘回来了,所以,阿爹也回来了。

    她想起了阿纾,想起了二姐姐,想起了汤宛晴,还想起了叶舒仁。

    她不能再跑了,这是个没有尽头的世界,她永远也跑不出去的。

    于是,她鼓足勇气,不顾从身后呼啸而来的锋利箭矢,转身直面那一支支可怖如厉鬼的东西。

    有一支箭,直冲她而来。

    她很害怕,怕得想要拔腿便跑。

    可耳边传来声声的曲儿,却叫她心中的怕给抵消了。

    那箭矢朝她而来,越来越近。

    她勇敢地闭了眼,任由那箭冲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