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穿得朴素,可瞧着神情,十分威严,便是钟举人之母了。
那钟举人刚及冠,便中了举人,据说,已经被招入了相府门下,是状元的有力竞争者。
想到相府,汤宛嘉微微皱眉。
方才那许氏便是出身相府的,同陆氏十分不对付,倘若汤宛苓同这钟举人成了,日后的日子恐怕不会太好过。
窦氏应当也想到了这点,这才叫她来帮忙瞧上一两眼。毕竟在整个汤家,陆氏不爱红装爱武装,只喜欢打拳;徐氏阴阳怪气,哪来的好话;姚氏资历尚浅,还没在汤家站稳脚跟呢。左右只有她一个小大人还靠谱一些。
“我们来迟了,叫钟夫人久等。”窦氏得体地笑着,先入了亭子,汤宛苓和汤宛嘉跟在后头,给钟母行了一礼。
钟母淡淡笑了,给窦氏斟了一杯茶:“不打紧,汤夫人坐。”略瞧了汤宛苓一眼,满意转瞬即逝。
汤宛嘉蹙眉,心道这钟母,不过是个举人的母亲,竟然是这般高高在上的姿态。
窦氏也略有不快,她瞥了钟母身旁板着一张脸的少女,冷冷道:“钟夫人都没介绍,这位是谁呢。”
汤家虽不是什么顶顶尊贵的高门,也断不能叫一个小小举人的母亲瞧不起了去的。
感觉到了窦氏态度的变化,钟母害怕踢到铁板,语气放缓了些:“这是家女,天凤。”
“原来是钟姐姐。”汤宛嘉惊奇地出声:“姐姐这模样,叫我以为是哪个宫里来的贵人呢!”
钟天凤抿唇,皱着眉头瞪了汤宛嘉一眼,也不说话。
钟母脸是又青又白的。
她存了让女儿攀上高枝的心思,才给女儿取名天凤。在从前,别人听了,也从不说破,可今日,竟然叫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娃娃直接说开了!
她冷冷一哼,对窦氏道:“汤夫人,这是哪家的女儿,好生无礼。”
她想,窦氏只有一个女儿,能带在身边的,应当是哪个亲戚的孩子。窦氏又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出身,那亲戚应当是没什么身份的,那便将这娃娃拿捏一番,好叫窦氏清楚,他们家将来富贵,可不是随便能惹的。
却瞧见窦氏脸色同冰块儿一样,当下便起了身。
“汤夫人,这是何意!”钟母见窦氏要走,有些急了。
汤家门第不高,却也不错了。况且,她对汤宛苓,满意得很!
窦氏冷笑,牵住了汤宛嘉:“这是我家六小姐,钟夫人,我们没什么好谈的,告辞了。”
说完,便领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去了。
钟天凤生气地起了身,就要哭出来了:“娘,你瞧瞧,如今得罪人了吧,那汤六,哪里是省油的灯!”
钟母脸色沉了下去,朝汤宛嘉的背影看去,恶狠狠地咬咬牙。
“那钟家,姿态也太难看了!”窦氏气得恨不得能捏碎钟母,边走边骂:“早知如此,我就不该接了她家的礼,这一面,一点儿也没有见的必要!”
汤宛苓面色郁郁,过去安慰窦氏:“娘,不是所有人家都如钟家一般的。”
汤宛嘉瞧在眼里,却知晓汤宛苓的失望。
第一次相看,竟然摊上了狗屎一般的人家,那丑恶的嘴脸,恐怕要给汤宛苓心里留下阴影。
她又从袖里掏出了几颗柠檬糖,塞给窦氏和汤宛苓:“吃完糖就别想这事情了,是那老钟家配不上二姐姐呢!”
窦氏一握拳头:“对!宛嘉说得对!老钟家哪里配得上咱们宛苓!”说完,看了看四处无人,掩着面将柠檬糖塞进了嘴里,还不忘夸道:“宛嘉这糖真甜!”
见窦氏这模样,汤宛苓也放松下来,偷偷去吃那柠檬糖。
几人走了好一会,回到了热闹的宴上。
“二弟妹,那人家如何?”陆氏寻了处地儿坐,凑过来问窦氏。
窦氏气呼呼地将那来龙去脉和陆氏说了,补充道:“本来我还存了点侥幸的心思,多亏了宛嘉噎了那钟夫人一下,这才看清楚,那根本是个心比天高的无礼小妇!”
陆氏一听,“咚”的一声锤了桌子,一双柳眉倒竖:“小小举人,竟瞧不起我们汤家!”
如今汤大老爷在宋大统领手下做副将,算是武将中的红人;汤二老爷虽吊儿郎当,却也混得个御史台主簿当;那汤三老爷和汤五老爷,在大理寺做事;汤四老爷研究兵法,虽没有官位,但于军中很有声望。那钟家,是哪里来的底气轻视汤家?
凭钟举人是相府门下吗?
可相府是相府,钟举人是钟举人,那能一样嘛。
两个女人叽叽咕咕的对那钟家骂了一通,汤宛嘉和汤宛苓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对视一眼,笑了。
突然,汤宛嘉右肩被拍了一下,她往右扭头,却没看见人,笑声从她左耳边传来:“哈哈!宛嘉,你次次都搞错,我在这边儿呢!”
原来是苏纾找她来了。58xs8.com